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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劫之亂世歸塵

第十一回 僵尸之禍

長生劫之亂世歸塵 穆然詭念 10371 2019-06-20 19:52:43

  盧自寒跟隨虛宇悉心學習數(shù)日,始入門竅,會制一門寒冰箭符,如此短的時間便有如此快的進步,可讓虛宇驚訝非常,直道道門有后。而虛宇除去教授道術外,亦是日夜觀星推演僵尸為禍方位。時至今日圓月當空,虛宇面向東南埡口,久立不動,盧自寒亦覺心煩氣躁,繪符時常有斷紋,他來到虛宇身旁欲問究竟,卻見虛宇眉頭深皺,似有惡事發(fā)生。盧自寒順目望去,只見遠方天清氣朗,日月星輝光耀人間,并無異樣。直至頭頸酸疼,也未察覺有何不妥,或是看出盧自寒疑惑,虛宇嘆聲解釋道:“圓月高懸,銀輝灑地,本應紫氣滿空,但東南方紫氣虛無,取之是血紅之氣,這便是大兇之兆啊!”盧自寒并不懂觀氣之術,但聽虛宇語氣沉重,又見眉間憂慮,想必此事非同小可,不由問道:“師叔,究竟是何事?”虛宇道:“不知?!彼仡^沉吟半晌,又道:“你符印之術已經(jīng)入門,明日便隨我去東南方一走,探個究竟?!北R自寒道:“是,師叔?!钡闹袇s甚為不安。

  兩人五更啟程,行有兩個時辰,方才遇有人煙,又行十數(shù)里,兩人現(xiàn)前方有個村子,村中房舍十余間,兩人一路走來,只覺村中死氣沉沉,陰風陣陣。村中尚有十來位老叟,見著俱是面無表情,身形枯瘦,或坐于門沿,或抽著旱煙,對于盧自寒兩個陌生人也是見怪不怪。盧自寒小聲問道:“師叔,我怎覺這村子甚為奇怪?!碧撚畎櫭嫉溃骸班牛罩杏泄蓾饬业母粑?,定是最近死人不少,未及埋葬?!北R自寒道:“莫非就是師叔您說的僵尸在作怪?”虛宇道:“不無可能。前方臭氣濃郁,前去看看?!眱扇穗S著臭氣來到村子西南末尾一間茅屋前,此處臭氣之濃,令人欲嘔,蠅蟲漫天,地上有黑水橫流。虛宇上前推開茅舍,一股黑氣撲面襲來,虛宇趕緊拉著盧自寒躲開,直到黑氣散盡,兩人方回門前,只見屋內(nèi)腐尸如山,望其衣著,應該盡是附近村民尸骨,但其中也有著別樣服飾,盧自寒便認得其中幾人所穿應是天陽宗外門弟子服飾。虛宇未有多看,轉(zhuǎn)身出門,盧自寒趕緊跟上,等走出數(shù)丈,虛宇轉(zhuǎn)身拋出一張符印,念道:“黃符祭天,火龍誅邪?!币恢换瘕垙姆≈秀@出,沖進茅舍內(nèi),只是須臾功夫,茅舍以及內(nèi)部腐尸盡數(shù)化為灰燼。

  火龍顯現(xiàn)的場景被村民瞧見,村民以為仙神下凡救世,齊齊跪倒路旁,拜謝神靈。盧自寒兩人徑往村后而去,村后田地交錯,但已荒蕪良久,又行了數(shù)里,以至山腰,耳畔竟是依稀有打斗聲傳來,盧自寒已為錯覺,又行數(shù)十丈,打斗聲清晰不已,期間還夾雜著慘叫之聲,想來戰(zhàn)斗亦是慘烈非常。虛宇亦有所感,眉間微皺,招呼盧自寒輕聲上前,又行數(shù)里遠,直到能夠遙遙看清前方打斗雙方,這才停下。

  只見前方一群身著黑盔黑甲的士兵,正手持大刀與一道直來直去的人影相搏,雖是以多敵少,但總是處于劣勢。虛宇指著那道人影對盧自寒道:“那就是僵尸了,望其進攻之態(tài),應是一只百年僵尸,也幸好只是百年,這些人方可勉強周旋,若是遇見千年僵尸,這群人哪還有命在。盧自寒好奇的打量著這一群人與僵尸間的打斗,只見眾人的大刀劈砍在僵尸身上,猶如蚊蟲叮咬,不動分毫,而僵尸每次出手,必傷一人,而受傷之后不久便滿臉黑氣,倒地不起,氣絕身亡。但讓盧自寒好奇的并非僵尸,而是這群黑盔黑甲漢子,總讓他覺得甚為熟悉,突然人群中那領頭之人,引起了盧自寒的注意,他所發(fā)的一招一式都給僵尸帶來不小的傷害,看其攻擊威勢,其竟也是一位修為不弱的強者,然而盧自寒仔細打量半晌,竟是輕咦一聲道:“居然是他?!?p>  “你認識他們?”虛宇好奇問道。盧自寒搖頭道:“倒談不上認識,不過是有一面之緣罷了。”虛宇點點頭,沒再多說,繼續(xù)看著一群人打斗,隨著時間推移,黑甲士兵一方人數(shù)越來越少,領頭之人只得盡力撐持,并讓手下們先行退走,但他修為畢竟稍有不足,起初有人在旁襲擾,尚自不覺,如今單力抵擋,才顯捉襟見肘。

  好在手下已經(jīng)井然有序的撤走,領頭之人也無戀戰(zhàn)之心,乘著僵尸撲來,他便借力遠遁,往士兵離去方向的另一面極速而逃。虛宇見此情景,滿意點頭道:“如此將軍怕只有叛軍中威名遠播的鐵膽神將顧滕云了,果如傳聞一般,有勇有謀,操練的兵士也是勇猛非常,確是個人物?!北R自寒少在世間走動,所見所聞比不上虛宇老道,但聽虛宇如此評價,再想當初顧滕云所作所為,倒也認同。

  眼見顧滕云引著僵尸走遠,虛宇這才帶著盧自寒跟上,兩人施展身法,追出數(shù)里,方才追上這只百年僵尸,此時顧滕云已不知去向,僵尸也只漫無目的的閑逛,對于突然出現(xiàn)的兩個生人,僵尸眼中立即紅光閃爍,竟有興奮之意顯露,朝著兩人便撲了過來。僵尸速度不快,直來直去,但它渾身遍布尸毒,指牙鋒利,修為低者根本不敢與其正面接觸,盧自寒有心嘗試,手持匕首飛身迎上,躲過刺來手臂,盧自寒彎腰劃向僵尸腰部,手中黑金匕首劃過,削鐵如泥的黑金匕首卻是遇上勁敵,入肉寸許便難深入,用力劃動,卻猶如撼動山岳,艱難無比。不等盧自寒多做驚訝,僵尸已然雙手下刺,盧自寒趕緊閃身躲開。虛宇笑笑,手腕一翻,立時手中出現(xiàn)一道符咒,符咒飄出,沾覆在僵尸身上,虛宇念道:“黃符祭天,寒冰降魔?!苯┦麚湎蛱撚?,卻是立刻化為一座冰雕。

  虛宇緩步上前,右手緩緩搭在僵尸肩頭,天九玄功震字訣發(fā)動,僵尸頃刻間便被震得四分五裂,只剩一顆散發(fā)著淡淡的銀色光輝的珠子,懸浮空中,虛宇伸手抓過銀珠,看了看,隨手拋給盧自寒,道:“百年僵尸的尸丹倒也不錯,你便收著吧!”盧自寒正自驚訝于如此強悍的僵尸被虛宇抬手即滅,乍聞虛宇話起,慌忙回神,伸手結(jié)過尸丹,只覺入手微涼,其內(nèi)有濃烈的月之氣息,想來尸丹便是僵尸長久吸收月光精華所凝聚。

  “走吧!我們?nèi)ニ哪故铱纯??!鼻胺絺鱽硖撚畹穆曇?,盧自寒慌忙跟上,好奇問道:“師叔,去他墓室做甚?”

  “呵呵,去看看他有甚陪葬品,與其留在那里便宜別人,還不如救濟救濟老道我?!碧撚钚δ樣f道,仿佛全然未意識到自己正做著人神共憤的事,但想當初虛宇老道非拉著蹭吃蹭喝的模樣,盧自寒也就釋然了。只是取人陪葬品這種事終歸不妥,盧自寒還是出聲勸道:“師叔,這樣怕是不好吧!”虛宇道:“呵呵,逗你的,我早便發(fā)現(xiàn)這僵尸有些異常,剛才交手才知這具僵尸并非自然形成,而是有人已煞氣煉制而成?!北R自寒驚疑道:“僵尸還可煉制?”虛宇道:“嗯!想必我?guī)熜挚~緲墳墓被盜你也知曉吧!”盧自寒恨恨道:“若不是為此,我和婉兒也不會流浪時間,更不會害死全村百姓?!碧撚畹溃骸爱敵跷抑来耸聲r亦有疑惑,若是普通盜墓賊,是萬不會取走尸體的,而師兄當時已死數(shù)年,雖因修煉的關系,不至腐爛余骨,但肯定也已破爛不堪,被尋常人得去也無用處。恰巧的是,我年年探尋古跡,卻是無意中得知一種煉僵之法,此法可用尸體聚集血氣煞氣煉制活僵,再配已控心丹符,以供人驅(qū)使,只是此法需得大量血氣煞氣,非大亂之世不可行,方今叛軍作祟,盜匪猖獗,正是亂世之秋,尸骨不存,血氣橫流,以此法如有良助。遂我便將此二事作為關聯(lián),四處尋訪線索蹤跡,但一直無所收獲,直到今日遇見這具僵尸,我才敢肯定心中猜測,師兄定是被人帶走用以煉制僵尸去了?!北R自寒驚道:“若真是如此,將是生者噩夢,死者羞辱。這等邪術,為何還在世間流傳?不應早早禁除嗎?”虛宇嘆道:“你之所想倒也不差,此術在數(shù)萬年前創(chuàng)造之始,便遭世人惡棄,列為禁術,日月星轉(zhuǎn),早已被人遺忘。我所見的也不過是有只言片語提及,至于當今何人從何處等此惡術,卻非本人難知?!?p>  盧自寒怏怏不知所言,心有憂慮,沉默而行。不久,盧自寒跟隨虛宇來到林中一處隱蔽洞穴前,洞穴前草木雜亂,腳印凌雜,四周樹干上抓痕刀痕密布,草葉尤有漆黑血跡,洞內(nèi)漆黑臭氣飄出,虛宇只望一眼,便皺眉回頭吩咐盧自寒以真元護體隨身入內(nèi)。一入洞中,繞以兩人修為,依舊目難視物,盧自寒急忙拿出尸丹,幽幽銀光也只能照及丈余方圓,但作探索已為夠用。

  行約百丈,方見前方隱有光亮,越是逼近,越覺鼻間血氣濃郁,惡臭難掩,兩人神色警惕,盧自寒更是執(zhí)匕在手,以防突襲。透入亮處眼前所見可謂震人心魄,數(shù)十畝方圓的巨大洞穴內(nèi),規(guī)則有秩的排放著九九八十一尊棺木,棺木漆紅,里外數(shù)層,其形如環(huán),中間一尊,尤為巨大,各棺木以溝壑相連,溝渠中盛有鮮血,只是時日已久,干涸成黑色。東南角一尊棺木已經(jīng)打開,其內(nèi)空無一物。盧自寒望此情景,心神顫動,語詞含糊問:“師叔,這莫非便是……”

  虛宇亦是低眉沉思,如是回想何處細節(jié),對于盧自寒所問竟是未聞,直過良久,方才驚呼:“果是如此!”盧自寒顫聲想問:“師叔,怎么?”虛宇道:“血魔孕尸,九極歸一?!北R自寒急道:“師叔,現(xiàn)在怎么辦?”虛宇眼神凝重道:“毀了它!”

  虛宇說完不再遲疑,一張符咒出現(xiàn)手中,“黃符祭天,火龍誅邪。”巨大火龍剛凝成形,就見幾十尊棺木齊齊顫動,聲勢驚人,接著縷縷黑氣升騰,圍繞棺木上空凝作一張巨型鬼臉,鬼臉嘶吼一聲,張口咬住火龍,呲呲之聲響起,火龍只堅持數(shù)個呼吸便隨即消散。鬼臉轉(zhuǎn)而撲向虛宇,虛宇微微皺眉,棺中煞氣比他想象的還要濃郁,眼見鬼臉撲到,老道士又出一符,頃刻間烏云會聚,雷光閃爍,其威勢較之火龍更為磅礴駭人,鬼臉撲入雷云,立時慘叫連連,紫光爆射,不多時,雷云與鬼臉一同消逝。眼見煞氣已除,虛宇稍松口氣,緊接又出一符,只見地面翻滾,穹頂震落,尊尊棺材被掀翻在地,滾出具具漆黑尸體。這些尸體與盧自寒兩人相遇的百年僵尸一般無二,只是尚未蘇醒,繞是虛宇見了這滿地僵尸,也是毛骨悚然,趕緊甩出寒冰符印,濃烈的寒氣,猶如暴風雪席卷洞穴,寒氣所過,冰瑩一片。

  如此大范圍連出數(shù)符,虛宇已是疲憊非常,只見他額間冒汗,雙手俱顫,喘氣如牛,眨眼間就要將整個洞穴徹底冰封,便在這時,中心血光閃耀,如同紅日,兩人這才發(fā)現(xiàn),中央巨棺棺蓋已開,血色光芒便是從內(nèi)而發(fā),突然嘶吼乍響,一道人影從棺槨中直挺飛起,雙腳落地,血光猶如深海巨浪,滾滾而來,所過之處寒氣消退,尸身泯滅。

  虛宇受寒冰符印反震,口噴血箭,頭腦暈眩,盧自寒趕緊上前扶住,虛宇稍定心神,急切對盧自寒道:“快些離開?!北R自寒不敢停留,將虛宇攜于腋下,全力施展鬼影身法,竄出洞去。僵尸好似已生靈智,見兩人竄逃,竟是怒吼出聲,蹦躍追來,好在甬道低矮,限其敏捷,但蹦跳一步,亦有丈余遠,如此速度,若是到了空曠地帶,不時便可追趕上兩人。

  出了洞穴,盧自寒更顯慌亂,跑動起來,不擇道路,竟是越行越是偏僻,叢木草深,人煙絕跡,枯枝草葉盡阻去路,本就不及僵尸速度,此時更是越離越近,好在路途中,虛宇服用丹藥,氣力稍有回復,他取出兩符,各分一張貼于身上,口念“黃符祭天,身若鴻羽?!北R自寒立時覺得身輕如燕,一步便有數(shù)十丈遠,雖有如此速度,但使盧自寒更為小心,不僅趕路要急,還得躲開前路樹木,不然撞個人仰馬翻,那可就性命憂矣。

  千年僵尸目不能視,以人氣辨識方向,所走之路,竟為盧自寒兩人所過,如此一來,加之速度奇快,幾個縱躍,就與兩人相距不過數(shù)丈,虛宇大驚,慌忙馭使符印,寒冰符,火龍符,沼澤符,各般符印齊出,但奈何虛宇真元枯竭,威力大減,繞是虛宇盡了全力,也只能稍阻片刻,虛宇心知,如此可不是長久之計,只需數(shù)合,兩人便會淪為僵尸血食。

  正在此時,兩人突然驚聞前方水聲潺潺,虛宇心中一喜,喝令盧自寒加足腳力,只行數(shù)步,已見前方有條數(shù)丈寬的大河橫跨,虛宇正欲令盧自寒躍入深水逃脫性命,不想千年僵尸殺到,一個躍身擋在兩人身前,兩人大驚出聲,虛宇已是垂弱之軀,全依盧自寒手臂挾著,盧自寒竭力奔逃,以至真元耗損八分,即便全盛之時,亦不能抵擋,何況此時,盧自寒心呼“危矣!”虛宇見盧自寒心神墮棄,高聲斥道:“不及末時,何以棄之。若不能敵,便效死命?!贝藭r,僵尸攻擊已到,雙掌堪比隕鐵鋼刀,橫掃之風,裂空揚沙,盧自寒聽聞虛宇呵斥,方才醒悟,這時已過躲閃良機,左手挎有虛宇,只得出右手相敵。盧自寒右手反握黑金匕,傾盡全力斬向僵尸腕處,刀勢出老,突聽虛宇道:“先沖后震再使縮?!北R自寒知虛宇是指使以天九玄功之法,心神未動身先動,渾身骨血肌肉,自腳底上沖傳自黑金匕,匕手相接,氣浪入山洪傾瀉,涂虐四周,盧自寒全身氣血一緩,立改沖勁為震,只聽嗡嗡聲響,匕首與僵尸之手擦生火花,直到這事反震之力方到,盧自寒初覺虎口欲裂,恰好縮字訣發(fā)動,全身肌肉骨血猶如滑石,將反震之力盡入地下,地面頃刻間彷如沸騰,而盧自寒順此力道,飛退數(shù)丈,等身形落下,只見當初所站身周一丈方圓盡是泥土翻新,溝壑縱橫,盧自寒不由暗暗僥幸。

  此時又聽虛宇道:“乘此機會,快些下水?!北R自寒點頭應是,身形斜出,直奔河流,僵尸手與匕接雖無損傷,但正欲再攻,卻覺渾身震顫,雖只片刻,但卻錯失阻攔之機,盧自寒兩人已然噗咚落水,人氣全無。千年僵尸只能茫茫亂走,另尋血肉去了。

  卻說兩人潛入河中,依舊未敢停留,也不敢觀瞧僵尸動態(tài),只得順著河流一直往下,好在修煉之士,短時不入空氣亦無大事,潛了約有十數(shù)里遠,方才浮出水面,掙扎上岸,此時兩人身心俱疲,已是無力趕路,雖處茂林,也只得盤膝恢復,好在盧自寒有隨身療傷丹藥,服食一粒,可助真元恢復。幸得兩人命不該絕,數(shù)個時辰中,也只有小獸飲水,方使兩人安然恢復。虛宇站立起身,大覺渾身舒暢,走此一遭,竟是仿佛重生再世,感慨良多。盧自寒亦是受益匪淺,不僅明悟修煉真諦,更是踏入玄功二重真元淬骨之境,但想今日所生之事,依舊心有余悸,暗道:“這千靈僵尸,果然非同一般?!?p>  天色漸黑,左右無路,盧自寒便問虛宇道:“師叔,如今怎么辦?”虛宇遙望四周道:“今日已晚,尋處安全之所,將就一夜,明日再做打算?!笔且梗瑑扇擞诖髽渖隙冗^,直至清晨方才醒轉(zhuǎn),辯了方向,往青陽山而去。

  行了數(shù)個時辰,總算遙遙可望青陽山,兩人這番回來,便是打算重返天陽宗,暗取陸清婉離宗。兩人未走多遠,竟是又聞打斗聲,兩人本不欲理睬,準備繞道而行,卻不想盧自寒瞧見一熟悉身影一晃而過,雖只是一瞥,但盧自寒認得那人乃是羅嚴,當初虎駝寨交手,兩敗俱傷,時隔多時,竟又于此處相遇,對此噬骨仇人,哪有放過之理,他急急追去,卻見羅嚴轉(zhuǎn)入樹叢,失了蹤跡,盧自寒懊惱頓足,氣恨不已。虛宇趕上,好奇問道:“你追何人?”盧自寒咬牙道:“羅嚴那惡人也?!碧撚畹溃骸靶栉蚁嘀??”盧自寒謝別道:“此人非親手誅殺,難消我恨?!碧撚铧c頭不言。

  打斗聲越顯刺耳,兩人這才現(xiàn)已距打斗之地不足一里,盧自寒好奇觀去,卻是訝然發(fā)現(xiàn)竟又是顧滕云,與其對陣的乃虎駝寨賊眾,領頭三人正是岑擒虎、摩駝明、蘇馥卿三人。此時顧滕云節(jié)節(jié)敗退,蓋因顧滕云身有傷勢,又遭虎駝寨三人偷襲,方不能敵。盡管如此,顧滕云亦強自撐持,率眾抗抵,好在賊眾雖多,卻是不比顧滕云手下精良,若非如此,即便顧滕云渾身勇膽,亦難逃伏誅厄運。

  虛宇問道:“理會否?”盧自寒沉吟道:“敵之敵非我敵,可以相助!”遂提匕入陣,左沖右突,相遇之人難與一合。顧滕云雖被三人圍攻,亦是心憂戰(zhàn)局,突見盧自寒深入,手起刀落必帶走一人,他心甚喜,攻擊防守更密,岑擒虎與摩駝明不識盧自寒,蘇馥卿卻常自怨毒,如今相見,以為魂魄,不由膽寒,心生畏怯,出手便有心不在焉,顧滕云亦現(xiàn)蘇馥卿異狀,知是活命之機,大刀突然力斬岑擒虎脖頸,岑擒虎本就實力稍弱,又因手下慘叫分神,感受勁風割喉,方才驚覺殺機,抬錘抵擋,摩駝明與蘇馥卿見顧滕云后心大露,亦覺良機,紛紛出手取其項背。顧滕云不顧身后殺機,執(zhí)意斬虎,眼見刀錘即將碰撞,顧滕云忽然收刀,頭身下縮,躲過摩駝明鐵杖,鐵杖收勢不住,與錘相接,杖錘相擊,火花迸濺,聲浪震天,岑擒虎與摩駝明兩人亦是險些把持不住兵器,受力反震數(shù)步。蘇馥卿的長劍攻擊稍慢,此時方離顧滕云不足半尺,顧滕云早有計較,不等蘇馥卿利刃及身,他凌空橫身轉(zhuǎn)動,手中長刀,順勢從蘇馥卿胯下上挑,不僅躲了蘇馥卿攻擊,更是要將其一劈兩半,危急關頭,蘇馥卿尚未驚神,身自斜退半尺,長刀從身前劃過,刀鋒印出蘇馥卿驚懼面容,好在躲過了生死危機,突然劇痛傳來,蘇馥卿才現(xiàn)自己右臂消失,卻是被顧滕云這一擊給齊肩削去。蘇馥卿慘嚎倒退,左手捂住創(chuàng)口,看著地上握劍右手,心若滴血。

  顧滕云雙足落地,暗道可惜,但見蘇馥卿已失戰(zhàn)力,就要乘勝斬殺,不想岑擒虎攔在身前,擋住顧滕云,大錘鼓風,不讓顧滕云得手,而摩駝明亦閃身提起蘇馥卿后領遠遁,等兩人離遠,岑擒虎方才退去。此時,山賊早已亂作一團,各自奔逃,顧滕云手下追殺一陣方才回來。

  盧自寒并未一同追趕,虛宇不出手,他也留不住岑擒虎三人。等到賊眾散盡,顧滕云走到盧自寒身前,行禮道:“不想今日又被盧兄弟所救,騰云無以為報?!?p>  “將軍客氣!”盧自寒還禮淡然道,他不想牽扯官軍之事,所以出手只因山賊與羅嚴甚有牽連,僅此而已。

  “盧兄弟高節(jié),但終對我有兩次救命之恩,若是不謝,莫不說我顧滕云是寡恩薄情之人。此處距離我軍營帳不遠,不如盧兄弟帳中稍坐,我命人備些酒菜宴請盧兄弟,盧兄弟以為如何?”顧滕云見盧自寒風塵仆仆,此時又天色將晚,便有心邀盧自寒入營,好結(jié)交一番。

  可盧自寒心急回天陽宗搭救婉兒,哪有閑心多做耽擱,正欲出言婉拒,卻見虛宇不知從何處閃身出現(xiàn),笑臉盈盈點頭答應下來,盧自寒見師叔應下,亦不好反悔,只得苦笑接受,顧滕云見虛宇老道貌容平常,穿著邋遢,好奇問道:“這位老前輩是?”盧自寒道:“道門虛宇,乃是我?guī)熓??!碧撚蠲ψ鲅鍪字耍錁尤缤⑼脛?,盧自寒苦笑其行為變化多端,有別常人,但顧滕云卻不敢輕視,道門威名古有盛傳,只是如今沒落,少有人知,恰好顧滕云聽聞過道門威能,常道其中皆為神仙人物,是故敬之,因此得其名號,慌忙深鞠拜禮,又令士卒良駒伺候,方始回營。

  眾人乘馬急行,不出數(shù)里,遇著屠千山領兵趕來,屠千山慌忙下馬拜禮道:“將軍,請恕末將來遲?!鳖欕茢[手道:“回營再論。”眾軍分開,讓顧滕云等人先過,方才調(diào)轉(zhuǎn)馬頭,隨后而來。

  回入營中,中央大帳早備飯食,顧滕云謙請?zhí)撚钆c盧自寒上座,虛宇竟不推辭,坐于上首,有將欲出言呵止,被顧滕云攔阻,笑容不改,請盧自寒坐于虛宇左側(cè),自身則坐于右,屠千山被命一旁斟酒,其余將軍侍衛(wèi)左右,卻是未見著上次遇見那幾位與盧自寒有過沖突的偏將,想必是顧滕云早有令下,提早避開了。

  斟滿美酒,顧滕云起身托杯敬虛宇道:“道長神通,教育佳徒,救末將數(shù)次危難,末將深感恩德,終身難忘,今日有幸請得二位,乃末將之福,以備薄酒,敬請二位,末將先干為敬?!闭f完仰頭飲盡,盡足對虛宇的尊敬之意。虛宇哈哈一笑,甚覺顧滕云之言中意,抬碗一口便是吞入腹中,大覺暢快,道:“將軍客氣?!鳖欕菩Φ溃骸暗篱L好酒量?!庇质疽馔狼綕M上,方轉(zhuǎn)頭對盧自寒道:“盧兄弟歲小但能力非凡,將來終將橫貫天下,只是盧兄弟乃神仙人物,風來云去,難得蹤跡,致末將以后報恩無門,空自悔恨,末將且敬一杯,肯請盧兄弟逢難通告,末將必然竭力而珠,以報兄弟兩次救命之恩?!北R自寒舉杯起身道:“區(qū)區(qū)小事,將軍何需多做提起,若有需要,只要上門求之不及。”盧自寒仰頭飲盡杯中酒即坐下,雖話如此,但他并不想與這些軍中之人多有牽連,逍遙自在方是盧自寒所想。顧滕云手下見兩人盡皆對將軍無理,都大有憤恨之意。

  顧滕云期待之色隱沒,取而代之是悠悠失望。經(jīng)此一談,便覺幾人無話,一時間只剩啖食飲酒之聲。食至一更末方才散去,顧滕云親自送了兩人回到營帳歇息。

  走入帳中,其余偏將已經(jīng)離去,只有屠千山等候未走,顧滕云走入內(nèi)帳對隨后而來的屠千山問道:“席間便見你數(shù)次欲言,今又侯著,是有何事?”屠千山諫道:“將軍,如此兩人皆是通神人物,何不求其搭手救您家眷,也好擺托羅嚴挾制?!鳖欕茋@聲道:“我亦有此想法,不過席間兩人所言皆有疏遠之意,定是不意與我等牽扯,畢竟都是修煉界中人,所思所圖不過長生爾,我又有何利誘其為我出手?”屠千山道:“說是長生,以古至今,又有何人真得長生過,我看不過虛妄也?!鳖欕茋@息道:“是否虛妄我且不知,但若真有長生之法現(xiàn)世,我等皆是蜉蝣,只能任人踐踏?!敝皇钦f此話時,顧滕云眼中有不甘涌動。

  屠千山亦嘆道:“如此,怕是左右皆不可得,百年僵尸乃天地異物,以我等修為,如何能敵?數(shù)戰(zhàn)以來,弟兄死傷慘重,以我瞧來,羅嚴意非殺它,怕是想將將軍送入尸口?!鳖欕葡爰霸掠嘁詠恚c僵尸交手數(shù)次,每次俱是損兵折將,卻難傷僵尸分毫,羅嚴俘虜家人,所求尸丹,看似合理,實則有些強人所難,如今屠千山無心之語,卻令顧滕云恍然明悟,但又心有憂結(jié),羅嚴若欲殺他,為何不親自動手,而借力于僵尸。此間事情甚為朦朧,他一時猜測不透,但若真是如他猜想,自己死尚不足惜,累了弟兄卻是不該,想及此,他突然臉露堅毅,眼有淚花,對屠千山令道:“明日拔營,匯合元帥攻城?!蓖狼襟@道:“將軍,您的家眷?”顧滕云含淚喝道:“聽令!”屠千山只得應下,出了大帳。

  虛宇看似喜笑顏顏,卻是心中愁悶,席間喝酒甚多,回帳時已有醉意,盧自寒撫其上床,他仍口中喃喃亂語,盧自寒好奇細聽,才知虛宇念的是縹緲之事。原來自從虛宇知曉縹緲尸身被盜,悲傷憤恨不已,終日云游四處,打探盜尸者蹤跡,每遇煩悶,便飲酒消愁,日曠持久,便得惡習。昨日遇僵尸為禍,與往日不同,乃人為催造,印證其心中猜測,心思痛竭,念及縹緲生時待己如同親弟,修行教誨頗為岢嚴,日常照料卻極為精細,而自己卻因男女情事與他賭氣疏遠,卻是萬分不該。

  后來縹緲雖為爭奪玄功身殞,卻實為天命難違,怎知如今賊人猖獗,盜去尸體以邪法煉制成活尸傀儡,此等可惡行徑,莫說自己與縹緲關系莫深,便是路人聞之,也覺怒急。虛宇因此游走四方,四處尋找做惡之徒,數(shù)年來未有收獲,甚至于常殃及與縹緲有仇隙的故人,不想與錫城相遇盧自寒,以為是縹緲的二弟子,多有留心,本想打探完天陽宗后,再與盧自寒相認,不想受難流轉(zhuǎn)多日,今夜酒已飲多,便與盧自寒傾訴苦楚來。

  折騰至三更,虛宇方才安靜睡下,此時盧自寒全無睡意,便欲出外閑走,剛出帳門,就見屠千山立于門外,屠千山自大帳離開后,左思右想,總覺著應去求盧自寒二人出手,不管成與不成,總歸是一種希望,否則將軍家眷可就盡數(shù)有性命之憂了。

  只是到了帳前,聽聞帳內(nèi)仍有人聲響動,知曉盧自寒兩人尚且未眠,心有猶豫。他本就是個粗人,語言不精,不善討好,因此未敢輕入,如此躊躇不前,時間便已到三更,本打算夜過再來,怎想盧自寒深夜無眠,出帳閑走,卻正與屠千山交面。

  盧自寒起初也感應到有人,但他只以為是顧滕云派來的看守,沒想出來一見卻是臉露焦慮的屠千山,看他躊躇望著自己,不由問道:“將軍深夜到訪,是有何事?”盧自寒對屠千山的忠義之心甚為欽佩,雖當初略有摩擦,卻不過是些小事,風一吹過也就忘卻了。

  被問及的屠千山一時竟是不知從何說起,猶豫半晌仍是一言不發(fā),盧自寒只好道:“將軍有話直言無妨。”盧自寒話音剛落,怎料屠千山突然單膝跪倒,垂首低聲懇求道:“還請盧兄弟施出援手,救將軍家眷于囚籠?!北R自寒皺眉道:“我與師叔別有要事,不便耽擱,明日便走?!痹捦贽D(zhuǎn)身入帳。屠千山不想盧自寒拒絕如此干脆,但人各有志,不宜強求,遂只得悶悶而歸。

  盧自寒聽聞腳步聲遠,幽幽嘆氣,非他無情,只因不想與之牽扯過深。四更天,營地內(nèi)有異響傳來,盧自寒雖有驚醒,卻無理會,直到卯時鼓響,士卒盡數(shù)起床操練,因太過嘈雜,無心修煉,盧自寒便出了營帳,踱步來到操場,觀看起士卒們的訓練來。

  營帳西側(cè)有十數(shù)畝平地,士卒列隊于此,各分五隊,每隊百余人,各有將官統(tǒng)領,率隊練習刀法兵陣,盧自寒遙遙望見屠千山,想起昨日之事,心有愧疚,便不前行,轉(zhuǎn)身朝其余地方去了。

  行至大帳,大帳略有破損,四周有打斗痕跡,門前有血污,如此種種,應是昨夜所留。又走幾步,快至營門,門邊立有高桿,上掛一顆頭顱,有血液滴答。盧自寒望其面容,似有相識,這時身邊來人,卻是顧滕云,他見盧自寒抬頭仰望,遂亦抬頭,與之一同望著鮮血滴答的頭顱,解釋道:“此人乃是帝國奸細,暗隱身邊,伺機殺我,險些讓他得手,誤了義軍大事?!?p>  盧自寒嗯了一聲,不由想起陸家村之事,便不再觀瞧,只嘆人命有時,未知將來。顧滕云嘆聲道:“各為其主,各謀其事。昨夜之事,你也無需掛懷,千山唐突,全般是為了我,盧兄弟應與不應皆無甚過錯?!北R自寒嘆道:“你不犯人,人亦犯你。”隨后看向顧滕云嘆道:“是我太過理想,身處亂世,哪得安寧,昨日之想法,實在是天方夜譚,鏡花水月,今日之事,方始點醒,生逢亂世,何處可得清凈安寧。”說完暫歇,回整心情又道:“昨夜屠大哥所提及之事,還請將軍細言,若是能助,自寒必當相助?!鳖欕茡u頭道:“多謝盧兄弟厚意,但自我家人被俘起,已害數(shù)倍人命,我領兵卒反抗暴政,是為天下百姓,而非個人,方才悔悟,以為太晚。如今舍我家人,能換萬家安寧,家人知曉也是無恨于我。”盧自寒敬佩道:“將軍實乃大仁義者。”

  時至辰時,士卒收拾營帳軍器,準備拔營,虛宇早已醒轉(zhuǎn),運功逼散酒氣,已與平常無異。兩廂無事,盧自寒兩人便欲告辭,詢問士卒,方知顧滕云集合兵士在營門,盧自寒趕來,只見隊伍齊整,顧滕云見兩人到,慌忙迎上,道:“想必二位是來告辭的吧!”盧自寒對于顧滕云知曉自己二人來意,絲毫不覺驚奇,應道:“昨日多謝將軍款待,今日有事便不多留了。”顧滕云笑道:“盧兄弟何需客氣,即是二位有事,滕云便不留二位了,往后有緣,再來相見。”盧自寒兩人點頭欲離,突然有探馬來報說山賊功來,顧滕云皺眉,如今他兵馬齊備,宵小山賊盡然賊心不死,有膽劫營,其中必定有所古怪。

  顧滕云轉(zhuǎn)頭對盧自寒歉意一聲,揮手令手下眾將士迎敵,眾將士立刻刀槍在手,嚴肅已備。

  不多時,營前煙塵滾滾,喊聲陣陣,眾人老遠瞧見領頭一人竟是女子,白衣飄飄,倉惶而來。盧自寒一眼認出來人乃是樊菁柔,盧自寒暗道:“菁柔怎會一人在此?還被山賊追殺?”但見山賊逼近樊菁柔,不及細想,踏步躍出,接住樊菁柔。樊菁柔也已發(fā)現(xiàn)盧自寒,欣喜之下,梨花帶雨撲入盧自寒懷中,兩手連錘,述說心中委屈,卻是全然忘了身后揮刀賊人。

  山賊發(fā)現(xiàn)前方大隊軍馬,驚惶失措慌忙勒馬止步,左顧右盼不敢上前。顧滕云昨日受了山賊之苦,今日送上門來,哪有放過之理,一聲令下,重兵擁上,嚇得山賊丟盔卸甲,倉惶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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