第十五章 蓮花絕舞驚四座

　　唐宮內(nèi)庭，賞荷游園會如期舉行。

　　御花園荷花裊裊婷婷盛開，一朵又一朵粉色的花兒，如約而至亭亭直立。粉色的花兒爭奇斗艷，搖曳生姿別樣生動。

　　百官攜女眷進(jìn)宮，與圣上同賀豐年。御花園內(nèi)，官員的女眷們打扮入時，與后宮娘娘們一起賞花。

　　娘娘們對王宮宴席是最為起勁的。她們平日出不得宮，能在王庭筵席上露露臉，在要緊處不落后眾人，是她們最開心的一宗事。

　　“娘娘，今年御花園的荷花，較往年開得都好?！币皇邭q的青衫姑娘，停住了腳步。她指著荷花池，說道：“娘娘，中央幾株碩大如盆；……婢女去采幾株來，去裝飾娘娘的寢宮，可好？”

　　“蓮，出污泥而不染；……摘下來，全沒了靈氣。這樣，看看便好！”

　　說話的娘娘，二十六七的美艷少婦。她年紀(jì)雖輕，雍容華貴，舉止有儀；……她滿頭珠翠，眾星拱月般，被前呼后擁著。

　　這樣的架勢，中宮娘娘周后本尊無疑了。

　　“娘娘說得極對！”婢女屈膝彎腰：“珠兒考慮不周，珠兒明白了?！?p>　　“嗯，珠兒；……別耽擱了，趕快去清輝殿；”周娘娘道：“本宮必須先行到達(dá)，不能讓圣上等！”

　　“是，珠兒恭請娘娘上轎！”婢女喜珠道。

　　“嗯，”周后點(diǎn)頭應(yīng)許。

　　她輕移蓮步，上去轎內(nèi)坐好。

　　“起！”

　　前面的宦官扯著嗓子嚷著。

　　周后坐在轎內(nèi)，眼眸卻沒離開；……滿池菡萏妖嬈，她只輕輕嘆了口氣。

　　花，就如美人兒；極盛時，離衰敗不遠(yuǎn)?；▋洪_敗了，零落成泥碾作塵；……后宮美人呢？一入重重宮墻，便沒了自由。榮寵，自個受益多少？如她，貴為后宮主位，從來不敢松懈半分。

　　譬如這樣的盛寵，不過掙個臉面；一則給母家爭臉，二則為自己邀寵；……

　　她坐軟轎內(nèi)，一路行來；不斷有人前來行禮，她都微笑著點(diǎn)頭。

　　行至清輝殿；這里，已是人聲鼎沸。

　　周后定睛一瞅，原來，圣上已經(jīng)早到了。

　　君王今兒心情好；臉上出現(xiàn)很久未見的笑容，真真難得！

　　圣上的興致很濃，寫了一曲又一曲詠荷詞；引來臣子們和娘娘們的稱頌和贊譽(yù)。

　　“圣上的詞堪稱絕美，古今難覓第二人！”

　　“圣上政績赫赫，一如圣上的絕句好詞；……”

　　君王聽過，不過淡淡一笑；揮揮衣袖，大方得很；“賞！“

　　周后見君王如此；笑盈盈地迎上去：“圣上，今兒可高興？”

　　“哦，娘子來了？……今日，這筵席多虧你，甚是勞累吧！”君王迎著她，笑道。

　　這位李后主愛學(xué)民間夫妻，私下只管她叫“娘子”。

　　“謝圣上體恤！”

　　君王這樣稱呼；她可不敢在大庭廣眾直呼“夫君”。

　　“圣上，筵席開始嗎？”周后笑道。

　　“好！”

　　君王點(diǎn)頭；放下朱毫，與她一同入席?！氨娗湟煌?！”

　　大臣們一一入席；邊吃些冷食，邊觀賞舞樂。

　　筵席行進(jìn)到一半，舞樂聲慢慢起；……

　　在波光滟滟的湖畔，一群美麗的女子，在漁舟上采蓮。漁舟在亭亭凈植的蓮葉中穿行。一雙柔荑上下翻飛；是輕柔的，靈巧的……

　　突然，從湖面下冉冉升起一朵巨大的金蓮。金蓮高六米，蓮臺中央，一位華服女子，亭亭玉立；……女子一個金雞獨(dú)立的姿勢，象征金蓮蓬勃生長；……

　　金蓮后側(cè)，年輕的舞娘們身上粉色的金絲縷衣，在清亮的月華和燈下發(fā)出粼粼的光。舞娘們頭頂戴金色斗篷，下身穿著像蓬蓬裙，纖腰上飄逸絲帶……

　　“咚咚咚”三聲鼓響，金蓮頂端女子變換了姿勢。隨著樂音，她快速旋轉(zhuǎn)起來，越轉(zhuǎn)越快，快得看不清楚；……她左右騰挪，甚至，還有漂亮的起跳。

　　最后，她宛若出水芙蓉，穩(wěn)穩(wěn)立在金蓮中央。

　　“好，不錯！”

　　清輝閣內(nèi)，最尊貴位置上，君王目不轉(zhuǎn)睛望著金蓮臺上的姑娘。他撫掌大笑；說道：“異曲同工，甚妙！”

　　周娘娘眼里含著笑：窅娘一直生病，御醫(yī)挨個瞧過，都沒見好。圣上，獨(dú)愛這蓮步舞；……以為，從此要絕跡，沒有想到，有更靈動活潑的舞藝。

　　娘娘側(cè)臉，低聲問身旁的喜珠：“剛才起舞的姑娘，姓甚名誰？何時入的宮？我怎地一點(diǎn)都不知道？”

　　“娘娘，是今年新進(jìn)宮的秀女?！毕仓橐彩且荒樸隆?p>　　尚儀局嬤嬤低聲道：“鄭大人臨時提攜的……；看她，還有些本事?！?p>　　“今年新晉入宮的？”周娘娘點(diǎn)頭；這秀女，這表現(xiàn)，可是真不錯！

　　“圣上說有賞，讓她上前來領(lǐng)賞。”宦官來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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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一枚在金蓮臺上，感受到四周男人灼灼的眼神，女人們眸子里的熱絡(luò)。女人的情緒，有犀利，有欣賞；甚至，幽怨；……

　　我，成功了！

　　葉一枚在心里說道。

　　第一次在這么高的舞臺上，領(lǐng)一群豆蔻年華的美少女，舞這步步生蓮舞曲。她心里生出別樣的情感，為自己喝彩驕傲。

　　鄭尚儀很信賴她，舞娘的行裝，讓她酌情增減。有尚儀大人撐腰，才敢大膽啟用新的，輕柔的面料。舞娘們的舞袍，用最省的法子辦到了。群舞，講究整體效果；舞娘們袖袍上圖案是否清晰，刺繡是否精美；看臺上的人，幾乎是看不到的。

　　有女史來喚，娘娘要見她。

　　葉一枚點(diǎn)頭，沒覺得哪里不對。她換下金絲熠熠的舞裙，跟著這女史來到清輝閣。

　　她自然知道，清輝閣的眾人都非等閑之輩。

　　她悄悄上前，盈盈下拜；“婢子葉一枚，拜謝娘娘！“

　　“抬起頭來，讓哀家仔細(xì)瞧瞧你。”周娘娘平聲靜氣，笑著問她。

　　我抬頭見你？……葉一枚并不想在這出風(fēng)頭。

　　葉一枚心里不情愿，臉上沒表現(xiàn)出來。她靈機(jī)一動；“婢子姿容淺薄，容顏粗鄙；不敢示前，恐污圣聽。”

　　“無妨，哀家赦你無罪！”

　　娘娘聲音不高；但，很有威懾力。

　　“是！”

　　娘娘說恕她無罪，真是沒有辦法。

　　葉一枚抬眸；上首位坐的高高在上的君王；君王身側(cè)坐的是正宮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