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孟兄弟,請問你家在何處?”
“池州,秋浦縣?!?p> “請問日后能否讓我見見令堂?我有件事想要確認(rèn)一下?!?p> “閣下要見家母?”孟旭升雖然略顯驚愕,但就剛才柴閱所說的話似乎也是懷有深意,“難道閣下與家母認(rèn)識?能否告訴我原因呢?!?p> “也許吧?!辈耖喌氐?,“至于其中緣由,此時不好多說,總之見到面之后自然有所分曉,你也不必?fù)?dān)心,我并沒有什么惡意,你應(yīng)該不會真的相信民間的傳言,以為我是個大奸大惡的魔頭吧。”
“不敢?!泵闲裆泵πχ笆值溃胺讲湃舴情w下出面,只怕我們這些人早就死于非命了,雖然民間對于閣下的言論不太好,但終究是傳言而已,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在下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p> “你果然是個明白事理的人,甚好?!辈耖嘃c頭贊許,“你既然是郕國人,那么你來夏國所為何事,如今兩國之間尚有紛爭戰(zhàn)亂,你可否實言相告?”
“既然閣下問了,那我也不敢有所隱瞞......”
盡管與柴閱雖然相識日短,但就其為人作風(fēng)看來,也是個直爽灑脫之人,絕非外界盛傳的那般,這一點,孟旭升敢拍著胸脯擔(dān)保,既然他想知道,倒不如和他說明白了,或許還能請他出手幫忙也不一定。
孟旭升花了小半個時辰,才將自己的事情跟柴閱說了個大概,他是何身份,為何來到盤龍城,爾后又經(jīng)歷了哪些,總之該說的他會說,不該說的那便就只字不提,
也算字斟句酌。
柴閱細(xì)細(xì)聽他說完,也算是清楚了其中的因果,想他乃是郕國江湖綠林的龍頭,在別的國家也有相應(yīng)的耳目,對于盤龍城這些日子以來發(fā)生的事情也算是有所了解,當(dāng)然了,幕后的真兇,也就是那個女子的身份他是清楚的,只不過對于他這個江湖中人而言也不算自己的份內(nèi)之事,何況還是在敵國,所以才沒有多管。
孟旭升心想剛才那女子一見到寒霜劍就立刻逃跑走人,想必也是忌憚柴閱這江湖龍頭的身份,便道:“請問閣下是否認(rèn)識剛才那個女子?!?p> “你說她?當(dāng)然知道了?!辈耖喌恍?,“她名叫越歸鴻,可是我郕國江湖之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絕色美女,乃鹽幫現(xiàn)任幫主何濤的夫人,我豈能不認(rèn)得,那何濤也算是我的前輩了,所以我也從未干涉其中?!?p> 斜陽越相思,天末見歸鴻。
一聽越歸鴻之名,何其文雅脫俗,再回想她那驚為天人的容貌倒也相得益彰,只不過如此美艷無雙之人卻又這般狠毒,孟旭升也不得不感嘆一句,“此女子有傾城之姿,然而作惡多端,倒也可惜了,如今事態(tài)已經(jīng)明晰,可是我仍然搞不懂她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這件事想要明白倒也不難。”柴閱輕飄飄的說道,“數(shù)月以來,盤龍城內(nèi)接連有數(shù)十人被殺,而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各國來此的富商,可真相卻不是這么簡單的。據(jù)我手下之人昨日的來報,這些死者雖然明面上都是各國的商人,但背地里卻都是我郕國安插在別國的密探,他們皆是訓(xùn)練有素之人,表面上也都是替岐國、代國、許國的朝廷辦事,走動于各國之間搜尋密報,因此深得三國君主的信任,然而實際上卻是聽命于我國朝廷。你也知道,天下諸國本就你爭我奪,爾虞我詐,偶爾的風(fēng)平浪靜也是假象,大家誰敢說自己沒有野心,本來就是一丘之貉而已,所以彼此之間也是暗斗頻繁。夏朝的國力本就強大,雖然長久以來只和我國爭斗不休,但并不代表不會受到其余三國君主的忌憚,他們派人暗中調(diào)查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之事,現(xiàn)如今有意安排他們來到夏國,然后挨個死于盤龍城中,你應(yīng)該能明白,這背后代表著什么。那三國的君主本來是想派人到夏國來探聽虛實,現(xiàn)在自己的人卻有來無回,他們會怎么想呢,肯定會以為是夏國朝廷發(fā)現(xiàn)了這一切,所以才會斬草除根,可實際上這根本就是我郕國策劃多年的計謀,可借由此事來動搖夏國與岐、代、許三國之間本就看似吹彈可破的同盟關(guān)系,只不過......倒是得犧牲這些密探了?!?p> “原來是這樣。”孟旭升聽完他的話,也算是恍然大悟,雖然真相有些令人匪夷所思,只不過細(xì)細(xì)想來未必不是真的,但這心里頭卻是感到陣陣的涼意襲來,叫人頭皮發(fā)麻,驚駭非常,“若真如閣下所言,這就好比是離間計,故意為了破壞他們之間的聯(lián)盟,然后好孤立夏國。只不過卻要賠上這么多條的人命,而且還是我們自己的人,這未免有些太殘忍了吧,也許那些所謂的密探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會是這樣的下場,”
“所以說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啊,世事可沒有你所想的這般簡單吶。”柴閱感嘆一聲,輕輕笑道,“天下之爭本就如此,夏國雖然強大,但與我郕國相較而言,他未必能夠占得上風(fēng),所以夏國多年來一直都刻意的拉攏岐國、代國和許國,然后便時常南侵,而我國呢,由于在結(jié)盟方面失了先機,所以每次夏國來犯,我國也不敢貿(mào)進,你之前既然在覃州當(dāng)過兵應(yīng)該明白,覃州乃邊關(guān)重地,常年來不斷的受到夏國的滋擾,但卻也不敢主動出擊,就是害怕這些?,F(xiàn)在倒好,此事一出,夏國也難以繼續(xù)維持同盟的關(guān)系了,而我國以后便可趁機落井下石,再向三國示好,如此一來,往后天下的矛頭或許就會指向夏國了,這對我國也是百利而無一害,所以說,此計堪稱絕妙,外人是萬萬是想不到的,好在我江湖綠林在各國都有勢力存在,才得以知曉這背后的秘密?!?p> 孟旭升聽完,連連點頭,但仍有一事不明,又問:“那為什么越歸鴻還要針對楊平呢,她大可直接殺人完事,何必多此一舉?!?p> “你當(dāng)然不會明白了?!?p> 柴閱不慌不忙的解釋道。
“其實你本就是一個攪局之人而已,但恰好被越歸鴻利用反而成了他的助力而已。呵呵,有件事你或許還不知道吧,那個御史大夫冷烈?guī)瞬槌瓧罡臅r候,曾經(jīng)在他家中的暗室里發(fā)現(xiàn)了幾封書信,而這些書信上面寫的都是他怎么和郕國串通起來,然后故意在暗中殺了這么商賈,再嫁禍給你,為的就是損害夏國與別國的關(guān)系。只不過他們并不知道這幫人真正的身份,只是單單的認(rèn)為這些人就是普通的客商而已?!?p> “所以夏國朝廷才會誤以為楊平真的就是郕國的奸細(xì),才會將他定罪??墒窍惹皩⒛愣ㄗ?,后來又是楊平,看起來像是大公無私,耗費了心力,可如此一來卻適得其反,像是刻意為之的遺言,會讓那三國覺得這是夏國故意做了個局,然后栽贓給郕國的而已,所以,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清楚了,為什么一定要讓楊平死了,只有他這個假的郕國人死了,才會起到最大的作用?!?p> “雖然聽著很有道理,可夏國朝廷難道不會懷疑么?”孟旭升問道。
柴閱回道:“不會,因為前后的種種看起來并沒有多大的弊病,而且夏國與郕國的確是仇敵,還有便是那位御使大夫冷大人了,他可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對此更是深信不疑。依我看來,越歸鴻還得謝謝你才對,要不然他也無法輕松的就將冷烈牽扯進來,正好坐實了楊平的罪,當(dāng)然了,這只是我個人的推斷,但也八九不離十,結(jié)果應(yīng)是如此,現(xiàn)在你既然清楚了一切,不知道作何感想?。俊?p> “這個......我.......”
孟旭升一時答不上來,之前想的那么多,籌謀了許久,最終的答案卻是這樣的令他始料不及,但有一點他猜的不錯,原來自己才是個徹徹底底的局外人,從始至終都是被別人所掌控,今天若不是有柴閱的一番講述,只怕到死了都搞不清楚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說來還真是有些慚愧難當(dāng),也算是一番成長,但心中卻是酸楚無奈,久久難以平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