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已經(jīng)過了晚修下課的時間,這個點有點晚了。踏過一盞盞路燈的影子,終于到了校門口。
“我往右邊走啦,我家就住這里附近?!背绦M指指右邊的方向。“我也往這邊走,順路送你,走吧?!背绦M疑惑地看了何呈一眼,怎么一次都沒有遇到何呈呢?
初冬的涼意讓程小滿不經(jīng)意間又打了個噴嚏。何呈指了指程小滿身后的書包:“里頭有熱水”,然后看了看程小滿揣在口袋里的雙手:“我給你拿吧。”
程小滿點點頭,看著路燈下何呈的影子繞到自己身后,拉開書包的拉鏈。何呈的個子真高,為什么大家都是吃飯長大的,他就長多了別人一截,找機會一定要去看看何呈家里吃的什么菜。
何呈的視角看著程小滿,雖然比起其他女孩子也算個子高了,但怎么看都還是弱弱的樣子。小姑娘也太瘦了吧,這一身的骨頭,平時都不吃飯的嗎?這么想著就把水壺拿出來擰開,遞給程小滿。她接過水瓶,看著溫熱的水在初冬氤氳著冒氣。
“有點燙”,程小滿抬頭看著何呈:“謝謝你何呈?!薄安挥弥x,喝完走吧?!?p> 靜謐的石子路,走到盡頭就到了?!拔揖妥∵@兒”,程小滿往上指指,“你回去吧,明天學校見。”何呈點點頭:“好,明天見,你上樓去吧?!背绦M揮揮手,步伐輕快地往樓上走。
何呈看著程小滿往樓上走,一層一層的燈光在樓梯間亮了又熄,最后看到屋子里的燈光亮了。
然而何呈并沒有離開。和程小滿一樣的路線,在亮燈屋子的旁邊掏出鑰匙,打開了回家的門。剛回家的程小滿聽到隔壁回來的聲音,心里想這個神秘鄰居今天回來的真晚。
可對于何呈來說,隔壁的人并不陌生,也不神秘。他一早就知道了,這位鄰居就是每天在自己耳邊叨叨的程小滿。
Part 2
學校旁邊的舊房子,大多是給離家偏遠的學生準備的。那時候還沒有住校這一說,每天晚自修之后,都是要求回家的。
程小滿就沒那么幸運了,雖然考來了全市最好的州門一中,卻也是離家最遠的高中。住在這里是偶然也是必然。在有記憶的時候,就是跟著外婆一起生活。在別人的嘴里聽說自己是個單親孩子,但這并沒有影響程小滿童年的歡樂,還是就這么順順利利地長大了。
工作忙碌的母親長期都在外地,一年中僅有的聯(lián)系也只是少有的幾個通話和新年的見面。外婆也漸漸年老,近幾年來身體也不如以前那樣好了,也需要人的照顧。原本打算是寄宿在靠的近的姑姑家里,但終究不是至親,對不應得到的好總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媽媽我在附近租個房子吧,我能把自己照顧好的。”對于程小滿的各種決定,媽媽程且南都是支持的。自己的女兒雖然平時大大咧咧,真正遇到事情的時候可是比誰都篤定?!昂?。認真學習,過年的時候媽媽就回來了?!?p> 然后程小滿就這么開始了自己獨居的生活,開始了在學校、家、飯?zhí)萌c一線的生活。
高中搬來的日子里,鐵打的房子,流水的學生,都是因為這學校的地理位置逼不得已的暫住而已。所以程小滿不會去關(guān)注,隔壁鄰居又搬進來了誰,誰又搬走了。只是覺得是個平淡無奇的寄宿大院,唯一神奇的是相鄰的兩戶人家共用一個陽臺罷了。
但陽臺里確極少,甚至可以說是沒有和鄰居碰面的時刻。大概兩戶人家相互了解的程度,也只是掛在陽臺上的衣物。更多的也許就只是被單的顏色了吧。
程小滿從來沒有想過隔壁住的是自己認識的誰,畢竟這么久以來,放學回家路上的,只有她自己。
Part 3
但是何呈早就知道程小滿這號人物了。
在暑假的時候,程小滿就搬過來了。客客氣氣地送完親戚走后,就開始了一天的不得安寧。從“啊啊啊終于不用寄人籬下了”開始,到收拾行李乒乒乓乓,再到哼著歌在陽臺歡快地曬被子……也許是隔壁空太久了,突然注入的滿滿生命力讓何呈無所適從。
好吵哦……這是何呈對于新鄰居程小滿的第一印象。
久而久之也習慣了隔壁住著一個生命的感覺,雖然偶爾也被突然的聲響嚇得一個激靈。日子總是平淡的居多,從來沒有打過照面的鄰居也只是知道彼此的存在而已。因為程小滿從來都沒有碰見過隔壁的鄰居,每一次都好像剛好錯開了一樣。
而何呈卻不一樣。從暑假開始,總是能在適當?shù)木嚯x觀察到這個鄰居:早上總是睡不醒的樣子,踩著拖鞋啪嗒啪嗒晃下樓,睡眼惺忪半睜著走進便利店。每當走進便利店的時候,感應器熱情的“您好,歡迎光臨!”總能得到一個幽怨眼神的回饋。然后繼續(xù)拖著步子走到冰箱前,拉開拿出純牛奶,偶爾是水或者咖啡,結(jié)賬完了之后就在便利店對著玻璃的座位前咕咚咕咚地喝掉。
接著又踩著拖鞋啪嗒啪嗒往樓上走。還可以聽見程小滿摁洗衣機的聲音,曬衣服的時候使勁把衣服甩直的聲音。隔壁讓人膽戰(zhàn)心驚的時候應該是做飯的時候,各種碗碟碰撞的聲音總能讓人心慌。
但大部分時間都是安靜的。何呈知道,這個鄰居小姑娘很喜歡看日落。傍晚的時候,小姑娘就會到陽臺收衣服,抱著衣服坐在搖椅里一蕩一蕩地看日落。或者是在欄桿上撐著腦袋看,或者是倚著門看。程小滿總能找到看日落的最佳地點。
日斜西方,傍晚時分的陽光洋洋灑灑的溫柔。像是人疲憊一天的倦怠期,慵懶的金色光輝撒落女孩時而披散時而隨意挽起的頭發(fā)??慈章涞某绦M是安靜的,是孤獨的。因為好像除此之外,再也沒在隔壁的房間里見過其他人。
何呈有意或者無意的錯開,讓程小滿覺得隔壁的鄰居是那么的神秘。但也沒有刨根問底的好奇心,不麻煩和不打擾別人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
于是乎,何呈和程小滿,就像兩條平行線一樣在同一個空間里生活。但是空氣會因為發(fā)熱而扭曲,時空也會因為力量而交錯。兩條平行線也會有相交的一天。
程小滿總會碰到何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