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人眼里,姜絮寒如同一葉材質(zhì)稀松,工藝粗糙的桐木扁舟,正被發(fā)了瘋的巨浪全面壓制,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撕扯稀爛,消失在茫茫海上。
站在石白身后的吉川,手指關(guān)節(jié)被捏得嘎嘎直響,渾身的毛孔站在暴跳的青筋上,分分鐘有拖著這個主人上去屠城的趨勢。
當(dāng)那雙已經(jīng)開始充滿紅血絲的眼白挪到姜絮寒淡然的眉眼時,這塊軀體中最柔軟的那坨豆腐才記起剛才自己去奈何橋邊接人的時候,她說過的話。
“你待會,不要管我!”
吉川抱著姜絮寒搓洗得干干凈凈的五十多份竹簡,跟在她后面,瞪著這些笨重的東西,一臉子的無法理解:“你袍子里的就是這個?直接燒了不就完了!我買得起的?!?p> 姜絮寒停下了腳步,把他手上竹簡挪到了地上,瞅著旁邊剛好合適的木樁子,一把他推了上去,坐好,扳正,對著自己的臉。
吉川在這頓操作下,一片粉紅夢境開始和現(xiàn)實混淆,那顆浪蕩人間過久,早已麻木的心,開始張牙舞爪地彰顯著它的青春動力,他直愣愣地看著她,不自覺地靠近:“你……是……想?在這里……那個?……”
直至被拎住了兩只耳朵,進退不由己,吉川才開始覺得氣氛不對,不過,還是在半醉半醒間:“我有種被媳婦教訓(xùn)的幸福感!”
姜絮寒手上用了力,才把盯著自己嘴唇半天不抬頭,喉結(jié)不停上下滾動的吉川,擰得理智了點:“正經(jīng)點!”
吉川疼得齜牙咧嘴:“好好說話,好好說話,我也好好聽,別揪了,它們真的容易掉??!”
姜絮寒:“待會兒,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你不要插手!”
吉川扭頭不看她,自己女人都護不住,還做什么男人:“不行!不行!……”
姜絮寒扯著耳朵,在吉川的嚎叫聲中又把臉扳回來了:“你聽我解釋,是這樣的,一個人進一個新環(huán)境,被人排擠很正常,這一戰(zhàn)是遲早的事,你明白嗎……”
吉川朝著姜絮寒的臉靠近了:“我……”
這種集團團體招數(shù),他怎會不知,他周圍好幾片豬圈呢!九月集團是這樣,媽的,吉川家也是這樣。這一關(guān),千年來,單算個體實力最強的吉川家,新手陣亡率最好的成績都是八成。在吉川家歷史上,就算是五十年內(nèi)年年全軍覆沒,也都不稀奇。
你面對的是誰,你知道嗎?這些祖宗,隨便哪一個的單個實力,坐鎮(zhèn)三千多年歷史的吉川家,都綽綽有余。
重點是,還不是一個!
姜絮寒一用力,他被脅迫著老老實實坐好了:“我知道,你出手或者你哥出手都可以讓這一劫輕松而過,但是我不想!我要自己過!你們插手,會讓我失去解決面對這樣問題機會的,我以后,還有很多路要走,而且都必須是我自己走,為了我好,你不能什么事情都替代的……”
吉川一度懷疑姜絮寒一定是天生的瞎,自己這么多片心意,她都沒什么反應(yīng)?,F(xiàn)在居然知道自己的下一步,看樣子,心肺還算俱全:“出生牛犢不怕虎是好事,但是初生牛犢對陣?yán)匣⒌拇婊盥适前偃f分之幾,主要原因還不是那種不可能存在的強,是老虎剛好飽了而已。敵我懸殊,怕一下下,不丟人的?!?p> 姜絮寒:“什么跟什么啊,我是來講道理的!”
吉川:“你想講過他們?你也不看看他們是什么人?!?p> 姜絮寒:“他們要是不講,那就各憑本事吧!”
“你……”吉川已經(jīng)絕望了:你還想再拆?真應(yīng)該拿條鎖鏈把你鎖在家里,那里只有你和我,然后生一堆小絮寒,小熊本,一排排坐在地上,看見了開門的我就連爬帶跑的朝我撲來……
耳朵傳來一陣刺痛,吉川在那片旖旎中回了神,被迫看向面前這個綠袍妖怪,這妖孽還在那里不停地吼吼著:“聽見了沒?不管他們怎么鬧,不準(zhǔn)管!嗯?嗯?你倒是點個頭啊!”
最后,他被那雙手強迫著,點了頭。
這是有史以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被人強了!
……
頂著滿頭傳銷式洗腦后的精神壓制,姜絮寒覺得自己面前的是小學(xué)老師,那叫一個苦口婆心,當(dāng)然她也祭出了百戰(zhàn)未拜的法寶:選擇性失明失憶!
一邊談定地用毛筆寫著什么,一邊聽,既不生氣也不憤怒,仿佛,修理的并不是她。
不過,面上還是強裝虔誠!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日本小哥哥終于被自己給折騰累了,她才開始說話:“前輩能對姜絮寒這樣的用心,姜絮寒很是感激,也很惶恐??傆X得,要是做不好事情,多對不起前輩的期待??!不過,前輩剛才總共說了三十一個罪名,晚輩不敢擅領(lǐng)。為求清白,前輩可容晚輩一一解釋,以防止不必要的誤會,不知道,這樣……可以嗎?”
姜絮寒看了看這位氣若游絲的日本哥哥,又看了看被磨得有點崩了的天璣。
白人:“三十一條?你是打算讓我們這幫日理萬機的判官們,花大半天的時間,在這里聽你絮絮叨叨?判官斷案,很多時候根本不需要聽亡魂辯解,直接判。”
姜絮寒:“據(jù)我所知,這種緊急方案只是針對在人間犯下不可饒恕重罪的半魔,或者是功過清晰的亡靈。我二十三歲時,生死簿和判官筆就已經(jīng)找不到我的蹤跡,而現(xiàn)今手上的這件事情,除非是查閱別人的所見所聞進行倒推,要不然是湊不齊整個事件原貌的,而這點,短期內(nèi)根本無法實現(xiàn)。既然兩個條件沒有一個是滿足的,自然不能動用這個方案。所以,你覺得這種按照正常流程啟用的公審,是對我超常規(guī)的優(yōu)待?”
姜絮寒的手懸在空中,這個人也如同木雕一樣掛著不解,突然凝滯,是逼問,卻并沒有強烈咄咄之意。
白人:“……”
日本哥哥:“好好好好,讓她說,讓她說,搞得我們欺負(fù)你似的!”
你們就是在欺負(fù)我!
姜絮寒站地筆直:“前輩是為了晚輩不闖禍,才這樣的苦口婆心,怎么會是欺負(fù)呢?最多是立場不同,人生經(jīng)歷不同,對待同一件事情的觀點不同罷了!那么,言歸正題,您的第一句說我顧左右而言他,岔開話題。晚輩不明白,有疑而已,有疑尋答,一問一答,何來岔話題之說?”
小個子很是自信,擲地鏗鏘:“前輩說話,沒叫晚輩回,晚輩便不能說!這是最基本的家教!”
家教?
你算哪根蔥?
茶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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