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用手指拈了拈盤中的殘渣,觸感很像餅干。
莫非她不愛吃餅干,所以吐了?
娃娃面前的餐盤中還剩下不少餅干,林立把距離遠一些的馬卡龍和餅干換了個位置,放在洋娃娃的面前。
洋娃娃的眉毛又挑了一下,林立發(fā)現(xiàn)她有一絲上揚的嘴角垂了下去,像被掃了興致。
不到兩分鐘,圓盒里的水就燒開了,咕嘟咕嘟的冒著泡。
金屬盒很燙,林立沒有辦法徒手把它拿起來將水倒在茶壺中。他需要一些隔熱的東西來協(xié)助他完成泡茶的使命。林立看了看周圍,把目光鎖定在黑衣男子的手上,他手上戴著手套,看起來很厚實。
語言不通的林立走到他的面前,用雙手迅速的握住了黑衣男子的手。男子一愣,想不出對面這位青年這是什么操作,趁著男子思考的空檔,林立把他的手套脫了下了一只,戴在了自己手上。
林立戴著手套將圓盒從架子上拿下來,將盒里的水緩緩的注入茶壺中。
茶壺里溢出玫瑰花茶的清香,香氣由茶葉的清香逐漸變得濃郁,甚至刺鼻。林立忍不住想躲開,他發(fā)現(xiàn)那個洋娃娃直勾勾的盯著她,只能繼續(xù)把刺鼻的玫瑰花茶倒入小姑娘面前的茶杯中。
茶從茶壺的小嘴中緩緩的流出,是令人厭惡的血紅色。黑衣男子也湊過來看了看,罵了句臟話就轉(zhuǎn)身走開了。娃娃面前的熱茶已經(jīng)就位,她的表情明顯舒緩了很多。這次,黑衣男子也留意到了這娃娃的變化,他驚訝的伸出手想要拿起這個娃娃,被林立攔住了。
林立看著他的眼睛,朝著他搖了搖頭,男子立刻會了意,把娃娃放回原處。
但事態(tài)并沒有繼續(xù)發(fā)展,好像還差某個環(huán)節(jié)。
林立再一次檢查起房間里所有的線索,除了實在看不懂的鬼畫符,應該沒有遺漏的地方。
不,他突然想起來,剛剛那個娃娃吃了什么餅干,又吐了出來。
那么她究竟吃了什么餅干。
林立坐在地上,仔細的看剛放在娃娃面前的餐盤。里面都是一些原材料差不多的小餅干,看不出好不好吃,不過她都吐了,應該是不好吃。但這些餅干的顏值還不錯,是一些小動物,有小熊,小雞,小河馬,小猴子,每一樣都不同。那么她吃下的是哪個呢?她是覺得那個不好吃,還是所有餅干都不好吃呢?
林立把有餅干的餐盤放回娃娃面前,這次她的嘴角上揚了起來。看起來,她還是想吃餅干,只不過剛才沒有吃到中意的那款。
林立雙手離開餐桌的瞬間,柜子抽屜第三個鈕自己動了一動,按鈕的按下的瞬間,整個房間跟著顫動起來。房間的吊頂出現(xiàn)了巨大的裂縫,在搖晃中墜落坍塌。柜子里抽屜里的紅色小冊子飛了出來,發(fā)著詭異的紅光,書頁迅速的翻動著,每一頁都是鮮紅的血色。
震動中,林立聽見房間門打開的聲音。
林立想要逃,但周圍坍塌的石墻將他封鎖在里面,讓他動彈不得。墻體的碎片越發(fā)猛烈的砸下來,黑衣男子凄慘的叫聲夾著石板墜落的聲音傳到林立耳朵里。林立想告訴黑衣人大門打開了,還沒等他開口,一塊橫飛而來的青石板壓上了他的身體。
林立掙扎著,直到各路感官逐漸變淡,身體也沒有力氣抵抗逐漸增加的壓力。
這次是真完了,林立心想,我總是把一切想的太簡單了。
身體的劇痛讓林立在廢墟的環(huán)繞中暈了過去。
林立是在一個雪白的房間中清醒過來的,周圍儀器設備有節(jié)律的聲音伴著熟悉的消毒水香氣刺激著他的感覺系統(tǒng),告訴他這里是醫(yī)院。
我還活著吧,他想。
我不會又是個球吧?他又想。
“您兒子醒了。”一個甜美的聲音響起,緊接著視線中出現(xiàn)了他父母的臉。他的媽媽眼睛已經(jīng)哭腫了。林立對父母笑了笑,媽媽激動的拉住了他的手,“林立,你終于醒了?!?p> 林立身體鉆心的疼,他知道自己一定笑的很難看。
躺在病床上的林立有一件事情想不通,
他為什么是人的形態(tài)而不是球。
當然,他最希望的是玩了場游戲或者做了場夢,他壓根就沒有變成過球。
但如果不是游戲不是夢呢,他身為球的他就不應該以人的形態(tài)出現(xiàn)在醫(yī)院里。
難道這家醫(yī)院是魔法空間?或者菲特的主人幫助他解開了變身術(shù)?
圓希呢?圓希還好嗎?菲特呢?菲特能來病房嗎?
安靜的躺在床上的林立心里像揣了一本十萬個為什么,他搞不清的事情太多了。
現(xiàn)在的林立屬于失蹤少年重現(xiàn)身影,是這座東方小鎮(zhèn)上的大話題。
剛蘇醒這一周,醫(yī)院沒有開放公眾的探視,也拒絕警察的問詢,并且為林立按排了心理治療。
做心理治療的醫(yī)生的話題總是和女性以及女裝有關(guān),每次談話,林立都被心理醫(yī)生搞的的一頭霧水,他覺得自己對女性沒有什么異常的看法,尊重又欣賞。
每次治療結(jié)束,心理醫(yī)生都會做大段的筆記,好像他有某種疑難雜癥,最后總會微笑著對林立說,
“我隔天再來看你。”
林立特別想對那個醫(yī)生說,你究竟想看個什么,我直接給你看還不行,但最終還是沒開口。
直到圓希的父親前來詢問,才讓林立對某些問題有了些合理的推測。
那天是醫(yī)院特殊許可,圓希的父親將林立接到他的家里做一些詢問。和受害者交流需要一些記錄設備,醫(yī)院里不允許使用,考慮到失蹤案的進一步跟進以及受害者的心理因素,圓希的父親主動請纓和林立交談,詢問的地點是圓希父親的書房。
圓希父親走進房間第一件事情是檢查了書架上的拍立得。
“王叔叔,這拍立得有什么特殊的用處嗎?”林立對這個拍立得有點敏感,畢竟自己親身按過它的快門。
“當然?!眻A希的爸爸仔細的調(diào)整好角度,將拍立得放回了原處,“如果房間里有異常,它會自動拍攝一張照片?!?p> “自動?異常?什么意思???”
“咱們今天先不談這個?!?p> 圓希父親配置好了錄音設備和網(wǎng)絡設備,警局有其他同事用網(wǎng)絡來參與這場問詢,用來保證圓希父親的詢問不會對未成年的林立造成精神上的傷害。
“林立,我們首先給你講一下你被發(fā)現(xiàn)的經(jīng)過?!?p> 圓希的父親有一雙大眼睛和一對兒威武的劍眉。脫下眼鏡的話,過于濃重的五官讓人覺得有壓迫感。
他打開檔案袋,拿出了一張照片。
“這是你被警方發(fā)現(xiàn)時的照片?!?p> 圓希父親將照片轉(zhuǎn)過去,正對著林立。
照片上是一個穿著洛麗塔洋裝的人,白色裙子,上面帶著一些小動物的裝飾,“我?”林立皺了皺眉,“這不是個女孩嗎?”
林立拿起照片仔細看了看,照片中的人面色蒼白,雙眼緊閉,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抱著一個兔子娃娃,像一個午睡的富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