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雷虎虎身長有十二三丈,站立在三人面前猶如一座大山遮天蔽日,虎嘯之聲響徹千里震耳欲聾,虎尾甩動,猶如鋼鞭橫掃,屋瓦草木盡皆粉碎。
雷虎一聲虎嘯,兩只前爪猛然向著段風(fēng)雪撲下,虎爪距離段風(fēng)雪還有一丈來遠,他便感覺勁氣撲面,勁風(fēng)刺骨,段風(fēng)雪正欲閃身躲避,最近側(cè)面虎尾又到,一時竟陷入兩難之境。
眼見段風(fēng)雪情勢危急,盧自寒卻是來到她的身旁,以天九玄功的沖字訣替段風(fēng)雪擋住襲來的虎尾,虎尾與拳頭相觸,盧自寒只撐持了半個呼吸便被虎尾給抽飛出去,但好在算是擋住了這一擊,至于從天而降的虎爪,自然是被段風(fēng)雪給輕易的躲了過去。
這時鄭曉宇也來到了段風(fēng)雪身旁,雙手上舉,蓬勃寒氣透體而出,他的手掌雖距離雷虎還有一丈來遠,但寒氣卻是迅速傳至雷虎的下顎處,胖道士的寒氣凜冽至極,甫一接觸,便在下顎處鍍上一層寒冰。雷虎驚駭,慌忙四足用力跳開,才算躲開了鄭曉宇釋放出的寒氣。
巨虎的鼻尖吐出一縷白氣,虎身不動,虎尾卻如一條鋼鞭一般不停的擺動,朝著盧自寒三人抽打過來,段風(fēng)雪與鄭曉宇手握寒冰劍或擋或躲上下翻飛,盧自寒雖是被兩人護在身后,但終是未能幸免,他只來得及用雙臂護住胸前,便聽砰的一聲響,盧自寒的身形頓時再次倒飛出去,鮮血在空中撒出一條曲線。
這一番攻擊下來,雷虎也并不輕松,只見虎尾此時已是血肉模糊,而在其末端更是斷了一截。
趁著雷虎收回胡偉的時候,鄭曉宇沖上前張開雙臂抱伏在巨尾之上,雷虎吃痛,又見鄭曉宇伏在自己的尾巴之上,頓時再次猛烈的甩動起來,而鄭曉宇緊緊抓住,渾身寒氣盡數(shù)透入巨尾之中,只是幾個呼吸,雷虎的尾巴便整個被冰凍住,隨著甩動,被冰凍住的巨尾擊打在地上,頓時猶如冰塊一般,紛紛碎裂。
雷虎痛聲慘嚎,四足狂踏,就要踩死鄭曉宇,但段風(fēng)雪自是不會讓其得逞,她飛身而起,竟是與虎頭齊平,手中再次幻化出兩柄寒冰長劍,在空中舞的迅疾,萬千雪花落下,飄飄灑灑落在虎背上,卻是猶如飛劍,帶起串串血珠。
雪花密密麻麻,雷虎的痛叫聲一直都未停歇,直到雪花散盡,再看此時的雷虎身上已是千瘡百孔,鮮血如注,獨自躺在地上哀嚎。
“哈哈哈~”狂傲的笑聲猶如巨浪襲來,所過之處,不論房屋樹木,還是飛禽走獸,盡皆泯滅,即使到了雷虎身前,也未停下,而是將雷虎巨大的軀體掀騰空而起,然后重重的砸落在地,不久便沒了聲息。
段風(fēng)雪竟管全力以對,但仍是被聲浪拋飛丈余,加上之前傷勢,落地之后口噴鮮血,搖搖晃晃方才能勉力站起,
再看此時的炎烈,身懸空中,身周血紅煞氣彌漫,他雙目通紅,面容冰冷,而鬼奴也倒在他身前十丈開外,時而發(fā)出幾聲輕咳。
橫掃四周,雙方眾人盡皆倒地,唯有他與段風(fēng)雪相對站立,突然炎烈身形消失,帶著一縷黑光直撲段風(fēng)雪,盧自寒驚叫一聲:“小心。”段風(fēng)雪眉間凝重,欲要抬手抗敵,奈何體內(nèi)真元已亂,周身傷痛難當(dāng),原本極為輕松的動作也變得艱難,還未等她雙手抬起,炎烈已是出掌拍打在她胸口,頓時骨碎之聲響起,段風(fēng)雪再次吐血倒飛,待得落地之時,已是重傷昏厥過去。炎烈眼神掃向痛苦嘶吼的盧自寒,桀桀笑了一聲,手掌抬起又緩緩落下,手中所帶的陰煞之氣凝結(jié)為一張?zhí)咸炀拚瞥R自寒所在壓來。
看著那張巨大手掌,其內(nèi)如有萬千惡鬼嘶嚎,朝著兩人撲食而來。就在兩人倍感絕望之際,三條火龍自遠方直撲而來,火龍徑直撞入大掌之中,嗤嗤聲中,濃煙四起,巨掌頓時便緩了下落之勢,這時,一道紅影突現(xiàn),一手提了一人,便閃出了巨掌的覆蓋范圍。
炎烈見盧自寒兩人被人救出,頓時怒極,手掌一握,巨掌爆裂開來,火龍也隨之消散?;厥淄娺h方兩人,正是寒心儀與虛宇老道。盧自寒躺倒在寒心儀的懷中,雙眼模糊,望著眼前人兒似是寒心儀,他艱難抬起右手,正欲伏上寒心儀的臉頰,口中喃喃著:“婉兒,婉兒?!笔謩傆|及,便又無力垂落,卻是帶下寒心儀臉上的面紗,露出了她的那毫無血色的臉旁來。
寒心儀雙目含淚,憂色盡顯臉上,口中直叫著“哥哥!”但此時盧自寒已重傷昏迷,哪里能夠應(yīng)答。
背對著寒心儀與盧自寒的虛宇不知身后情況,聽著寒心儀的哭聲,他的臉上擔(dān)憂盡顯,卻仍是不敢回頭觀望,突然他眼角瞥見一道倒在地上的靚影,他瞳孔收縮,猛然回頭看了眼盧自寒,然后身形一動,來到倒地那人身旁,顫抖著手不知是否要將她扶起。
寒心儀放下盧自寒,抬頭望著被煞氣包裹的炎烈,眼神中全是殺氣,不管自己是否還有幾日可活,即便是今日死,她也不會饒過眼前之人。
與寒心儀對視,炎烈眉頭深皺,眼前之人居然也服用過萬血魔丹,再看其女子身份,頓時想起此人正是當(dāng)初血妖說過的陸清婉來。盡管陸清婉關(guān)系著對萬血魔丹的煞氣破解,但此時生死之際,他又哪里敢做多想,感受著體內(nèi)渾厚力量,只覺當(dāng)世再無一人所能匹敵,哪怕那人是與自己般服用過萬血魔丹之人。
炎烈凌空而立,頓覺豪情萬丈,寒心儀猛然躍身而起,一記直拳直撲炎烈胸口,寒心儀一擊雖然威猛,但距離炎烈還有一丈,就覺手中略帶阻力,如在水中揮拳。炎烈冷笑,隨手一揮,看似輕飄無力,但實際勁道威猛,寒心儀只覺憑空受力,胸口沉悶,人也倒飛而出,口中黑血如箭,不及身形落地,凝空幾個翻轉(zhuǎn),腳步輕踏,身形又起,不過此次卻是雙手連出,絲毫不壓制體內(nèi)煞氣,混合真元一同噴薄而出,威勢比之上次更增數(shù)倍。
炎烈呵呵一笑,身形猛然下墜,寒心儀見此,身形緊隨而至。雙足落地,轟然巨響,土地裂開,炎烈握緊右拳,后發(fā)先至,與婉兒的拳頭相接,拼力數(shù)息,炎烈退后一步,寒心儀再次吐血倒飛,砸落在地,掙扎不起。
未等炎烈得意,身周突然金符閃爍,卻是虛宇乘著剛才炎烈與寒心儀拼斗之時,悄然在四周布下符陣,虛宇輕喝一聲:“炎陽烈火,萬龍噬物?!痹捯袈湎拢鸱麤]入四周,火龍咆哮,七八頭火龍從各處顯現(xiàn),張牙舞爪往炎烈沖去。
炎烈本就是烈火獅一族,火焰對其而言猶如魚與之水,根本無從畏懼,但當(dāng)火龍及身,炎烈才覺怪異,此火外紅內(nèi)青,似非凡火,剛一觸碰,就將他雙手灼傷。炎烈驚異,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身為烈火獅,自幼沐浴炎火,竟也有被火灼傷的一天,不僅如此,這火焰還是萬血魔丹帶來的煞氣的克星,七八條火龍每是旋轉(zhuǎn)一圈,就將他身周的煞氣帶走不少。
望著陣中手忙腳亂的炎烈,虛宇吐出一口濁氣,只見此時的他已是汗流浹背,面色蒼白,顯然布置火龍陣對于虛宇來說是個巨大的消耗。
要說炎烈也是因為太過輕敵,被虛宇悄然布下陣法,而后又因陣法所起乃是火龍,使他未加提防,這才弄得自己狼狽不堪,陷入險地。
火龍繼續(xù)在內(nèi)盤旋,陣內(nèi)早已聽不見甚么動靜,虛宇也因為體內(nèi)真元枯竭,緊咬牙關(guān),努力的保持著自己的身體不倒下,雙目期待的看著火龍陣內(nèi),希望火龍陣一舉建功。
直到符上蘊含的真元消失,幾人這才發(fā)覺陣中炎烈已無蹤跡,這時,原本的妖門所在早已被烈焰灼為巖漿池,帶著灼熱氣息,告訴世人此處已成絕地。
虛宇幾人躺在池邊,只覺熱浪襲身,虛宇不顧虛弱,掙扎著站起,來到段風(fēng)雪旁邊,小心扶起,查看起她的傷勢。至于盧自寒與寒心儀還有鄭曉宇,卻似不在虛宇眼中,好在不久,駱斬鐵與駱恩封相繼來到,只因二人實力不及寒心儀與虛宇,被兩人給丟在了身后,后又遇著逃跑的妖族,自有所耽擱。
樹蔭之下,受傷諸人已喂服過療傷丹藥,自戰(zhàn)斗結(jié)束也有一兩時辰,受傷較輕的盧自寒與鄭曉宇率先蘇醒,先是迷茫四顧,突然盧自寒似是想起甚么,他猛然坐起身,四處搜尋,總算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發(fā)現(xiàn)沒有戴面紗,臉色慘白的寒心儀。他踉蹌著奔了過去,跪倒在寒心儀身旁,雙手顫抖的扶著寒心儀,聽著寒心儀弱不可聞的呼吸,淚雨連珠,口中不停自責(zé)道:“婉兒,你為何瞞我?為何瞞我?”只是此時的寒心儀早已不省人事。
虛宇走來道:“丫頭體內(nèi)煞氣太重,今日又遭受那妖門炎烈兩次重擊,此時只怕……”盧自寒搖頭吼道:“不會的,不會的?!彪S即在寒心儀眼間翻找,念道:“藥呢?藥呢?”只是最終甚么也沒找到,他頹然的坐倒在地。
“唉!”虛宇嘆息一聲,回頭看著樹下仍然未醒的段風(fēng)雪道:“自寒,風(fēng)雪她……”盧自寒聞言驚起,轉(zhuǎn)頭望去,見段風(fēng)雪未醒,他輕輕放下寒心儀,快跑幾步來到段風(fēng)雪身旁,低身查看,見其雖也傷重,但服用過療傷丹之后已無性命之憂,心中算是有所安慰。
虛宇道:“你都已經(jīng)知曉了?”盧自寒點點頭,回頭看向虛宇反問道:“你早便知曉?”虛宇點頭,嘆道:“畢竟你與師兄太過相像?!北R自寒沉默不言,再次起身來到寒心儀身旁,扶著寒心儀,又看了看駱恩封父子與鄭曉宇,他對虛宇道:“師叔,我想帶婉兒回谷陽村?!碧撚畹溃骸澳闶窍胱屇A峙c老吳救她?”盧自寒點頭,道:“兩位爺爺定然有辦法?!碧撚顕@道:“也許吧!”
“咯咯咯~”一陣嬌笑聲突兀的響起,眾人齊齊側(cè)目望去,才現(xiàn)在鬼奴倒下的地方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位容貌嬌美的女子,此時女子正看著虛宇等人捂嘴嬌笑。
“陸承欣!”虛宇望著眼前女子,眉頭微皺道。
盧自寒一聽眼前之人正是害得自己與母親分離,給陸清婉喂下萬血魔丹的隨云仙子陸承欣,不由憤怒的站起身,就要沖殺過去,卻是被虛宇一把攔住。
“師叔,她….”盧自寒憤怒的道。
“我知道!”虛宇點點頭,對于陸承欣與段風(fēng)雪縹緲之間的恩怨,沒有人比虛宇更清楚,但自己眾人盡皆重傷,此時對上陸承欣不過是送死之舉。
虛宇看向陸承欣道:“你來這里做甚么?”
“自然是來看看老朋友的?!标懗行佬Φ?。
“哼!你害得風(fēng)雪與縹緲還不夠慘嗎?”虛宇氣憤道。當(dāng)年四人也算是難得的好友,卻因段風(fēng)雪與縹緲在一起,而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陸承欣一聽虛宇提起段風(fēng)雪與縹緲,頓時眉梢緊蹙,哼道:“那是他們自己活該,誰讓縹緲如此負我?!?p> “感情之事素來你情我愿,我?guī)熜譄o心與你,你又何必強求?!碧撚畹馈?p> “好了!”陸承欣喝了一聲,看向虛宇道:“我此次來可不是和你爭論這個的?!?p> “我們與你有甚好說,要殺要剮盡管來,我們勢必拼死而戰(zhàn)?!北R自寒氣急敗壞的看著陸承欣道。
“呵呵,小娃子火氣真是不小,倒有當(dāng)年你母親的幾分脾氣?!标懗行佬Φ馈?p> “哼!”
“只是不知你想不想救你懷中的那小女娃子?”陸承欣笑看著盧自寒道。
此言一出,虛宇與盧自寒皺眉望向陸承欣,不明她此言何意。
“你會如此好心?”陸清婉如今的情況就是陸承欣一手造成,盧自寒很難相信陸承欣會好心想要救陸清婉。
陸承欣咯咯一笑,道:“信與不信且隨你們,我只告知你們,你們想要的東西就在寒冰城內(nèi)?!标懗行勒f完,也不管盧自寒與虛宇作何感想,一手提起地上的鬼奴,又道:“此人我且?guī)ё?,想來你們也不會有甚異議,呵呵~”話音落下,陸承欣身形一動,消失在眾人眼前。
盧自寒沉思片刻,看向虛宇道:“師叔,她是何用意?”
虛宇搖搖頭,他也捉摸不透。盧自寒見此,望著陸承欣離去方向,暗下決心。
因為寒心儀的情況實在太過糟糕,因此不等段風(fēng)雪蘇醒,一群人就開始往臨山城而回,段風(fēng)雪則被虛宇所做的簡易擔(dān)架抬著,到了半路,她便醒了。
從昏迷中驚醒,段風(fēng)雪先是叫了盧自寒的名字,盧自寒心不在焉的回了一聲,段風(fēng)雪奇怪的看著背著一女子的盧自寒,心有疑惑。虛宇清咳一聲,段風(fēng)雪這才發(fā)現(xiàn)他,她和虛宇也有十?dāng)?shù)年未見了,再次相逢的兩人卻是一時間不知說甚,虛宇也就給她講了關(guān)于盧自寒與寒心儀之間的事情。
奔行兩日,方到臨山城,進入城中,擇了酒家定了幾間上房,盧自寒與虛宇設(shè)宴款待了駱恩封父子,感謝兩人不顧生死前往妖門,不過因為心憂寒心儀,盧自寒興致缺缺,導(dǎo)致眾人都無甚興趣,便各自散了,駱恩封與駱斬鐵自然是告辭往自家去了。
盧自寒守在寒心儀的房間,鄭曉宇亦獨自待在房間修煉養(yǎng)傷,只有虛宇,徘徊在段風(fēng)雪門前,不知進退,往日的平淡無為,此時卻是怎么也難在虛宇臉上見著了。
房門從內(nèi)打開,露出段風(fēng)雪俏麗的臉來,她笑看著虛宇道:“怎的一大把年紀(jì)還是這般羞澀?”虛宇臉露微紅,以咳嗽掩飾自己的尷尬,他對段風(fēng)雪道:“我只恰巧路過?!倍物L(fēng)雪捂嘴咯咯一笑,怎會不知虛宇只是隨口撒了個慌,她轉(zhuǎn)過身走入屋內(nèi),對虛宇道:“進來說吧!”
虛宇進屋,轉(zhuǎn)身輕掩住房門,來到桌旁坐下,猶豫著不知怎的開口。倒是段風(fēng)雪先說道:“十?dāng)?shù)年不見,一切可好?”虛宇道:“整日做個閑云野鶴,倒也自在?!?p> 一時沉默,段風(fēng)雪突然悲傷道:“縹緲?biāo)碧撚顕@息道:“我曾聽師兄提及,當(dāng)年他與你師父相斗,無意中破開妖族禁制,得到了天九玄功,不過巨大的動靜驚動周圍修士,以致于消息泄露,他被人追殺,而你師父也因此而死,后來他重傷遁入陸家村修養(yǎng),卻不想……”段風(fēng)雪聞言恍然嘆息道:“原來如此,難怪他不來找我,卻是不想將麻煩帶到我這里?!碧撚铧c頭,他看向段風(fēng)雪道:“那你這些年……還好嗎?”
段風(fēng)雪笑道:“有甚好與不好的,身于雪原早已是習(xí)慣一個人,只是對自寒與縹緲多有思念罷了?!倍物L(fēng)雪雖是笑著,但虛宇卻從她眼中看出了傷愁,不由問道:“難得你還對他念念不忘。”段風(fēng)雪道:“獨守香閨無怨婦,紅嫁著身才思郎。我與他雖相隔一方,卻心若一處,只是沒成想,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時,已是天人永隔,哎!若非重見自寒,恐會在奪回縹緲尸身后,與他同穴而眠,了卻殘生了。”虛宇道:“你倒是癡情得緊。”虛宇心中愁苦,你只顧自己癡情,又怎知自己對你一往情深?
良久,虛宇轉(zhuǎn)移話題道:“自寒怎會找到你的?”段風(fēng)雪將盧自寒前去冰原之事細細講述,虛宇聽完感嘆道:“自寒果是只為他人著想了?!倍物L(fēng)雪疑惑道:“此話怎講?”虛宇道:“你可知他為何會到冰原去?”段風(fēng)雪想道:“是為鄭曉宇尋求冰寒功法去了?!碧撚铧c頭道:“那你可知自寒其實再去冰原前就拋卻身死,打算獨闖妖門?”
“這……?”段風(fēng)雪蹙眉道:“當(dāng)時他還不知縹緲是他生父,因此斷然不會是因縹緲之事前往妖門,莫非是為了那名叫寒心儀的女子?可她?”虛宇道:“確是,寒心儀是他小時玩伴,后因隨云使人盜走師兄尸身之事,陸家村慘遭滅門,自寒與寒心儀僥幸活下四處流浪,后來分分合合,暗生情愫,確也是一對苦命鴛鴦了。”說到這里時,虛宇看了看段風(fēng)雪,顯然是想到了段風(fēng)雪與縹緲之間也是如此,段風(fēng)雪又繼續(xù)道:“再后來,陸清婉被隨云帶走服下萬血魔丹,清婉不想盧自寒擔(dān)憂,一直化名陪在他的身旁,而盧自寒卻以為清婉一直在隨云手中,他又無意中得知隨云在妖門內(nèi),這才打算進入妖門,拼死救回清婉那丫頭?!?p> 聽了盧自寒與寒心儀之間的事,段風(fēng)雪暗自嘆息,她對虛宇道:“那他為何還要先到冰原?”虛宇道:“當(dāng)初為了解除清婉體內(nèi)的煞氣,我們一行前往怒天峰采摘熔巖火蓮,其間出了些意外,鄭曉宇吞下冰龍之眼,導(dǎo)致體內(nèi)寒氣太甚,危及性命,自寒便承諾要為他尋得冰寒功法,保他無礙,因此才去了冰寒宮。”段風(fēng)雪道:“那你們是怎知自寒要去妖門的?”虛宇道:“這還要多虧了自寒以前認(rèn)識的一個朋友,他派人傳訊于我們,我們擔(dān)憂自寒出事,這才去的百花山脈,不過我們?nèi)サ锰纾阍跅P城駱家父子家中暫住,后來洛恩封歸來,我們便急急的追往妖宗去了,也幸得我們?nèi)サ眉皶r,否則….”段風(fēng)雪抹淚道:“這傻孩子!卻是甚么都不跟我說,怕是心里還在怨這我這個母親?!碧撚畛聊季梅降溃骸拔掖藖聿贿^是看看你,既然你無事,我便先回屋了。”
段風(fēng)雪張了張嘴,想要挽留,卻終究是沒能開口,輕嗯一聲,望著虛宇離去,不由默然嘆氣。虛宇對她的感情她又如何不知,只是她心中已有縹緲,怎么再容他人,而虛宇也自知自己無望,這才離開縹緲,獨自一人流浪天下。
待到翌日清晨,寒心儀依舊未醒,眾人齊聚在寒心儀房內(nèi),盧自寒坐于床邊,輕撫她的臉旁,望她氣息日漸衰弱,目露憂愁。
良久嘆息一聲,起身望著身后幾人道:“那日在妖門中,陸承欣曾說靈泉就在寒冰城內(nèi),雖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又有何目的?但幾月以來,這是靈泉的唯一消息,如今婉兒危在旦夕,無論如何我都得試上一試,但恐時間不夠,所以我打算分頭行動?!倍物L(fēng)雪走到盧自寒身旁,道:“自寒,寒冰城比之落敗的妖門要強上不少,只依靠我們幾人,無疑杯水車薪,到時只怕還未得到靈泉,你卻先丟了性命?!北R自寒堅決道:“若是此去不回,便請母親將我與婉兒一同埋葬?!倍物L(fēng)雪既氣又無奈,垂淚道:“你這孩子,怎說這般話來,你讓娘親心碎幾何?”盧自寒語落柔和,望著段風(fēng)雪道:“孩兒不孝,但望母親成全。”說完強忍眼中淚水,轉(zhuǎn)頭看向鄭曉宇與虛宇道:“曉宇,你與我娘將婉兒送到谷陽村等候,師叔,望你能出手助我,若有危險,你便自離?!碧撚钔搜鄱物L(fēng)雪,爽朗一笑道:“山河壯美需人賞,世間有人舍命陪。師叔便配你走上一遭?!北R自寒感激道:“多謝師叔?!碧撚钚πΣ谎?。
“自寒……”鄭曉宇焦急的看向盧自寒,盧自寒?dāng)[手打斷鄭曉宇接下去的話,道:“胖子,婉兒已經(jīng)堅持不了多久,若是不能及時送到谷陽村,她可能堅持不到我們奪得靈泉?!编崟杂钊杂歇q豫,他知道這是盧自寒不想他再和自己一起冒險的托詞,盧自寒見他猶豫,繼續(xù)道:“況且,此去歸云殿,并非使用蠻力,楚云陽那等人物又豈是我們可以抗衡的,上次炎烈若非他大意落入師叔的符陣,我們?nèi)绾蝿俚昧??”段風(fēng)雪道:“那為何不讓我一同去?若是動起手來,我亦可助你。”盧自寒看向段風(fēng)雪,道:“因為你是我母親。替我好好照顧婉兒?!北R自寒避開段風(fēng)雪的目光,道:“便如此說定,我們這就出發(fā)?!彼钋榈目戳搜厶稍诖采系暮膬x,當(dāng)先出了房間。
段風(fēng)雪看著盧自寒離去的背影,臉上全是激動與欣慰,虛宇來到段風(fēng)雪身邊,道:“放心,他不會有事的。”說完,虛宇也大步離開了寒心儀的房間。
出了城,盧自寒與虛宇馬不停蹄的趕往歸云殿,歸云殿距離臨山城有近十日的路程,需要穿過百花山脈邊緣,走在熟悉的道路,盧自寒不禁又想起與寒心儀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心中甜蜜悔恨焦急交織,便將氣全數(shù)撒到了坐下的馬兒身上。
如此連續(xù)十天,馬兒不知換了幾匹,兩人才總算趕到了歸云殿。
對于歸云殿,盧自寒自然不陌生,只是此次再來卻是心情不同,而鄭曉宇因為自小在歸云殿外的鎮(zhèn)上居住,自是不必說。
自樊菁柔逃婚后,南宮俊便對盧自寒下了宗門追緝令,宗內(nèi)弟子凡是發(fā)現(xiàn)盧自寒的蹤跡,或是擒拿或是立時將消息傳給宗主南宮俊,都將得到重賞。
可惜盧自寒這些天不是在趕路,就是在百花山脈或者極北之地這樣的險地內(nèi),倒是極少在城中閑逛,是以盡管歸云殿的弟子遍布天下,倒也未能找到盧自寒的蹤跡。不過,就在盧自寒進入歸云殿范圍后不久,就被歸云殿的弟子發(fā)現(xiàn),將消息傳到了宗主南宮俊耳中。
南宮俊聚集眾長老商議對策,上次設(shè)下埋伏,卻讓盧自寒逃脫,并讓歸云殿損失慘重,南宮俊可說對盧自寒恨極,這次盧自寒如此明目張膽的出現(xiàn)在歸云殿,在南宮俊看來,是對他極大的挑釁。
克邢對南宮俊道:“那小子如此,怕是有恃無恐,我們還得小心謹(jǐn)慎些,莫要犯了上次一般的錯誤?!绷硪晃婚L老贊同道:“確是,這盧自寒修為雖不及我們在坐眾人,但身旁之人卻并非庸手,怕是實力與太上長老相差不多?!庇忠婚L老道:“太上長老與這小子頗有情分,怕是不會出手?!?p> “怕是只得靠我們自己了?!笨诵系馈?p> “莫非要我們幾大長老圍攻一小子,這要是傳出去,只怕我們歸云殿會淪為天下人的笑柄。”一長老冷笑道。
“那你說當(dāng)?shù)萌绾危羰情L老你愿意以一人之力地方住虛宇和那紅衣女子,我便親自出手擊殺盧自寒?!笨诵喜恍嫉馈?p> “這……”
“要不我們請師祖吧?”
“若是沒有危機宗門的大事,師祖是絕難請動的?!?p> “說來說去還不是得靠我們自己?!?p> …………
“好了?!蹦蠈m俊打斷眾人的討論,道:“盧自寒身懷天九玄功,我們是必取不可,想我歸云殿身為天下第一宗門,還會奈何不了他區(qū)區(qū)二人不可?!?p> “對!”
“宗主說的是!”
“我們怕他作甚!”
應(yīng)和之聲此起彼伏,南宮俊卻是臉露冷笑。便在此時,一弟子闖入道:“宗主,少宗主帶人殺氣騰騰的離開宗門,說是要去殺了盧自寒?!?p> “胡鬧!”南宮俊拍案而起,喝道:“你們怎不攔住他?”
“少主他……”弟子顫抖著不知該如何回答。南宮俊卻是先說道:“等將逸云帶回,我再與你們算賬?!闭f完,南宮俊揮袖而去。
卻說南宮逸云被南宮俊嚴(yán)令在宗門內(nèi)刻苦修煉,但今日他卻無意中聽說盧自寒出現(xiàn)在歸云殿,想起盧自寒帶給自己的恥辱,他那里還能夠忍受,不顧他人勸阻,帶了幾人就往太極城中去了。
南宮俊與盧自寒修為本就相仿,而他這些日子以來,又受宗門高手指導(dǎo)修煉,進境飛速,如今再與盧自寒相斗,他自信可以輕松勝過盧自寒,到時定要百般折磨羞辱于他,以報奪妻之仇。是以這才殺氣騰騰的找上門去,至于盧自寒身旁高手,他卻是并未顧及,難道還能有人敢與天下第一宗門為敵不成。
盧自寒與虛宇尋了處客棧住下,尋思入宗奪靈泉之事,不想沒過多久,南宮逸云便找上了門來。
好在南宮逸云并未全然喪失理智,知道在城中打斗,會對歸云殿顏面有損。是以他怒氣匆匆的來到正在吃著酒食的盧自寒與虛宇二人面前,見盧自寒一副悠閑模樣,頓時咬牙切齒,手扶劍柄,怒聲喝道:“盧自寒,你若有膽,就與我城外相斗,誰生誰死,恩怨都消?!北R自寒見南宮逸云對自己怒目而視,心想定是為了樊菁柔之事,此事雖是自己理虧,但盧自寒也沒有道歉的打算,他自顧自的端起酒杯,對南宮逸云之言恍若未聞,根本不予理會。
哪知南宮逸云突然出手,一掌打落盧自寒手中的酒杯,喝道:“你若有膽,就與我來,如若不然,可就別怪我以多欺少。”說著大步而去,跟在南宮逸云身后的幾名歸云殿弟子,惡狠狠的瞪了眼盧自寒,隨著南宮逸云走了。
遠遠的,盧自寒依舊能夠聽見有人問南宮逸云:“少宗主,他會來嗎?”南宮逸云頭也不回,冷哼一聲便徑直離去。
“自寒,這是個機會?!碧撚钔蝗婚_口道。
盧自寒愣了愣,看向虛宇道:“師叔的意思是?”虛宇點點頭,盧自寒想了想,隨即冷笑道:“這南宮逸云既然自己找死,那我便好好收拾收拾他?!闭f完,盧自寒與虛宇起身結(jié)賬,往城外而去。
來到城外,南宮逸云早已等候在這里,冷笑的看著盧自寒道:“想不到你真的還敢來。”盧自寒無所謂笑笑:“有人自找不痛快,我何不滿足他。”南宮逸云怒道:“大話誰不會說,只是看誰能夠笑到最后?!?p> “呵呵,少殿主果然明理,來吧!”盧自寒諷刺一句。南宮逸云就要出手,卻又停下看向虛宇道:“前輩可會插手?”虛宇笑笑,道:“老道閑散慣了,不喜動手。”南宮逸云心下稍松,雖然他有自信虛宇不敢殺他,但對于虛宇的實力他還是有所忌憚,如今聽說虛宇不會出手,他便放下心來,冷笑的看著盧自寒,仿佛已經(jīng)看到盧自寒在自己腳下求饒的畫面。
南宮逸云一擺長劍,漫天劍花如雨而至,一上來就是使出了歸云殿的歸云劍法。盧自寒笑了笑,對于南宮逸云這看似威力無窮的一招,不以為意,身形一動便躲了過去。
此后,盧自寒就似在戲耍南宮逸云般,無論南宮逸云如何出招,盧自寒都輕松躲過,直將南宮逸云氣得哇哇直叫。
正在盧自寒玩的起勁時,虛宇突然清咳一聲,盧自寒恍然,腳下一錯,欺入南宮逸云胸懷,肘部一頂,立時將南宮逸云頂?shù)猛撕髷?shù)步,盧自寒不等南宮逸云再次出招,身形跟上,雙手連出,點出數(shù)指,全指南宮逸云周身各處大穴。
南宮逸云大驚,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盧自寒的修為已經(jīng)強到如此地步,舉手投足間便可取下他的性命。南宮逸云大喊一聲:“等等!”可盧自寒怎會給他機會,雙手一開一合,拍在他的勃頸處,南宮逸云頓時軟倒在地,昏厥了過去。
與南宮逸云一同出來的幾名弟子見南宮逸云被盧自寒擒下,慌忙拔出長劍,就欲救下南宮逸云。但既然有盧自寒與虛宇再次,幾人又怎會得手?盧自寒只是幾個來回閃動,就將幾人打暈在地。
虛宇提著南宮逸云來到盧自寒身邊道:“南宮俊尋來了,我們是現(xiàn)在離開還是等他到來?!北R自寒道:“可知他是一個人前來還是帶著人來?!碧撚畹溃骸拔抑灰娝蝗饲皝?,卻是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人,不知是否暗隱四周。”盧自寒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在此處等他,如今抓了南宮逸云,遲早都會相見的?!碧撚铧c點頭,放下手中的南宮逸云,與盧自寒并肩望著南宮俊前來的方向。
沒過多久,南宮俊就火急火燎來到盧自寒等人生前,他一眼便見躺倒在盧自寒腳邊的南宮逸云以及其余宗門弟子,他皺眉看著盧自寒道:“你們想要如何?”盧自寒道:“師兄,別來無恙,許久不見,怎的一來就這般疾言厲色?!蹦蠈m俊冷哼道:“你擒住云兒,必是有所圖謀,即使如此,我又何須對你多言費語?!北R自寒道:“師兄說話就是痛快,那我也不繞彎子,想要我放開南宮逸云也可以,只要師兄交出靈泉即可?!蹦蠈m俊皺眉,氣急敗壞道:“靈泉這等奇珍異寶,我又怎會有?”盧自寒道:“我只知曉歸云殿內(nèi)有靈泉,至于南宮宗主要如何做,就不是我所需要考慮的問題?!?p> 盧自寒說著抬腳踏在南宮逸云的胸口,猛然用力,南宮易云頓時痛嚎一聲,張口吐出大口鮮血,他驚恐的看著盧自寒,盧自寒低頭對她笑了笑道:“南宮師侄,您看看那位是誰?”盧自寒說著下巴對著南宮俊揚了揚。
南宮逸云偏頭望去,一見是南宮俊,他急忙大聲叫道:“爹爹快救我快救我?!蹦蠈m俊看著吐血的南宮逸云,氣急敗壞道:“你快放開云兒。”盧自寒冷哼一聲,腳下就要再次用力,南宮俊見此慌忙道:“住手,我說?!?p> 盧自寒收回腳上力道,雙眼緊緊的盯著南宮俊。南宮俊沉默片刻道:“靈泉在師祖楚云陽手中,他之所以能夠活這么久,全是靠著靈泉水的滋養(yǎng),你們想要臨泉,是絕無可能的?!北R自寒道:“這便不需要南宮宗主操心了,你只需要告訴我們楚云陽的閉關(guān)之所?然后帶我們?nèi)ゾ涂??!蹦蠈m俊道:“好,既然是你們自己要找死,我又何樂而不為,只要你們別再傷害云兒就行?!北R自寒冷笑道:“只要我們活著,南宮逸云就能活著?!?p> 盧自寒說著揮手在南宮逸云的胸口繪下符印,金色的光芒一閃即逝,符印迅速的沒入南宮逸云的體內(nèi)。盧自寒抬頭看著南宮俊道:“此符乃是道門秘術(shù),非道門中人可解,還望南宮宗主助我們一臂之力?!蹦蠈m俊不言,但眼底的殺機卻是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