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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賈

第十四章 坐而行賈

漢賈 孜然牛肉 3771 2019-07-12 21:42:40

  挑擔(dān)走在前往東亭南隧的路上,管佐看到有人挑著兩筐蔬菜正和清道的老伯聊著天,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不湊過去買茭白、空心菜改善伙食了。

  家中還有半石米,面粉也有,加上一籃雞蛋與兩個芋頭,蘸著豆醬湊合著,依照一日兩餐的用餐習(xí)慣,還能挺一段時間。

  原本管扶不在,他也懶得燒早飯,是有心去北面東亭隧道那邊的菜場買點早飯,順便看看的。這年月只有時令蔬果,平日管佐不常過去買菜,也不太了解物價的變動與當(dāng)下有什么時令蔬果,記憶中那里似乎還有家鐵匠鋪收破銅爛鐵,他想著過去熟悉熟悉物價,順便看看有什么菜能拿來開發(fā)一下。

  但早上和李并田輔聊了一段時間,已經(jīng)有些晚了,去菜場來回兩三百米,加上買東西,少說要大半個小時。如今李并說了檄文的事情,想來檄文一貼出來,端木堂附近有類似西晉“洛陽紙貴”的場面,他正好擺攤賣昨天李并送的木札,考慮到賺錢為重,自然是不去了。眼下嘛,早飯也只能去樂家攤子那邊蹭一蹭了。

  沿著甲字戶南面街道走走停停,管佐回顧了一下之前與李并、田輔的交流,覺得沒有什么問題。

  有“奸商”在,他不用去面見劉表徒增煩惱,算是好事。既然習(xí)珍與羅氏有姻親關(guān)系,想來屬于一個群體里,此時也沒必要再想左右逢源,就等著看事情發(fā)酵到什么程度再想辦法應(yīng)對就好了。

  倒是寄信這事挺麻煩的,既然田輔是世家的人,還不知道現(xiàn)在會不會監(jiān)視自己,只能先拖幾天了,有必要的話,去襄中村躲上一段時間。

  決定之后,管佐望著沿途的房子默數(shù)著:“甲十八,甲十九,甲二十,甲十九,假酒……酒……”又因為自己的無聊笑出聲來。

  秋收時節(jié),糧食收上來,是到了釀酒的時候了。然而當(dāng)初曹操把劉協(xié)迎到許縣不久后,朝堂就頒布了禁酒令。雖說劉表自從平定荊州南面三郡、統(tǒng)一荊州后,出行之間已經(jīng)有僭越自立的行跡,但在這些律令上,確實是在派人執(zhí)行的。

  尤其是曹操擊敗袁紹之后,此時乘勝追趕袁氏兄弟這幾個小朋友,劉表頗識時務(wù),一些原本不重視的朝堂律令,在這兩年也有了徹底的落實。

  現(xiàn)在也就那些官營的商鋪亦或世家大族才會明目張膽地釀酒,小門小戶想要釀酒就只能偷偷摸摸了。當(dāng)然,運氣不好讓嗇夫小吏發(fā)現(xiàn),釀酒器具肯定會被沒收,要是私自釀酒還賣酒,罰個四五百錢都算少了。

  因此,他想在這時候琢磨蒸餾酒填補烈酒這個市場的稀缺,完全屬于異想天開。

  此時自嘲著自己想錢想瘋了,管佐挑著擔(dān)一路走走停停,偶爾舒展一下臂膀,或者換個肩膀挑擔(dān),隨后不久,便看到極遠(yuǎn)處有不少人圍在東亭南隧市門兩邊,仰著頭朝著門闕墻壁看著什么,還有士卒持矛在旁維持秩序。

  繼續(xù)走過去的過程中,能看到有馬車、牛車停到市門口的路邊亦或市垣邊上,有人下車擠進(jìn)那兩堆人群中,隨后擠出來跳上車,馬車牛車或是進(jìn)了南市,或是調(diào)頭直接出市門。

  也有幾個人拿著毛筆竹簡在人群中擠進(jìn)擠出的,其中一名年輕男子似乎是毛筆弄臟了別人的衣服,這時便在訓(xùn)斥聲中彎腰道歉,隨后與旁人一樣,把竹冊貼在墻上,拿著毛筆塞到嘴里抿了抿,又嘀嘀咕咕地提筆寫起字來。

  再近一些,能聽到兩個人群中有市吏指著貼在門闕墻壁的檄文高聲說著五業(yè)曹楷書大比的事情,湊熱鬧過去的百姓聽懂了自然離去,但也有人再湊過去,來來去去的,圍過去的人卻是越來越多了。

  畢竟是秋季,秋收之后就是農(nóng)閑,趕集逛市的人也多,放到平時,這樣的場面其實也少見。

  管佐今日會走這條路,就是聽說了檄文的事想來看看熱鬧,想著這場面因自己而起也蠻有趣的,隨后從甲二十七與二十八戶之間的小巷中穿過去。

  走出巷子,街道對面、左前方臨近東亭南隧的便是樂家攤子,此時草棚下,桌案右側(cè)的兩個爐子都生了火,也都放著類似蒸屜的多層甑,煙霧騰騰的,樂燕、樂授、李清三人正在桌案后面忙碌著,桌案上的擺設(shè)大多照舊,唯一特別的要屬左邊角放著兩個竹編大籃子,一個已經(jīng)裝滿了饅頭蓋了層布,另一個也半滿了。

  管佐走過去的時候,從街道口也有名中年人湊向攤子,大概是要買早飯,樂燕拿手背擦了下沾了面粉的臉,笑臉相迎地說著什么,那人指著籃子說著什么,片刻后空手離去。這樣的場面管佐以往見過,這時猜著應(yīng)該是有人包了攤子里的東西。

  他快走到攤子邊的時候,正蹲身給爐子加柴的李清站起來時看到了他,笑道:“阿佐來了?!?p>  樂授樂燕望過來,便也喊著“仲匡”,“仲匡兄你來了?!?p>  看得出來,樂授顯然從樂燕那邊知道了原委,但有些接受不了,此時目光帶著打量,不時躲閃。

  “有人預(yù)訂了?”他將籮筐放到桌案左側(cè)、臨街街口的位置,望了眼端木堂方向,有些虛榮心作祟地笑了笑。

  昨日這個時候的端木堂只有李并李丘在,可以說很冷清了,此時卻有不少人在李丘與幾名小廝的招呼下進(jìn)進(jìn)出出。進(jìn)去迫切的人大多手中沒東西,出來時就與別人一樣拿著一只沾了墨的毛筆,至于手中的書寫載體,則竹簡木牘紙張布帛什么都有。

  與此同時,端木堂外墻有三三兩兩的人如同先前市門口那年輕男子一樣,將書寫載體貼著墻壁,拿著毛筆費勁地書寫著。有人臨近窗邊,腦袋便在木札與窗欞間不停搖擺。出來的人有些加入了其中,也有走進(jìn)隔壁酒肆的,亦或就近找個商鋪、攤子坐下,然后埋頭書寫,或者與身邊的人交頭接耳。當(dāng)然,坐在外面的人也會捏著竹冊毛筆,愁眉苦臉、抓耳撓腮跑向端木堂。

  這些進(jìn)出端木堂的大多長袍、褈褣著身,趨向于非勞動者的打扮,也有幾名市吏士卒打扮的人參雜其中,場面倒也并不混亂,看起來很有野生書法文會的既視感。

  褈褣與長袍一樣都屬于直裾長衣,但比長袍更寬大,西漢時還不入流,但此時一般是有身份的人穿的,相對正式一些。事實上褈褣也是荊揚對此類長衣的叫法,其他地方又名襜褕。

  褈褣布料多,價格自然也貴,普通長袍如果三百錢一領(lǐng)的話,褈褣要多加五十到一百錢不等——領(lǐng)是漢時對長衣的計量單位。

  “就那家筆墨店。仲匡兄,今早不出攤了。那李丘訂了上百份早食,其他買賣都沒法做了?!睒费嘟袢找彩且簧砗谏桃麻L褲,頭戴黑巾,這時翻著多層甑,拿手臂長的粗筷把蒸好的蒸餅都夾到樂授遞過去的半滿竹籃里,隨后蓋了層布,走到街口斜了眼端木堂,“李清兄,勞煩你再把這兩籃蒸餅送過去。”

  樂授囑咐了李清幾句關(guān)于問好、收錢之類走流程的話,及至李清離開,小姑娘鼻梁上的雀斑隨著小臉皺在一起,走到街口望著端木堂方向,低聲氣憤道:“仲匡兄,怎么回事呀?那楷書怎么鬧到劉荊州面前了……還成了古墓竹簡。李丘叫我不要說出去,有話便來問你……那筆墨店可是欺負(fù)你了?他那店從來不在我這里買早食,今日定了這么多,準(zhǔn)是在收買我等。”

  “這么大的店收買人還叫人干活?就是有了來往,照顧你買賣親近一番罷了?!惫茏粜χ鴱哪侵槐緛頌闃芳倚置脺?zhǔn)備的籮筐里拿出裝有木札的大包裹,又將墊在底下的麻布拿出來,翻過籮筐,把布蓋在籮筐上,隨后將大布囊放在墊布上面,拆掉系結(jié),“正好,你不出攤,我就在這里把這些李伯送的木札給賣了。反正我也用不上多少?!?p>  大包裹里放的正是昨天李并送的竹簡木牘竹冊,紙被管佐留在了家里。李并給的是子邑紙,顏色經(jīng)過處理偏向暗黃,材質(zhì)在這年月已經(jīng)算上品了,他昨天考慮了一下,另有他用,這次就沒拿出來賣。

  “你會有事嗎?”樂授臉色嚴(yán)肅,目光依舊帶著若有似無的打量,舀了一瓢水到桌案正中的一堆面粉中,拄著左拐過來,右手往旁一探,又是一伸,手中赫然又是一個煮鴨蛋。

  “早上跟田叔聊了一會兒,正好沒吃飯。謝謝樂大哥?!惫茏粜χ舆^鴨蛋,一邊打開硯蓋,一邊說道:“沒什么麻煩,就是來拉攏我的?!?p>  石硯上今早殘留的幾滴墨汁沾了一手,管佐搓了搓手,樂燕拿過瓢讓他洗了手,又在他的石硯上倒了點水,他拿出墨塊磨著墨,左右望望,低聲道:“田叔是律令師所在宗族的人,好像是家主的心腹奴仆。所以楷書才能這么快傳到劉荊州那邊?!?p>  “律令師管什么的?”樂燕把放著兩只蒸餅的碗端到管佐身邊放下。小姑娘生活在底層,問她關(guān)于縣城集市相關(guān)的官吏,或者州牧、曹署的職務(wù),可能還知道一些,這種不常聽說也不接觸的職務(wù)卻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荊州牧身邊的官。管整個荊州的律法與典獄?!睒肥谟羞^軍營生活,閱歷相對豐富,此時回答了一句,臉色沉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樂燕隨即扔下手中的活,跑過來一臉緊張兮兮地道:“田叔跟他們一伙的?仲匡兄,你騙那老掌柜了,豈不是把人得罪了?我等要跑嗎?”

  “跑什么……就算要跑也是我跑。你別急,先去做餅。”管佐提筆蘸墨,在一塊木牘上寫下“賣”字,放在大布囊那堆竹簡木牘最上方,隨后收了毛筆石硯,將放著草鞋麻襪之類的籮筐也拖到一旁,朝大街上大喊:“看一看啦啊!賣竹簡、竹冊、木牘、麤、木屐、麻鞋、麻襪啦!”

  大概是喊得太過突然,湊過來的樂授微微一抖,管佐歉然一笑,舒展了一下肩膀,剝著鴨蛋,把殼隨手扔進(jìn)一旁放垃圾的木桶里,“我沒坦白李白王羲之就是我,不過李伯田叔找我說了幾件事?!?p>  他把李并過來后發(fā)生的事大概說了一遍,又把田輔告訴他的六件事說了四件,保留了田輔邀請他入私學(xué)的事,以及讓出“永正”、叫樂燕幫忙的事——前者說了平白與樂家兄妹爭辯而已,后者倒是說了也沒事,就算樂家兄妹不接受“永正”,肯定也樂意幫忙。

  只是事情還沒定,說了等于白說,而且,他在只跟樂燕商量的情況下,就在田輔面前揚言要更換樂家的招幌,有可能導(dǎo)致樂授心中覺得受到輕視。

  畢竟是宣揚男尊女卑的社會,便是表面上一派和氣,骨子里總會帶著些此類想法,樂授疼妹妹,可難說不會遷怒他。

  再說了,以往是不確定田輔的身份,如今明確田輔與世家有關(guān),樂授有可能為了不惹上麻煩,會盡量疏離田輔,他在其中搭橋引線自認(rèn)為對對方好,極有可能惹了麻煩還不知。

  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私下先跟樂燕說,先探探樂燕的態(tài)度,再去告訴樂授。

  “拋卻假名來說,似是好事?!睒肥诨亟^了一名來買蒸餅的顧客,剛開了口,有名中年儒士湊過來詢問管佐木札怎么賣。

  之前李并送的都是平常會用到的一尺長竹簡竹冊,木牘據(jù)說是榆木之類相對較堅韌的材質(zhì),相比市面上賣的普通木牘要精貴一些,管佐也看不出來,反正別人送的,也不心疼,便報價竹簡兩片一錢,五片二錢,木牘一塊六錢,十片裝的竹冊一卷六錢,多買可以減價,比市場價相對都要實惠一些。

  那中年儒士買了兩卷竹冊、五片竹簡、一塊木牘,在管佐說十八錢后爽快地付錢拿了東西朝來時的市門方向走了,管佐把錢放入木匣晃了下,聽著七十九錢的響動,咬著鴨蛋笑道:“是好事。我還根據(jù)造紙作坊說了一些事。田叔本來就要招攬我,這次必定更堅定了。指不定我就當(dāng)上掌柜了……我要是說都是我一個人弄出來的,他或許就退位……與賢了。”

  先前管佐提了造紙配合活字印刷、復(fù)制拼音當(dāng)蒙學(xué)教材賣的事,田輔大概是被他那些想法以及拿出來的拼音嚇到了,弄懂拼音搞清楚他的注解之后就叫他暫時對這件事進(jìn)行保密,此后承諾過幾日盡快給答復(fù),便魂不守舍地回去了。

  管佐倒也不擔(dān)心田輔會拋開他去做這些事。

  與后世不同,這年月不是每個領(lǐng)域都有學(xué)校培養(yǎng)相關(guān)技能,這也意味著幾乎每個領(lǐng)域?qū)θ瞬诺男枨蠖加刑囟ǖ姆较颉^r(nóng)戶喜歡體力好、善農(nóng)事的,官宦之家喜歡頭腦靈活長袖善舞的,書香門第喜歡求學(xué)上進(jìn)善于專研的,商賈則喜歡有經(jīng)商天賦、善于算術(shù)的。

  然而此時多數(shù)人讀不上書,加上輕賤商賈,想要找出一個能讀能寫會算,還要對商業(yè)感興趣的人并不容易。

  管佐自知自己放到后世肯定是平庸的,但放到這年月,單憑能讀能寫,當(dāng)個賬房先生是完全沒問題的。何況他這兩天幾次刷新田輔對他的認(rèn)知,今天又拿出相對先進(jìn)的活字印刷術(shù)來,想來田輔會覺得他在從商一事上有驚人的天賦,如果羅氏有特意栽培弟子門生從事商業(yè)的話,他自信與他相比也遜了一籌,這時田輔肯定是要極力招攬到羅氏門下的。

  自然,拼音簡化認(rèn)字模式,相當(dāng)于掃盲、要培養(yǎng)更多的讀書人,這事做的好是一件大功德,做不好則可能觸及世家的利益,即便羅氏得了利,也會成為眾矢之的,他早上說出拼音的時候,田輔也不知道有沒有在想這事,反正表情有些僵硬古怪,可能有些忌憚畏懼的意思。

  不管是忌憚活字印刷與拼音,還是忌憚能拿出這些東西的他,從這個角度看,田輔真拋開他去做那些事,或者干脆不做也是有可能的。

  但管佐也想過,拼音、活字印刷與楷書一樣,都是只要出現(xiàn)就可以效仿的,可能拼音因為不熟悉會相對難一些,但他要教書,就算不教書,以后也會把拼音分享給別人。因此,與其藏著掩著,倒不如就分享給田輔了,一來能在相對可以信任的田輔面前爭取一些好處,二來就當(dāng)文化入侵了。

  他沒想憑借一己之力改變這個世界,但也希望這個時代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更快捷方便。畢竟,這年月實在太落后了,活字印刷的問世,也就表示書籍的問世,這同時意味著文化、信息傳播能夠更加快捷,至少比手寫、刻碑拓印要快很多倍,于人于己都是有好處的。

  至于是否正式加入羅氏,管佐還沒想好。他沒這年月那種投靠了一方勢力就效死力的信念,當(dāng)下對羅氏抱的也是合得來就留合不來就跳槽的心態(tài),往后如何還得看看局勢。

  “最好如此?!睒肥谟诌f過來一個水囊,望了眼一聲不吭的樂燕,“真定下過去做工了,叫上伯興,家里人一同吃頓飯?!?p>  “行,到時的菜我來買?!惫茏粜χ舆^水囊,卻是感覺樂燕樂授的笑容都有些勉強壓抑。

  畢竟?fàn)砍兜酱髣萘α?,兩兄妹肯定?dān)心事情脫離控制,小姑娘方才就顯得有些沉默,樂授雖然還在接話,表情其實也不怎么自然,可能對他一個平庸無奇的人突然之間會有這樣的境遇也不太適應(yīng)。

  不過樂授一向不太愛表達(dá),往常也有不輕易管閑事的態(tài)度,這時既然往好的方向在設(shè)想,他也就承情,沒必要再針對這個話題說下去了。

  隨后管佐又收拾了一下攤子,對放著鞋襪的籮筐進(jìn)行分門別類,無聊地掐了一下蚊子小包,樂燕語調(diào)低低地說道:“仲匡兄,昨夜就記著教書的事了,忘了說了,你說的平底鍋還有大鍋,我等也要造。要不就我家去打?也省得你浪費錢。”

  “那兩種鍋好用,我也得各弄一口。你抽空叫我,到時一起去?!?p>  “嗯……去田叔那里做工,還要教書嗎?”

  “教啊,不礙事的。要是礙事我就不去上工了。上一天工看人臉色,誰樂意啊。頂多去一兩個時辰。剩下的時間教教書,擺擺攤,不比上工舒服多了?!?p>  田輔牽扯到大勢力是樂燕如今知曉的事,管佐以往要說這種話,小姑娘肯定會提醒一番,或者反唇相譏開玩笑了,這時卻是微微一笑,又揉著面低聲道:“教書的事還得等伯興兄來,這兩日伯父要晚上才能抽空與人商議……對了,忘了告訴你,你說的那個種子好似小葫蘆、有很多節(jié)的物什大哥見過?!?p>  管佐正看到有婦人朝他這邊過來,扭頭望向樂授,脖子轉(zhuǎn)得太快,還脆響了一聲。

  樂授說道:“當(dāng)初我等隨爹娘離開平陵,途徑長安時,路上見人挖出來吃過,也不知是不是此物?!?p>  樂燕又道:“這物什好吃嗎?仲匡兄打聽這個做什么?”

  昨天管佐也就隨口一問,沒說要拿來做什么,這時想著真有花生的下落心中激動,笑著還要說話,那婦人過來問鞋怎么賣了,與此同時,也有人來買竹簡。

  今天不需要以物換物,這時按照平時管扶定的價格,連續(xù)迎接了五波客人,兩雙麻鞋賣了五十錢,四雙麻襪舍掉二錢也賣了五十錢,又賣了十枚竹簡一卷竹冊一塊木牘,得了十五錢。

  不久之后,有對各自的襦裙都打著補丁的母女來看小木鳥之類的小物什,覺得小木鳥兩錢貴又朝市門離去,他目送著那個五六歲的小丫頭黑乎乎的小臉可憐巴巴地一步三回頭,卻被母親拖曳走,正遲疑要不要免費送一個過去,有人從小平房一側(cè)拐過來,說道:“店家,這竹簡如何賣……這不是管兄嗎?”

  管佐扭過頭,便見一名身著長袍的年輕男子表情驚喜地快步到他身邊,他拱了拱手,不咸不淡地說道:“是伍兄啊……”

  與此同時,又有一男一女的話語聲從小平房一側(cè)漸行漸近,聽著耳熟。

  原本以為對他這個階段來說,這幾人不過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人物。

  然而此時,聽著那道昨日聽到過的豪邁女聲對其他的男人溫柔地說話,沒來由的,管佐的心情突然有些郁悶。

  嘖,這霸道的器官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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