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剪去了我在高三時仍保留的齊下巴短發(fā)。剪了個當時最流行的“梁詠琪”的短發(fā),凌亂而有層次。第一次修了眉,拔掉了眉骨下面的雜毛。我記得拔眉的時候很痛,一根根的扯痛,眼淚都淤了出來,被拔掉雜毛的眼皮處紅紅腫腫的。
我不再那么吝惜存下的壓歲錢,買了很多的新衣服。還有一瓶美寶蓮的粉底液,和一只口紅。高中的時候,班上有錢又愛打扮的女同學(xué)早就開始用上了美寶蓮的產(chǎn)品。99一瓶的粉底液和49一只的口紅,在我的心里簡直貴到了天上??墒悄莻€時候,這個牌子在我們的心中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化妝品牌子,是每個女生都想擁有的夢想。其實那時我也有點羨慕,但我忍著,忍著等到上大學(xué)的那一天。這一天終于來了,我也終于去商場買了。
我想去大學(xué)以后,做一個全新的自己。
大學(xué)就要開學(xué)了。
因為G大所在的新南市離我們江塘市很近,所以經(jīng)過家人的商量,我們選在指定報道時段中的最后一日到達。陸西洲的爸爸安排了一輛車送我,隨行的有我爸和我媽。
G大門口。
我們從車后尾箱卸下行李。兩個大箱子、一個小箱子,還有打包的被子、枕頭、床單。。。我爸和我媽左手一個,右手一個,拖著、拎著、抱著個盆滿缽滿。我輕輕松松得象征性地拖著一個小箱子。我們一行三人第一次走上了G大的校園。
校園里很熱鬧,到處掛滿了迎接新生的橫幅。各個院系的師兄師姐們熱情的舉著牌子迎接著自己的師弟師妹們。有幫忙提行李的、拖箱子的、拿桶拿盆的。。。。。。好不熱鬧。
我爸和我媽一邊走一邊張望著,企圖尋找我所在院系的老生們的引領(lǐng)。我身著一襲黑色長裙,低著頭,不發(fā)一言,凌亂的碎發(fā)半遮著我的左眼,我右手拖著箱子,緩慢地隨著我爸媽的步伐。
雖然我沒有抬頭,卻聽到了我左前方一片起哄聲。我用眼角的余光一撇,目測到左前方站立整齊的一排人中,中間的一個人正被兩旁的許多人慫恿著、鼓動著、推搡著。
事不關(guān)己,我收回視線。
卻突然,那排人中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再次用余光掃過,只見站在中間處的一個身形高大的男生向我跑了過來。
確實是向我的方向跑了過來。
跑到了我的眼前。
我抬起頭。
他很高,起碼有1米85,頭發(fā)微長,很陽光,很帥,非常帥,一眼就是校草的那種。
他向我伸出了手,“我?guī)湍隳孟渥??!?p> 我本能的矜持和猶疑。
我爸媽的手里、懷里都滿的盛不下,你不去幫一下他們,還來幫我拿我手里僅有的一個小箱子?我好像有點過意不去。
但是,他真的很帥,我。。。
“不用麻煩你,我來幫她拿!”一個非常堅決的聲音,擋住了“校草”。
這個聲音卻是那樣熟悉。
我從校草臉上移開我的臉,看向這個已經(jīng)從我手里奪過箱子的“攔路虎”。
林渡?
我驚裂了本來就已經(jīng)很大的眼眶,“你。。?!?p> “又見面了,大眼。”林渡嬉皮笑臉的和我打招呼,后又偏過頭很沒有禮貌的對“校草”說了句,“你可以先走了?!?p> “校草”看我一眼,發(fā)現(xiàn)我沒有拒絕,只能悻悻的離開。我生氣的瞪著林渡,“多管閑事!”
林渡不以為然,一邊朝我爸媽喊著叔叔阿姨好,一邊右手拖著我的小箱子,左手又忙著從我媽的手里奪過一個大箱子。還讓我媽把懷里的枕頭、被套之類的往他身上擱。忙活的好像我們很熟一樣。
我氣氣的瞪他。
“走啦,你的宿舍在7號樓。”林渡一副領(lǐng)著我們熟門熟路的樣子。
“這位同學(xué)是。。?!蔽野忠苫螅B我媽也茫然。
“噢,我叫林渡,是慕然的高中同學(xué),我們認識很久了。。?!绷侄梢稽c沒變,還是和以前一樣臉皮有城墻拐彎那么厚。
“老鄉(xiāng)啊,又是高中同學(xué),那你們以后在大學(xué)也要互相幫助啊?!蔽野置獠涣寺淙胍环滋?。
“放心吧,叔叔,包在我身上,我保證大學(xué)沒人敢欺負她。”林渡拍著胸口,瞄了我一眼,我還給他一記“牛蛙怒眼”。
7號樓,我的宿舍內(nèi)。
這棟樓居然是男生宿舍樓,因為新建的8號樓還沒有完工,所以這一屆的女生就暫時住在7號樓的一樓。這下可好,7號樓的男生們沸騰了,學(xué)校這是給了多大的福利啊,百年一遇啊。林渡也是高興得不得了。
宿舍里干凈整潔,左手一排是書桌和柜子,右手一排是連著的三張上下鋪。最里面靠近窗戶的上鋪就是我的床位。我看見上面貼了我的名字。
我遲疑著,心里別扭著。
我不想睡上鋪啊,爬上爬下多麻煩。要是下鋪多好,多方便。
林渡看出來我的心思。一把從上鋪撕下我的名牌,又一把撕了下鋪貼著的名牌,把兩個對調(diào)了一下重新粘上?!斑@不就行了,磨磨蹭蹭的?!?p> “不好吧?”我擠壓著臥蠶。
“有什么不好,就這樣?!绷侄纱笫忠粨],表示這事兒已經(jīng)翻篇了。
嗯,有時候身邊有林渡這樣勇于做“壞人”的人,也不賴。
我爸媽開始忙著幫我整理衣服、床鋪,我坐去了一邊書桌的凳子上。
“叔叔阿姨,你們忙著,我先走了?!绷侄蓾M臉桃花的笑對著我爸媽,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我爸媽似乎很受用,一直夸他人好,謝著他的熱心幫忙。送他送出了房門口。
“大眼,回頭再聊。”
我坐在凳子上朝他擺擺手。
“你們高中一個班的?”我爸好奇。
“不是?!?p> “他哪個班的?”
“不是我們年級的?!?p> “不是你們年級的?上個年級的?”我爸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
“嗯。”
“他是去年考進來的?”
“我不知道,”我搖搖頭,“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在G大?!?p> “這小家伙學(xué)習(xí)也不錯嘛?!蔽野指锌馈?p> “他學(xué)習(xí)不錯?”我一口口水差點噗了出來。
對哦,林渡怎么能考上G大的?我有點不相信。嗯,下次見到要好好問問他。
“學(xué)習(xí)不好怎么能上G大?”我爸反問。
“那就算好吧?!蔽曳笱苤?p> 我爸和我媽一邊整理著,一邊嘮叨著,叮囑了我很多的事項,生怕我出門不能自理。確實從小到大,我也沒有單獨離開過他們。
宿舍里我算是來得比較晚的,有幾個舍友先到了,她們有的可能是看到我爸媽來了,覺著不方便,所以就出去了。只留下一個也是今天剛來不久的舍友在獨自悶不做聲的整理著東西。
“誰是慕然?”一個相當挑釁的聲音,伴隨著一張?zhí)翎叺哪?,徑直走了進來。
我們宿舍這個僅剩的看似就老實巴交的舍友向她朝著我努了努嘴。
我尋聲打眼望過去,這個女生個子不高,臉上有點嬰兒肥,也是一雙大眼睛,在另一個女孩的陪同下來到我的地頭上,張口就是傲慢。
她冷冷的掃我,從頭掃到腳,又從腳掃到頭。來來回回掃了幾遍,又不甘心的盯著我的臉打量了好一會兒,才對她身邊的女孩說,“走。”于是兩個人莫名其妙的走了。
這個女的腦子有什么???我才剛剛到校的第一天,就跑來挑釁,我又不認識她,哪里得罪了她?
真是一頭霧水。
“這人你認識?”我爸問我。
“不認識?!?p> “那她怎么喊出你名字?”
“我不知道?!?p> “真是怪事吶。。?!蔽野粥哉Z。
后來,我才知道,這個女孩是“校草”的女朋友。她得知在新生報到日里,她的男朋友居然親自去迎接了一個不屬于他們系的新生。還聽說被迎接的這個女孩眼睛很大,很漂亮,于是親自來一探究竟。我還聽說,這個女孩在看過我之后回去跟她男朋友大吵了一架。后來“校草”在學(xué)校見到我時也沒有再敢跟我說過一句話。
這卻讓林渡相當高興,認為他是知難而退。在林渡眼里,什么“校草”、“系草”的在他面前都是狗屁,因為他是地球“球草”。整個地球他最帥。
我開始聲名大噪。
從走進G大的那一刻開始,從“校草”向我伸出手的那一刻開始,從林渡這個地球“球草”擊退了“校草”奪過我手中的行李箱開始。
我被奉為新一屆的“校花”。
紅遍了整個G大。
我發(fā)現(xiàn)當高中的“校花”是不容易的,但是當大學(xué)的“校花”、“系花”卻是非常容易??赡艽髮W(xué)是一道坎,一道只看分數(shù)不看顏值的坎。因為這道坎擋住了一批顏值好看的小姐姐們。所以山中無老虎,獅子也稱王了。我沒有自己稱王,卻被封王了。
被封王的當然也不止我。聽說王薇婭一入校,就被當天封王,奉為“?;ā?。章鷗也是她們學(xué)校赫赫有名的“系花”之一。我們高中曾經(jīng)的“?;ā比チ怂齻兇髮W(xué)之后更是橫掃千軍。再后來我還聽說就連我以前在度老太班上的那個被度老太揪耳朵的同桌也成了某個大學(xué)里的“班花”。
我的天哪,是大學(xué)里普遍沒人?還是我們高中那年的顏值太盛?是啊,我們那一屆的女生確實是最多漂亮的,而我們上一屆的男生確實是最多帥氣的。
應(yīng)該是我們的高中顏值太能打??磥砦覀冊?jīng)都是腳綁沙包負重前行,現(xiàn)在來了大學(xué),真是個個一鳴驚人、一飛沖天,為學(xué)校爭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