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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言——葉

夜見,孔明燈飛兩人愿

花——言——葉 煌饕桀 1527 2019-06-21 23:57:08

  “姐姐,你說喜歡上一個人是什么樣的感覺?”寧妃杵著腦袋,一動不動地盯著窗外還不敗的芙蓉花?!敖衲赀@皇宮倒是奇了怪了,往日御花園花都少開,今年怎么會一下子開了這么多?”

  芙蓉望她,取過一枚桂花糕含沫嚼咽,“本國開國應(yīng)該未到一年才是,妹妹怎么說往日御花園開花少呢?我看園中皆是春日花,在現(xiàn)今當(dāng)下開花錯嗎?”

  寧妃摘了一只牡丹,捏著花枝散漫地轉(zhuǎn)著圈:“姐姐,妹妹我并不是該國人,姐姐應(yīng)該知道開國定要亡國,皇上他創(chuàng)了新的民心相依的國家,那舊的腐敗沒落的國家就要滅亡,妹妹我就是那亡國的公主,前朝的華晟公主?!?p>  芙蓉心中并無波動,這些陳年舊事與她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她所要對付的是每天來自鳳筱的侵?jǐn)_。

  偏眼看了看龍凰籃中針線紅巾,一針一線并沒有動,但上面已經(jīng)有了龍的身子,沒有的則是龍頭。鳳筱親自端著送來,眼里意思相當(dāng)清楚。芙蓉并不是不會女紅,不過對于這個她還真不想繡上。

  “妹妹所說的人莫不是皇上?”芙蓉問道,看她怔住表情,心里猜的便已是十有八九。“若是喜歡,何要悶悶不樂,不去追求,怎得其所?”

  寧妃嘆了口氣,順手將牡丹插入了一旁的花瓶中:“姐姐入宮不長,對一些事情不甚了解,這帝王心啊最是難解,古有鄒忌道帝王邊,實則不知帝王間。臣子大忌,不可公論帝王事,妃嬪大忌,不可私于帝王情。我們這些做妃嬪的只能在后宮等著帝王臨幸,絕不可親試自私之舉,否則易生禍端。況且后宮三千人,人人心叵測,姐姐現(xiàn)在地位這般,定有人不懷好意,姐姐如玉無瑕,還要多加小心?!?p>  “妹妹好意姐姐心領(lǐng)?!?p>  寧妃望著芙蓉,那姣好身段真是誘人不得,單是素衣不帶粉飾,就能將這后宮中一干給比了下去,難怪鳳筱會如此喜歡,難怪從不問后宮事的皇帝會開始沒完沒了往著扶搖宮內(nèi)奔馳。“姐姐真是幸福?。 ?p>  芙蓉歪頭,頗為不解。

  這哪來的幸福?

  只要看見他就是一肚子的氣,可不見他心里又平生些寂寞;養(yǎng)心殿尋他,沒日沒夜地奏章批閱讓人心疼,可見他壞意邪異地笑就總讓她嫌棄不得。

  若這就是幸福,那真叫人慪氣。

  師傅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要了她,還說什么這是緣分,既然天定,那就要遵守,最后留一下一句百年好合離了去,著實讓她憤懣不已。

  不過眼前寧瀟贊嘆,反而讓芙蓉開始正視起自己對他的心子。

  龍凰籃中紅巾一眼就能篤定是他婚服所穿,而他所娶的只能是她。朝野上下,準(zhǔn)備充裕,這已經(jīng)被她看在眼里。這人生大事莫名地臨近都不告訴她,但細(xì)細(xì)想想,心里又有些隱隱的歡喜。

  或許,三千佳麗獨一人,萬千寵愛集一生,就是這樣的感覺。

  “姐姐?姐姐......”寧妃輕輕地叫著。

  芙蓉仍在走神,沒有答話。

  “姐姐?”感到被無視,寧妃有些微怒,可末了,又覺得失態(tài),撇撇嘴,“姐姐當(dāng)真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p>  “怎么?”芙蓉望她本就失落神傷的臉,開口問道。

  “姐姐啊,你的婚服華美艷麗,不像我見過的那些鳳凰鐫刻,龍鳳呈祥,而是以姐姐你的名字‘芙蓉’繡滿了全身。怕你不喜皇上還特意命能匠將發(fā)飾弄得輕巧,獨獨幾簪,卻比鳳冠更顯得獨眾?!?p>  芙蓉手捏得緊了些。

  原來,這份情感可以這么與眾不同。

  原來,這份情感可以這么獨一無二。

  原來,這份情感不需要什么極致熱烈。

  原來,這份情感僅僅一個小小的舉動都可以感動于心。

  他不在她的預(yù)料,總是在擾亂她的步調(diào),愛了他害怕自尋苦惱,可不愛他又叫人每日睡不著。

  “妹妹愛他嗎?”芙蓉開口,卻覺得心里有股酸意,以及不情彌漫。

  聽她問題,寧妃有些猶豫,慢慢試探:“姐姐是什么意思?”

  “君臨天下也不該獨戀一花,妹妹戀他但他不回,姐姐怕他負(fù)了你的心,女兒家難免,不像男兒那般可開可收,所以姐姐我會幫幫你?!避饺仄D難開口。

  寧妃見狀,連忙上前感激地握住她的手:“姐姐......莫要為難了自己,妹妹我不過亡國女,能不殺便是感激不盡,還何德何能能夠得到姐姐幫助以及帝王寵幸?不過妹妹還是在此謝謝姐姐,姐姐萬安。”

  入了夜,今晚扶搖宮倒是顯得安寧。

  芙蓉側(cè)臥床上,本該是入睡,卻始終難眠。眼前虛晃,盡是他白日黑臉怨氣面龐,她不過是向他說道讓他陪陪其他妃嬪,怎么就一句不言甩手就是離開,再沒回來。

  晚宴是自己一人,平時可不是這樣,芙蓉感到一絲莫名地孤單。

  大概這就是不被帝王寵幸的寧妃的感受。

  身子的絨毯沒人替她蓋上,雖說他和她說好嫁娶前絕不一起擁睡,但他每夜屈駕前來幫她整理,當(dāng)是羨煞旁人。

  可聽了沁兒言他今日翻牌了寧妃,芙蓉心里就一落千丈。

  風(fēng)蕭,吹響的是怎般一曲千年悠悠,刺入耳中,大抵是因為這個她才沒有睡著。

  雨露,嘀嗒的是怎般一首彈彈奏奏,亂入心中,大抵是因為這個她才沒有睡著。

  也不知道沁兒哪里去了,竟然粗心地沒有嚴(yán)實好窗戶,讓這些聲音進(jìn)了扶搖宮。

  想著想著嘴巴卻是干渴,眸眼看見簾紗后人影,自以為是沁兒,便喚了聲:“沁兒......”

  “就沒有想過我嗎?”鳳筱的聲音傳來過來,一手推開簾,一手拉起絨,靠上前,將絨毯蓋在了她的身上。雖然晚春都快蒞臨,天氣漸漸熱了些,但她衣衫單薄,鳳筱還是怕她身子會寒到。

  “鳳......筱,你怎么會在這?你不是應(yīng)該......”

  “應(yīng)該什么?應(yīng)該在寧妃床上一夜無眠嗎?朕說過,只有你才可以得到朕的寵愛,我說過,我這一生只有你一人。不過沒想到啊芙蓉,你會這么狠心,狠心地將我丟給其他女人,再怎么大公無私母儀天下,芙蓉你不能將我撇出去,懂嗎?”可能強(qiáng)硬了些,鳳筱雙手壓著她的小手撐在她的頭側(cè),將她禁錮在他的胸懷中逃脫不得。

  芙蓉抿唇,眸子有些淚光似是疼了她:“我只是替她們感到難過,獨人后宮中,不得帝王幸,孤老一城后,始終總一人。”

  鳳筱清冷的聲音讓她感到有些陌生:“所以你不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嗎?”

  一滴清冷從他發(fā)前落下,滴打在她眼角,濺起心中波瀾:“你淋雨了?快擦拭干凈,不然會......”

  “得病了又何妨,能有你在一旁照顧,我無怨、我無悔?!兵P筱不給她掙脫的機(jī)會。

  “鳳筱!”

  “叫我愛聽的。”

  芙蓉挑眉望他眼底深沉的期待,終是叫道:“鳳夜?!?p>  “你不知道你午后對我說的那些話讓我多么煩躁,我當(dāng)時在想我是不是該像你說得那樣翻牌去臨幸那些與我毫無相干的妃子。她們是太后找的,也是大臣找的,但我找到的只有你。氣頭上的我翻了寧妃的牌子,因為我覺得最對不起她的就是我,是我?guī)ек娙f馬毀了她衣食無憂高高在上的公主生活。可剛出養(yǎng)心殿,我卻發(fā)現(xiàn)我還是走到了這扶搖宮,因為這里的路我最熟。”鳳筱拉好芙蓉的凌亂衣衫,遮掩好令人傾往的地方,隨之輕巧沾了她的唇,“我在想如何懲罰你,一想想到現(xiàn)在,結(jié)果你是我的心頭肉,我懲罰不了?!?p>  說著,大手一撈將芙蓉橫抱起來,取過身旁貂裘衣,替她遮去外界寒。

  “去哪?”芙蓉的胸口跳動的厲害。

  鳳筱含笑:“去一個你一定喜歡的地方?!?p>  策馬奔騰,她前他后,像極了他強(qiáng)攜她回營的時候。

  當(dāng)時是無奈與憤懣,此時卻是期待與情深。

  待到了城外一處蔭蔽,芙蓉發(fā)現(xiàn)那里早有人守候。

  是程逸將軍以及幾位鳳筱的親信,以及幾名太監(jiān)和她‘許久’不見的沁兒。

  “恭迎皇上,吾皇萬歲,恭迎娘娘,娘娘萬安?!?p>  “該改口稱皇后了?!兵P筱止住芙蓉想要辯解的動作,笑言。

  眾人眼睛一亮,再次喊道:“恭迎皇上皇后,皇上皇后萬安!”

  芙蓉偏眼望他,他狡黠親了一嘴:“他們只聽我的。”

  是啊,當(dāng)然只聽你的。

  芙蓉嘟嘴。要是不聽你的,她怎么可能會在這里生活了這么長時間?

  “準(zhǔn)備妥當(dāng)沒?”

  “是的,陛下?!?p>  “你準(zhǔn)備了什么?”芙蓉在他攙扶下,緩緩下馬。

  “準(zhǔn)備了這個。”鳳筱握住她的手,將信子遞給了她。

  芙蓉被他牽著往前走,然后由他牽引將信子點在了一竹筒內(nèi)。

  待到點著,鳳筱抱芙蓉離開,只聽聲響,然后夜空炸放出五光十色。

  芙蓉呆呆地望著,然后再隨他一點孔明燈,傻傻的模樣讓鳳筱柔笑不得:“這是我們兩人間的誓言,即使生死天涯,我定不離,你若相往,我便相依?!?p>  松手,孔明燈飛。

  本是一盞,等了一會兒近千盞紙燈盎然跟后。

  那些是百姓的,是將士的,是宮人的。

  還有孩童的,不過他們是煙花,為這夜里平添美麗。

  可芙蓉眼里只有最高的那一盞,最前的那一盞,那一盞她和他一起放飛的。

  是啊,那是他的誓言,而她的誓言,是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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