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城,雷雨仍在繼續(xù),夜空不時有雷霆劃過照亮了柳長歲的眼,那雙棕黑色的眸子里閃過一抹金色,妖異、強大,連雷霆都不能遮掩這抹金色的光華。
“呦呦!”小飛鯨忽然停下了,它身子劇烈顫抖,它想抬頭看一眼柳長歲,但深藍色的大眼皺成一團,它本能感覺到危險,卻只能傻楞在原地,不敢再向前走。
柳長歲摸了摸小飛鯨的腦袋。
小飛鯨忽然感覺身子一輕,那股危險的氣息緊跟著消失不見,它撲扇雙鰭準(zhǔn)備繼續(xù)動身,但遠遠望了眼常水村方向,那里的烏云壓得更低,雷霆更加狂暴,小飛鯨退縮了一下,掉頭準(zhǔn)備回朱城。
但掉頭之后它又有些猶豫,小飛鯨扭擺身子往后看了眼,“呦呦!”怪叫一聲,再一次掉頭,朝著常水村飛去。
……
“轟隆隆!”雷霆乍破,常水村那條小溪靜靜流淌不知要流向哪里,白楊樹排成一排,像守衛(wèi)般護送著小溪越走越遠,直到在雨幕中再也看不真切。
雨很大,豆大的雨滴濺在小溪旁卻不能驚起一點波瀾,有一層紅色的光籠罩著這塊地帶,雨滴還未落下就已被蒸發(fā)重新回歸天空。
“嘩啦啦!”這是血液在流淌的聲音,雀赤紅著臉,在他體內(nèi)雀氏子弟的血脈在奔騰,如江河般弄出如此躁動的聲音。
“我們?nèi)甘鲜侵烊负笠?,我們身體里流淌著和鳳凰同樣的鮮血,若有一天涅槃重生,雀氏子弟將展翅翱翔在這片始域大陸,盡情俯視這片‘渺小’的天地。”雀氏老祖的話回響在雀赤腦海。
所謂涅槃重生,就是經(jīng)歷過死亡,卻不曾死亡。
雀赤凝視著懷里的夏荷,他溫柔地把夏荷放在地上,然后右手并成刀,劃破左手。
鮮紅的血液滴落在地面上,“嗤”一聲蒸發(fā)了他腳下的一灘積水,滾燙的血,如火一般的血,像雀巖那樣的外族之人是不可能有如此純凈的雀氏血脈的。
血脈,這是生命誕生以來流傳不息的一種東西,在生命的進化斗爭過程中,有的生命兇狠,有的生命霸道,有的生命天生強悍,有的生命生來羸弱,而這種與生俱來的東西,人們把它叫做血脈。
血脈寄托在血液上在這些生命的后代里代代相傳,同一種生命也會分化成不同的種族,但血脈,這種隱藏在生命最深處的東西不會因為分化就消失不見,它會潛藏在身體內(nèi)不可察覺的地方,等待著破土而出的一天,或是,靜悄悄地永遠隱藏下去。
……
夏荷的鼻息微弱不可聞,雀赤沒有再猶豫,死馬當(dāng)做活馬醫(yī),若是不行,大不了把這一身血脈都葬送在心愛的女人身上。
雀赤把滴血的手放到夏荷的唇邊,期待著發(fā)生奇跡的那一刻。
“嘀嗒!”鮮紅且滾燙的血確實落了下去,但卻被某只受截斷,沒能滴落進夏荷唇內(nèi)。
“誰!?”雀赤憤怒了,他一直在壓抑他的憤怒。
他知道是雀巖那只野狗傷害了夏荷,但他不能被憤怒沖昏頭腦,夏荷只要有一絲希望獲救,他就不會在這種時候離開,世家沒有真正的深情,但在世家之外,有!
“你最好不要嘗試,她是真正的鳳凰,不需要你那種半吊子的血?!苯鹕耐自诤谝估锉壤做€要耀眼,柳長歲冷著臉,抹滅了手里那滴鮮紅的血。
“你!?”雀赤舉起拳頭朝著柳長歲的面門狠狠打去,但動作還未做完整,他的身子猛地僵硬。
那雙金色的瞳孔漠視他,高高在上,雀赤覺得他拼盡全力也飛不到那種高度,他只能仰望,拳頭當(dāng)然夠不到那人。
沸騰的血瞬間冷了,雀赤就像一只被當(dāng)頭潑了涼水的小雞,“噗通”一聲癱軟在地。他的眼里飽含驚悸,這種差距甚至讓他暫時忽略了夏荷,但他很快回過神來,看著夏荷,又看著柳長歲,他嘴唇緊咬,卻無能為力。
“去把那兩個孩子照顧好,她醒了后會傷心的。”柳長歲語氣冷漠,這和平日里的他完全不一樣,但這次,“他”還是他,是他自己。
“一瞬間曾領(lǐng)悟過‘時空’嗎?”柳長歲聞著空氣里殘留的味道默默地想,他看了眼夏荷,即使臉色蒼白,她的容顏仍然美麗,只不過是凄美,她真的快要離開這人世間了。
“連‘六芒’都發(fā)現(xiàn)了嗎?而且過渡給了夏雨,她的天賦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柳長歲瞄了眼那位柔弱的男孩,夏雨眉宇間有堅韌隱現(xiàn),相信他以后一定會成為一個堅強的人。
……
有的凡人,他們并不是不能修道,他們只是不喜歡,不喜歡的事情就不去做,這就是“愚蠢”的凡人,就像夏荷一樣。
柳長歲盯著夏荷,一個女人究竟要傻到怎樣的程度才能做出她做的事,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有些人深深感覺到了她的強大,強大且美麗。
柳長歲深吸口氣,金色的瞳孔里有決然浮現(xiàn),夏荷已經(jīng)一只腳邁過了奈何橋,用普通的方法拉不回來。
柳長歲的手刺進自己的左胸,他做了和“影子”同樣的動作,只不過他臉色猙獰,劇烈的疼痛讓他的手腳痙攣,冷汗瞬間浸濕他的浹背,血順著他的手流在地上。
不知是不是受了眼瞳的影響,柳長歲的血紅色夾雜著金色,給人強烈的威壓感。
雀赤感覺他的血脈在哀鳴,似是對那血有刻骨的怨恨,也似是在表示臣服,但此刻雀赤不在乎這些,他瞪大了眼,驚駭?shù)赝L歲,他!他干了什么???
柳長歲掏出來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依稀有心跳聲從那團東西里傳出來,心臟是一個人血流的源泉,那里有著最珍貴的東西,剛好可以用作‘引’。
金色的瞳孔黯淡了許多,柳長歲臉色慘白,他艱難挪動腳步,握緊心臟的手抬到夏荷上方,握得更緊!
“吱~~”
徒手榨橘子汁是怎么做的,柳長歲現(xiàn)在就怎么做。
……
血一滴一滴滴在夏荷的傷口處,滲入了她的肌膚,喚醒她體內(nèi)深處的東西。
相同性格的人會相互吸引,相同“顏色”的東西也會相互吸引,心扉之門則會喚醒另一扇門。
夏荷體內(nèi),那顆鮮紅的心臟內(nèi),鮮紅的血慢慢改變,漸漸有金色浮現(xiàn),她冷凍的血液再次奔流,發(fā)出一些“啾啾”的聲音,像極了千百只小鳥在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