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果然不凡,連這名字,都取得十分講究?!辟F大哥夸贊道。
確定不是取得十分隨意嗎……
管他呢,反正正經(jīng)叫我的名字的人,到現(xiàn)在還沒生出來呢。
子瞳叫我,常是小妮子,古七爺爺叫我,臭丫頭,小枝隨著古七爺爺,也叫我臭丫頭,這路上莫名撿來的小靈寵,一口一個蠢蛋地稱呼我。要多好聽的名字,也是無用的。只不過是有一個好說的身份罷了。
我笑笑不說話。
“蕪茗公子,按理來說,我們夫妻二人應(yīng)該大擺宴席,邀請全村鄉(xiāng)親吃酒,感謝公子的救命之恩,奈何眼下日子過得緊巴,無力承擔,只好做些簡單的飯菜,聊表謝意,還望公子不要嫌棄?!辟F大嫂歉疚地對我說。
人多人少,有沒有臺面,這都不是我在意的。吃飽喝足,就夠了,用不著想那么多。
“哎呀,貴大哥能夠痊愈是好事情,何必鋪張浪費是不是?我這一桌也是吃,十桌也是吃,有什么可嫌棄的?你呀,就別老是說這里對不住那里不好意思了。你看昨天我來的時候你招呼我,多開心,今日卻這樣,那豈不是怪我不該救貴大哥?不說這些了,好好吃飯才要緊?!?p> 聽到我這樣說,貴大嫂連忙擺手。嘴里解釋著:“不……不……不是這個意思…”
我面帶笑容點頭會意。安慰她快點吃東西,不然飯菜都要涼了。
安靜還不到片刻,貴大嫂又忍不住問我:
“蕪茗公子,昨日那果子,既然能治好我相公的病,想來不是俗物。如此……您看,多少價錢合適?”
王氏終是小心翼翼地開了口,詢問價錢。
我正握著筷子將自己炒的那盤小青菜夾入一片往嘴里送,聽聞她這樣說,頓時愣住了。
聽說凡人吃喝玩樂,只要活在這世間,都需要有銀兩傍身,可是這些東西,我暫時還沒見過,也不知道能不能行變幻之術(shù),憑空變出。她這樣子說,我倒是來了興致。
“那,把銀兩都拿過來,讓我瞧瞧。”我對貴大嫂說道。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也沒想到他開口竟然就要了全部的家底,這以后,還怎么過日子??!
王氏只得心里暗暗嘆氣,但還是遵從地將早已準備好的財物從袖中拿了出來。
打開一看,兩只玉手鐲,一對銀耳墜,金銀步搖各一支,余下些細碎的銀子摻在里面。
“這兩支金銀步搖,是我娘給我的嫁妝。這玉手鐲,是我入門時,婆婆留給我的。這一對銀耳墜,是當年貴哥兒上山為修士引路回來,人家給了酬金,他上街回來時買給我的……還有這些細碎的銀子,七七八八,不往多了說,百八十兩銀子也是能有的,這就是我們能給的全部了……還請公子不要嫌少?!彼灰患殧?shù)著,然后把這些都推到我面前。
我用袖子遮住手,悄悄變出一些碎銀子在手上。憑空幻物,不往大了說,這些小東西還是可以的。只要法力不消失,這些東西便也不會消失,一直維持現(xiàn)狀。
這些飾物漂亮實在是漂亮,可是給我,我又用不著。見識了碎銀是什么樣子,我也能變出來,這些對我來說,更沒什么用了。
我見他們二人明明愁眉苦臉很為難,卻又硬要裝出一副不心疼的樣子,實在不由得想笑,又想逗他們一逗。
“那我可都拿走了。”我把布袋收起來,笑瞇瞇道。
他們二人都默默嘆了一口氣,聲音不大,我卻都聽在耳中。
悄悄將手中碎銀放進布袋中,我把布袋往桌上一擺,推回去,笑道:“我云游四方,只渡有緣之人,此乃身外之物,我要來也無用。這報酬嘛……這一晚上,借了一間房與我休息,便是報酬了?!蔽彝蝗幌氲焦牌郀敔斦f的,相逢即是有緣。
“這……”他倆都愣住了。
我站起來,將手搭在貴大嫂的肩膀上,雖然無禮,但是他們二人卻沒好意思說出來,只是看著我那只手,面露尷尬。
“好了,我吃飽了,該繼續(xù)上路了,多謝貴大哥貴大嫂收留?!蔽沂栈厥郑蛩麄冏饕镜?。
聽聞我說要走,他們兩人立馬站了起來,希望我多住幾天。
我婉拒了他們的好意,回去收拾包袱,準備離開。
阿絨不知什么時候醒的,我推門進去的時候,它已經(jīng)一副整裝待發(fā)的模樣。
呵,小家伙還挺機靈。
我拿起包袱,阿絨跳到我的肩膀上,鉆進了包袱里。
它昨天就是這么偷跑下來的。
我無奈地笑著搖搖頭,將包袱稍作調(diào)整,便出門了。
貴大哥和貴大嫂在走廊外站著等我,見我出來馬上迎了上來。
貴大哥走過來,將院門打開,我踏出去,回頭道:
“都說了不必相送,不用再跟來了?!蔽掖罄赜檬肿柚顾麄兏蟻?。走了兩步,我又回過頭。
他們夫妻二人站在院門邊,目送我。
“對了,好好調(diào)養(yǎng),很快,你們就能有孩子了?!蔽倚Φ?。
貴大哥和貴大嫂對視一眼,半知半解。隨即雙雙向我行禮,一句話都沒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一直沒回頭,直到出了這個小村莊。
王貴和王氏收拾桌子,拿起剛剛未送出去的裝著財物的布袋,只覺得沉甸甸的。急忙打開,只見里面滿滿當當?shù)厝殂y。二人對視一眼,立馬會意。
“我夫妻二人,銘記蕪茗公子大恩大德!”他們朝著
我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繼續(xù)趕路。一路上,我都在和阿絨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阿絨你不餓嗎?”我問它。從昨天午時它跟隨我下山,直到今日又近午時,已經(jīng)將近一天沒吃東西,要是我早就餓得頭昏眼花,可它卻絲毫沒和我提起它餓了。
“餓了就睡覺?!彼卮鹞?。難怪它總是在睡覺,原來是餓了??墒撬鼌s又不說,還真是奇怪得很。
“怎么,你是想肉嘟嘟地跟我下山來,瘦成個骨頭架子捧回去?”我揶揄它道。
“要你管?!?p> 說不上三句,它又恢復了本性。真是好奇,云姬那么嚴厲的女人,怎么會教養(yǎng)出這么一堆傲嬌的靈獸,平時要是和它們說話,怕都是要被氣死吧。
“你跟著我,我就得管你。就憑你跟著我,怎么樣?還有什么話說?”我反過來問它。
它哼了一聲,不再搭話。
這些凡人,它是萬萬跟不得的。云姬多次警告它們,不允許與凡人有什么來往,他們都是惡心腸,會把它們處以極刑,以各種殘酷的方式對待它們??偠灾褪牵湓诜踩耸掷?,它們一定沒有好下場。
而眼前這個蠢蛋,是從不時山上下來,那就說明,絕非凡人,可以接近。而且又這么蠢,不會動什么壞心思,跟著自然是最安全的。
想到這里,它忍不住心里樂滋滋的。認為自己分析得頭頭是道,簡直是聰明絕頂。
我不知道它在想什么,只聽到它在噗嗤噗嗤地喘氣,遂問道:“你干嘛?你又沒走路,還累著了?”
它從包袱里鉆出來,先是爬到我肩膀上,又爬到我胳膊上,示意我把它抱在懷里。
我一一照做。
沒想到它躺下來第一件事,竟然是對我翻了個白眼,真的是氣煞我也!
“哪有什么靈物蠢成你這個樣子?”它開口就教訓我。
我又干嘛了?莫名挨訓,心里很不爽!
“何以訓我?”
“竟然用自己的靈力去給那個凡人婦女補身體,你怕是被迷陀風把腦袋給吹壞了?!?p> 這都被它知道了,它到底都背著我在干些什么?
我努努嘴,不置可否。
剛剛通過我的手,將靈力輸送給貴大嫂,稍微為她調(diào)息了一下身體,這樣她就可以要個孩子了。
“別噘嘴,丑死了?!?p> 它嫌棄道。
嫌我丑……好吧,我竟無話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