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西演搭著這位好心楊小姐的便車進城,看著路上越來越多的高樓大廈和人流,終于有了一點點回歸人世的感覺。
當車子從市醫(yī)院大門緩緩開進去時,常西演百感交集,沒想到這位楊小姐竟然是在市醫(yī)院工作,不過看起來她不太像護士小姐,倒像是個醫(yī)生,感覺有些意外又好像不該意外。
清晨的醫(yī)院,并不會比平時更安靜,依舊熱鬧非凡,只是這種熱鬧,卻不是人們所寄往的那種喜慶的熱鬧,只有病痛者的無奈和家屬的哀呼!是誰說過,若醫(yī)院里頭病人越少,醫(yī)生們才越開心。
經(jīng)過熟悉的門診大樓時,想起自己就是在那里一連掛號十幾天的地方,拿著好不容易開到的藥,回去之后就毅然決然地吞了下去,如今站在這里,明明不過才幾天時間,卻好像過去了很多年,大概就是心境變化的原因吧!
進院后車子并沒有停下來,而是過了門診大樓和幾棟住院大樓,開進了一個不太大的院子,這里應該不是病人呆的地方,院子里沒有什么人,有一棟五六層的老式步梯樓,樓層不高,但是卻很寬,一層單排大概也有十幾間屋子,只是這樓門口并沒有掛牌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楊依依熄火后下車,拿著手提包和一件白大褂站在車外等他,一身臟污的常西演,才慢慢下車來,有些尷尬,畢竟,從這么干凈的人開的干凈的車上,下來一個臟兮兮的流浪漢,還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好在這院子僻靜,并沒有什么人,見他下車,楊依依在前頭引路,常西演跟在她身后三步的距離,跟著她進了看起來光線比較暗也看不到什么人的樓房。
常西演跟在后面,剛上二樓,前面的人就拐了彎兒,把他帶進了右手排的一個辦公室。
這房間大概十來個平方的樣子,門口擺放了一套簡單的木架布藝沙發(fā),灰白色的沙發(fā)面,還有一張白色的矮幾,里面靠窗位置有一張簡單的辦公書桌,上面擺著一臺電腦和一個文件架,書桌兩面各有一把椅子,旁邊立著一個鐵皮書柜。
兩人一路無話,等楊依依放下手提包和白大褂,從鐵皮柜的下層柜門里取了一瓶水遞給他,這才開口:
“你坐著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找衣服來?!?p> 常西演雙手接過,點點頭,等人出去,他也沒有在那干凈的沙發(fā)上坐下,而是打開水喝了幾口,一直站著等候,大概十多分鐘之后,楊依依抱著一套男士的灰色棉短T恤和長褲回來,還給他拿了一套看起來是一次性的洗漱用具,里面有一張很薄的白色毛巾。
朝他笑笑說:“這是醫(yī)院給醫(yī)生們準備的臨時需要換用的衣服,抱歉,只有這個了?!背N餮輷u搖頭,眼中盡是感激之意。
然后給常西演指了路,她不方便帶他過去,出門右拐的走廊盡頭就是洗浴室,常西演就一個人過去了。
等常西演去了洗浴室,楊依依才在辦公桌坐下思考,一開始在公路上看見常西演時,她遠遠看見那只已經(jīng)舉到一半的手,很清楚對方是很想搭車的,卻又放棄了,足以說明他不是什么壞人。
而且她是精神科的醫(yī)生,等靠近了第一眼看清他那身臟污的病號衣服,和突兀地出現(xiàn)在荒郊野外,先入為主以為,對方是個神志不清的精神病患者,不知道從哪家醫(yī)院逃出來的,只是看上去還很年輕,心中生出一種悲憫感。
出于職業(yè)精神和助人為樂的性格,她想著至少把人帶回去,因為許多的精神病人,不過是在崩潰的邊緣游移,其實是可以康復的,他們更多的是對這個世界失去希望,只要有人肯給一點點溫暖,就可以將人拉回來。
她很容易地就看穿了對方的想法,所以一步一步地誘導著,希望把他帶回醫(yī)院,看看是否需要治療,再把他送到治療機構去。
對于精神病患的了解,她知道自己不能問太多,否則對方很容易起疑,很多精神病患都是思維非常敏銳,而且自我防范意識很強,所以她什么都不問,如果他想說,她就做一個傾聽者。
可是后來觀察下來,這個人雖然穿著病號服,也不太說話,但是行為舉止都很正常,也很有禮貌,思考的時候也很專注,而不是呆滯,不像一般的精神病患那樣,行為怪異。
但是這個世上是有一些奇特的人存在的,比如說高智商精神問題,行事作為跟常人無異,一般人很難看出什么精神問題的痕跡,實則他自己有一個獨立的精神世界,與這個世界毫無關聯(lián)的世界,說不定眼前的這個人,就屬于那一類的。
等待著常西演的楊依依,想起了常西演手里好像一直拿著一個檔案袋來的,此時往沙發(fā)上一看,那只袋子正安靜地躺在上面。
從遇見他那刻開始,分明看他一直緊緊攥著那個袋子,想必是很重要的東西,對著自己一個女生都從眼中露出警惕,此刻卻就這么隨意的放在沙發(fā)上,是心大還是過于信任自己!
雖然很想探究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精神病患,也許那個袋子里就有答案,可是實在沒有辦法驅使自己去做一個偷窺隱私的人,哪怕是出于好意,也不行,所以始終沒有去動那個檔案袋。
就在楊依依盯著那只檔案出神的時候,門口出現(xiàn)了一道身影,楊依依抬頭望去,一身灰色的短T和長褲,身型瘦長,頭發(fā)微濕,面容干凈只是帶著一點病態(tài)的蒼白。
眼眸清亮,五官柔和,嘴唇薄薄的微抿,一看就是不愛笑的人,如果笑起來的話,應該挺好看的。
常西演剛才看見了楊依依的視線,一直盯著他的那只檔案袋,心中五味陳雜,他的人生中,極少遇到能對他施以溫暖的人,哪怕對方也許只是天性善良,或是職業(yè)原因,他也只有感激。
此刻,他猶豫了半分鐘,從沙發(fā)拿起那個檔案袋,坐到了沙發(fā)上,低著頭看著矮幾上自己喝過的那瓶礦泉水,出聲問:“你是醫(yī)生嗎?”
聽到他的問話,楊依依見他低著頭,也不在意,而是肯定的回答他:“對?!?p> 常西演便不再說話,而是拿起檔案袋走上前,在經(jīng)歷浩劫之后,將從未有過的信任,連同那只檔案袋一起,放到了楊依依面前的桌上。
訝異于常西演的行為,看上去像是交付了一份很重要的東西那種決然,更是一份信任,楊依依突然覺得心暖,像是以前患者給予她完全的信任那樣,只是眼前這一個,更加特殊。
楊依依看著常西演的眼神,伸手拿起了那個檔案袋,慢慢的繞開那條棉繩,而就在此時,突然響起了一陣急切的救護車聲音,常西演下意識地受驚,一臉防備地看向窗外,見他這樣,楊依依立馬放下檔案袋安撫他說:
“只是醫(yī)院的救護車,也許剛接了患者回來搶救,不用擔心?!比绻蔷癫』?,對于急救聲反應過大,也屬正常。
聽楊依依這么說,常西演緊繃的身體和神經(jīng),才慢慢放松下來,見他沒有什么過激反應,楊依依才又重新打開那只檔案袋。
而此時的常西演,心中想的是,市醫(yī)院是離自己出租屋最近的醫(yī)院,如果當時自己服藥后被送去搶救的話,那應該就近選擇這家醫(yī)院才對,那么自己就是從市醫(yī)院被弄到那個鬼地方的嗎?
想到這里,常西演眼中露出奇異的光亮,光照下好像有隱隱的紅色開始涌入瞳孔,但是很快就消退了。
楊依依從打開檔案袋,看見常西演的資料和被治療的記錄,從一開始的淡定,到不可置信,再到最后的憤怒,除了心中對常西演的同情,還有對于那些不法分子的不恥。
沒想到在身邊,竟然會有這么可怕的一群人,披著白色的外衣,裹著黑色的軀體。想象一下常西演的遭遇,被當做“尸體”一樣做所謂的治愈實驗,不過是一群為了自己惡心欲望的人,編造的好聽理由。
還有,常西演竟然是從市醫(yī)院被轉出去的,等等,楊依依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常西演,常西演...不就是前不久送來搶救,后又離奇失蹤,驚動了整個醫(yī)院,導致被立案調查的那個患者嗎?
所以她在聽到常西演的名字時,才覺得在哪里聽過,卻又一下子沒想起來,她雖然不是急診科的,但是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醫(yī)院遮擋不住,內部大清查,卻什么都沒查出來,感覺最近風頭漸漸過去,正有不了了之的趨勢。
從離奇失蹤,聯(lián)想到神秘實驗,楊依依很快就明白了這其中的貓膩,如果內部沒有人,怎么會這么順利就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一具尸體弄出醫(yī)院呢!
但是不是說當時送來搶救無效宣布死亡,正在作為無人認領的尸體備案處理時突然失蹤的嗎?為什么這個人又活了呢,此刻還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難道真的有人這么大膽,敢將一個活生生的人從醫(yī)院弄消失,然后出現(xiàn)在別的地方作為實驗體嗎?
拾日拾味
這篇文章,因為“七天”這個命題寫的,就像考試寫作文一樣;一開始連大綱都沒,只是在心里稍微想了一下就動了筆,邊寫邊構思,其實在我看來,劇情并不亂,都是我認真思考寫的,雖然是臨時寫了投的處女作,我自己也不是很喜歡,但是我還是盡力了,感謝一直追文投票的朋友們,和偶爾的陌生人,我會堅持寫完的,給自己加個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