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月生的很美,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可是,卻不是他的所愛,雖然多年來的枕邊人心性高傲,被他也打磨的學(xué)會了隱忍,可是骨子里,那份不認(rèn)輸?shù)男宰右琅f沒有消失,如今,白發(fā)叢生,她卻打理的一絲不茍,也許是吃素,她的皮膚依舊光滑,不像秦太妃那樣,滿臉的褶子,如今的冥月要不是滿頭銀發(fā),誰人也想不到這個女人已經(jīng)七十多歲了。
太上皇抿了一口茶,將白玉茶杯放下,視線移向大殿的門口處,唇角微微的勾了勾,淡淡的安慰冥月:“新婚夫婦,難免起晚,等著就是了,你要是乏了,就先瞇會兒!”
冥月瞥了一眼神態(tài)淡定的太上皇,想開口的話又咽了回去,身子一歪,斜靠在軟塌的靠背上,閉上了眼。
大殿外的櫻桃樹下。
南宮冥不走了,抱著碗口大小的櫻桃樹。
“媳婦兒,不去可以么?”南宮冥沒來由的排斥見太上皇和冥月,他不知道為何,對這個眼前的宮殿生出了些許的厭惡來,是那種沒來由的厭惡,僅僅是厭惡,對人沒感覺,卻對這個輝煌的宮殿冥月宮厭惡。
上官靈狐柳眉微蹙,順著南宮冥的視線看向大殿的牌匾。
牌匾上是繁體的冥月殿三個大字,細(xì)細(xì)的看,就猶如鬼畫符,一筆筆的拆開來,竟然是一個個的魂魄匯聚而成。只是這魂魄似乎被什么禁錮著,動彈不得,偶爾的一動,也是微乎其微的一動,沒有陰陽眼,是看不到的。
上官靈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語氣壓了壓,安慰南宮冥:“夫君難不成抱著這棵樹敬茶么?要是太上皇不樂意,茶不喝了,咱們的洞房就要泡湯了!”
南宮冥緊抿著唇,想搖頭,可是想到洞房要泡湯,便不開口,抱著櫻桃樹的手臂松了松。
上官靈狐心里好笑,可是,不去敬茶,她們的孝道就要被折扣,一旦缺了孝道,她距離那個目標(biāo)就又遠(yuǎn)了一步,趕早不趕晚,別人可以等,她不能等,她要娘親早點(diǎn)兒歸來,她要讓南宮國興旺昌盛,永享太平!
“夫君,你想要娃不?”上官靈狐想起娘親的囑托,便溫柔的勸哄南宮冥。
南宮冥搖頭:“不要娃,就要娘子一人!”手臂又抱緊了櫻桃樹。
上官靈狐暗暗磨牙,良久壓下心頭的火,伸手扯著南宮冥的胳膊道:“你要再不松手,娘子就生氣了,娘子一生氣,就去找個小白臉兒了!”
南宮冥聽到小白臉兒幾個字,手臂一松,旋身就一把將小娘子給抱住,嘴里說著:“小娘子是我的,誰也不能抱走,不就是敬茶么?我去還不成,娘子莫要去找小白臉兒,我比小白臉兒好看,比小白臉兒好用,你乖乖的,我就去敬茶!”
男人的聲音帶著焦急,帶著怕失去的那種語氣,抱著上官靈狐,緊緊的抱著。
上官靈狐心里知道是嚇著他了,可是,沒有辦法,這道程序必須得走,因?yàn)?,這個大殿里的人,不是常人!
冥月殿中。
鳳冠霞帔的上官靈狐,穩(wěn)穩(wěn)的跪在蒲團(tuán)之上,旁側(cè)的南宮冥也跪的筆直。
因?yàn)榇蠡楫?dāng)日不能直接跪拜太上皇,今日敬茶,便行了宮廷的跪拜之禮。
南宮冥臉色不好看,卻也很順從的跪拜,勉強(qiáng)才算走完了一系列的敬茶流程。
太上皇和太后眉眼兒都笑彎了。
冥月:“起身吧!你們也累了,回吧!”
太上皇也頷首。
宮廷里的敬茶,繁瑣復(fù)雜,全程只有大管事的唱詞和唱腔,他也乏了,喝完冥王和冥王妃敬的茶,封了賞,看著小兩口攜手離開的身影,太上皇便起身離開了冥月殿。
冥月看著站在宮殿的門口,看著緩緩關(guān)上的宮門,寬袖下的佛珠被捏的粉碎。
屬于她的光輝時代,終于還是敗了。
自打上官靈狐敬的茶入喉,她就知道自己的壽命該終結(jié)了。
前世做的惡,在這一刻,終結(jié)了!她也沒了遺憾,該走了!
入夜的風(fēng)微涼,吹著冥月殿門廊下的鈴鐺,叮鈴鈴作響!
次日,宮門打開。
南宮城的城門,迎著晨曦的光芒,掛上了白綾。
冥王府的府門上,紅綢換上了白綾。
“相公,我們今天要去宮內(nèi)守靈,你把衣服換了,可好?”此刻的冥王府中,上官靈狐一身白衣追著一身紅衣的南宮冥跑。
南宮冥躲在柱子的后面,不高興的說道:“不換,不換,就是不換!”
上官靈狐懷里抱著一身白色的衣袍,眼角直突突,這丫的,怎么比個孩子還難哄?
靈芝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這一幕,有些腦子不好使了,開口:“小姐,時辰不早了,要是再不出門,太上皇那里,不好交代??!”
靈芝焦灼,眼看著太陽就要出來了,這個時辰,那些王公大臣都要去宮內(nèi)祭拜太后了,做為兒媳,上官靈狐是要站在前排迎賓的。
上官靈狐一腦門兒的汗,咬了咬唇,對著抱著柱子的南宮冥開口:“相公不想去,那就不去吧,反正今晚兒也圓不了房,我得去守靈,七日呢,相公自己在家好好的抱著柱子度日吧!”
說完,將懷里的白色錦袍放到了石桌上,轉(zhuǎn)身就走。
南宮冥探出腦袋,看到一身白衣的娘子轉(zhuǎn)身就要離開,想到七天之后才能見到小娘子,心里突突亂跳,急忙開口。
“娘子,別走,給我更衣!我去陪你!”
聲音焦急,身體也隨著聲音飛奔到了上官靈狐的身后,伸手將小娘子給抓住,拽進(jìn)了懷里。
上官靈狐小小的身子被南宮冥抱住,不得動彈,無奈的嘆口氣。
“相公,你何時才能正常?”上官靈狐心里默嘆,仰頭,看著即將升起的太陽,默默的閉了閉眼睛:娘親,我該怎么辦?
靈芝站在遠(yuǎn)處,看著眼前的一幕,心頭的弦微微動了下,而后,微微嘆口氣,握著佩劍的手繼而緊了緊,輕輕抿了抿唇,眼底劃過一絲哀傷繼而又恢復(fù)了冷清的表情,然后轉(zhuǎn)身,朝著府門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