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人張開雙臂，感受到悠然的身子在顫抖。他的指甲很鋒利，無聲無息滑過她的臉龐，在她的嘴角留下淡淡的吻痕。
“小仙女，不要告訴我父皇你是天仙，他會殺了你……”
“小王子，你可以帶我離開這里嗎？”
“小仙女，你想不想我?guī)慊氐教焐?？?p> “但……你是妖……”
“小仙女，我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我愿意帶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懷里突然多了一只萌萌的說不出還是像狼還是像狐貍的銀白的小狗，悠然愣住了，輕輕撫摸這只似曾熟悉的小狗柔軟的毛發(fā)：“你……你是寶寶嗎？”
“是我?！币u人在悠然耳邊說道，悠然分不清聲音從哪里來，還以為是自己懷中的小狗在說話，看不到隱藏在自己身旁的襲人。
“小仙女，我?guī)慊叵山纾憧刹豢梢浴恢别B(yǎng)著我？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雖然我是未來的妖王……但我真的喜歡你，我可以一直在你身旁，逗你開心和你玩……”
懷里的小狗說話了，悠然笑著笑著感動得哭了，緊緊抱著這只可愛的小狗，沒有察覺到襲人在冷笑。一瞬間冷風(fēng)拂過肩膀，悠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已經(jīng)回到仙界了，傅辭就站在不遠(yuǎn)處。
悠然屁顛屁顛跑到傅辭面前：“師父，你去了哪里？我找了你好久……”
傅辭看了一眼悠然懷抱著的小狗：“你從何處撿回來的妖孽？”
“師父，他不是妖，他很可愛的，比我還小，我要一直養(yǎng)著他?！?p> “把那只妖獸給我。”
“師父……他很可愛的，他沒有惡意，你能不能放過他？”
“不能?！备缔o暗中對悠然懷中的小狗施法，悠然躲到一旁，緊緊抱著小狗：“師父，他是我的朋友，我不許你傷害他?！?p> “你叫我什么？”
“師父……”
“他是你的什么？”
“他是我的朋友……”
“你選一個，師父，和這個妖孽?！?p> “師父……他……他真的很善良的……他才十四歲……那么小，剛才還救了我，要不是他我早就死了，我找不到你，被帶到了妖界，是他救了我?！?p> “是嗎？”傅辭冷笑著，懷中的小狗突然從悠然懷里跳了下來越跑越快，傅辭凌空而起追上小狗，小狗消失不見，翻滾的彩云間不知為何染上鮮紅的血。
悠然追上來，可愛的小狗消失不見了，不可置信地望著傅辭：“師父……你把他殺了？我的寶寶，寶寶……”
“悠然，師父沒有傷害他，師父一直站在這里……”
傅辭反應(yīng)過來自己中計(jì)了，悠然緊緊咬著嘴唇，空氣沉默了好一會，他養(yǎng)了十多萬年的徒弟大聲對他喊：“他是我的朋友，我討厭你們這些目中無人的神仙，你們連妖孽也不如，他那么小那么可愛那么善良，你怎么這么殘忍？你為什么要?dú)⒘怂?？你下得了手嗎？?p> “悠然……師父……師父當(dāng)真沒有殺害你的朋友，他消失不見了……”
“寶寶魂飛魄散了，寶寶，我對不起你，寶寶……”
悠然轉(zhuǎn)過身，一個人慢慢往前走，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仿佛陷入了幻境，襲人微笑著等悠然走過來。
“寶寶，寶寶，你沒有死？”
悠然跑到襲人面前，襲人捂著血紅的胸口，顯出很痛苦的樣子：“小仙女，我想我……就要魂飛魄散了，對不起，我再也不能喜歡你……”
“寶寶……寶寶，我?guī)湍惘焸?p> 悠然小心翼翼扶著襲人，幾乎把自己所有的修為輸入襲人體內(nèi)，他蒼白的臉頰才有了些血色。
“我好累啊……”悠然感覺身心疲憊，站也站不穩(wěn)了，襲人卻交給悠然一把鋒利的劍，說道：“小仙女，我就要魂飛魄散了，把這把劍交給我父皇吧，告訴他，不要幫我報(bào)仇，不要闖入仙界，不要相信神仙……”
“寶寶，是我對不起你……”
“那個上仙，是你的師父吧，小仙女，我想知道，你有沒有一點(diǎn)喜歡我，哪怕只是一點(diǎn)點(diǎn)……”
“我……”悠然沉默了好一會，目不轉(zhuǎn)睛望著手里的劍，抬起頭時襲人在自己面前快速消失，他還是笑得那么像妖孽。
“小仙女，我們下一世再見了，我好喜歡你，你會幫我報(bào)仇嗎？”
襲人揮揮手和悠然說再見，隱身跟著悠然身后進(jìn)太微殿，在傅辭看不到的角落里冷笑：“愚蠢的凡人，真是好利用……”
傅辭奪過悠然手中的劍，她的聲音都是顫抖的，猶豫著叫他師父，一聲又一聲，碎玉般冰冷的聲音一點(diǎn)不像他養(yǎng)了十多萬年的小徒兒。
“誰是你師父？你不是來替那個妖孽報(bào)仇嗎？你不是想殺了你的師父為那個妖孽報(bào)酬嗎？”
“是……”悠然應(yīng)道，傅辭轉(zhuǎn)過身，緊緊握著拳頭：“何必叫我?guī)煾福乙殉蔀槟愕某鹑恕瓗煾浮湍莻€妖孽，你選一個吧……”
人間一遇，成為她的師父數(shù)萬年，時間只要他的命不要她的容顏，時間算什么，命都給她了。他堅(jiān)持一件事情，并不是因?yàn)檫@樣做了會有效果而是堅(jiān)信，這樣做是對的，他以為她會愛上他愛她。
她第一次用十四歲的思維思考著人生，似乎就這樣過了很久很久，撲通一聲對著他的背影跪下來：“師父，對不起……以后，我不想再叫你師父了……就當(dāng)作你沒有我這個徒弟，感謝師父多年養(yǎng)育之恩……”
“多年，是多少年？”
“大概十四萬五千多年吧。”
“你和那個妖孽認(rèn)識了一天不到，既然你這么喜歡他，就不要我這個師父了，我這個師父做得太失敗，你們都給我滾，從今以后，就當(dāng)我沒有徒弟……”
“你們？”悠然望望四周，沒有其他人了，沒有聽明白傅辭的話。他都叫她滾了，她就轉(zhuǎn)過身，無聲無息走遠(yuǎn)，漸漸走出他的世界。
走了嗎？留下他一個人自言自語：“妖王，出來吧，你的陰謀得逞了，這樣的徒弟我不要也罷，送給你了……就當(dāng)作……數(shù)萬年前，我沒有下凡，沒有收徒……”
“哈哈哈?！币u人突然出現(xiàn)在傅辭身后，兩只鋒利的狼爪猛然劃過傅辭的后背，在他的肩膀上留下十多條鋒利的抓痕，如風(fēng)般消失不見。
終于兩敗俱傷，就當(dāng)作那一世他沒有到過人間，當(dāng)作沒有她這個徒弟，當(dāng)作一廂情愿。她離開，他留在原地，站也站不穩(wěn)，終于心隨疲憊不堪的身體垮掉了，荒廢他的生命千年萬年。
前半生與后半生的分界線，此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