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春樓。
食客們紛紛撂下碗筷,皺起眉頭,眼睜睜看著馬金虹一伙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從樓上闖下來,站在喬老漢和小姑娘面前。
皆是心頭一顫,敢怒不敢言。
對于馬金虹這個(gè)人,臥龍城的百姓自然是相當(dāng)熟稔。
許家,作為臥龍城有名的世家大戶,不僅官民兩道通吃,與臥龍城附近的宗門也是相交甚好。而馬金虹,作為許府管事,仗著許家的勢力為非作歹也不是一天兩天,因此在臥龍城百姓的心里,他可是個(gè)手段極為陰險(xiǎn)恐怖的人。
一時(shí)間,數(shù)道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都流露著一絲難掩的憐憫之色。
喬老漢……惹上麻煩了!
“剛剛那曲兒,就是你唱的?”馬金虹賊眉鼠眼的上下打量著小姑娘,臉上掛著一抹壞笑,直看得小姑娘花容失色,躲在喬老漢身后。
馬金虹見狀,瞇了瞇眼睛,伸手就去抓躲在喬老漢身后的小姑娘:“巧了,我家老爺就好聽曲兒,走,跟我去樓上唱去!”
那小姑娘雖是沒有見過馬金虹,但也道聽途說過關(guān)于馬金虹的事跡,不由得嚇得渾身一顫,眼眶登時(shí)就紅了,雙手緊緊抓住喬老漢的衣衫。
喬老漢護(hù)著自己孫女,礙于馬金虹身份在那里,心里是有苦說不出來,只能連連哀求道:“馬三爺,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孫女吧?!?p> “喬老漢,你知足吧,能被三爺看上,這是你孫女的福分!”馬金虹身后,一名許府打手陰陽怪氣的笑道。
那幾名許府打手拉扯著小姑娘,就要往樓上走去。
“要不要嘗嘗這道什錦逍遙魚?”
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傳出,雖然聲音不大,卻讓每一個(gè)人都聽得清楚。
馬金虹和四名許府打手聞聲一愣,不由得停下了腳步,都循聲望去。
只見坐在一張長凳上,猶自吃著桌上菜肴的葉陽,抬起頭來,朝著那滿臉淚痕,有些怔愣的小姑娘招了招手:“我一個(gè)人吃不完,要不要過來一起吃?”
眾人又是一愣。
馬金虹和那四名許府打手更是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模樣,眼睜睜看著那小姑娘左顧右盼,仿佛做了一番心理斗爭似的,怯生生的走向葉陽,坐在了他的身邊。
這下子,酒樓里一眾食客和馬金虹一伙人,終于回過味來了。
敢情這個(gè)少年,是想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只是可惜了,他不該逞什么威風(fēng),招惹上馬金虹,可沒什么好果子吃!
畢竟就連臥龍城主都要好聲好氣的供著許家,而馬金虹又是許家家主面前的紅人,可想而知,馬金虹這要是怒了,相當(dāng)于這個(gè)少年就是得罪了半個(gè)許家!
不由得,食客們的目光望向馬金虹,見他一臉陰沉狠戾,心里咯噔一聲涼了半截,心知這馬金虹是真的怒了。
一時(shí)間,數(shù)道目光從小姑娘的身上移到葉陽身上,仍是流露著一絲難掩的憐憫之色。
可葉陽絲毫沒有理會(huì)周圍食客們的目光,微笑著給小姑娘夾了一塊魚肉,輕聲道:“嘗嘗?!?p> “呼騰”一聲,馬金虹只覺自己心里升起一團(tuán)火,直欲從天靈蓋里沖出來。
一瞬間,馬金虹和四名許府打手站在葉陽面前,將他和小姑娘圍了個(gè)水泄不通,臉色陰沉狠戾。
“小子,懂不懂規(guī)矩,敢跟老子搶人?”馬金虹眼角輕輕一顫,強(qiáng)壓著怒氣說道。
葉陽卻是充耳不聞,自顧自的吃著桌上菜肴。
“耳朵聾了?三爺跟你說話呢!”一名許府打手踢翻一條長凳,怒道。
葉陽仍是猶自不知一般,給小姑娘又夾了一塊魚肉,仿佛置身度外一般有說有笑,馬金虹一伙人就憋著一口氣,眼睜睜看著葉陽一口一口吃著菜肴。
馬金虹眼角又抖了抖。
“娘的,敢晾老子!”馬金虹氣的鼻孔哼出兩道熱氣,張開五指,狠狠的拍在桌子上,“老子讓你吃!”
嘭!
一巴掌,桌子四分五裂。
葉陽手里捏著筷子停在半空,還保持著夾菜的動(dòng)作,另一手擋在早已嚇得不知所措的小姑娘身前,眼神一凝,流露出一絲可惜的神色,淡淡道:“菜還沒吃完呢,浪費(fèi)了?!?p> 說著,葉陽抬起頭來看著馬金虹,問道:“你該怎么賠我?”
食客們聞言一愣,只覺得葉陽是個(gè)愣頭青,這下子是徹底激怒馬金虹了。
“賠你?”馬金虹氣的眼角顫抖的更厲害了,心里那股火幾乎要從胸膛里冒出來,“你也不打聽打聽我馬金虹,什么時(shí)候賠過東西!直娘賊的玩意,老子弄死你!”
話音未落,馬金虹右手往腰間摸去,一柄鋒利的彎刀奪鞘而出,劃過一道寒光,直往葉陽腦袋上砍去。
馬金虹也是一名修士,雖然未入先天,但是褪凡五境的實(shí)力在這臥龍城里也能站得住腳。這一刀又狠又快,迅猛無比,若是換作尋常人,恐怕還沒看清刀光,就已經(jīng)人頭落地了。
“兩位……兩位,莫要?jiǎng)邮帧辟R春樓掌柜楊財(cái)寬縮在柜臺(tái)后面,臉色猶如豬肝一樣,滿是苦澀之意。
“哎喲……孫女啊,我孫女啊……”喬老漢跌坐地上,叫苦連連,臉上老淚縱橫。
食客們看見這一幕,紛紛臉色大變,頓時(shí)只覺一股涼氣順著脊梁骨直往腦門沖去,仿佛他們已經(jīng)能夠想象到,葉陽的腦袋伴隨一蓬鮮血,滾落在地的場景。
刀風(fēng)呼嘯,落在葉陽眼中仿佛一只血口怒張的蟒蛇,眼神微微一冷,右手握著一根筷子,順勢迎了上去。
一團(tuán)無形的氣旋在筷子上陡然凝聚,馬金虹手中那柄彎刀碰觸筷子的一瞬間,猶如深陷泥潭一般,既落不下去,又收不回來,只能感受到一股緩緩凝聚的綿柔風(fēng)勁;緊接著,那根筷子將他手中的彎刀絞成碎鐵,繼而余勢不減的插進(jìn)他的手掌里。
“啊——!!”馬金虹一聲痛呼,握緊手腕連連后退,眼睛里充滿著驚駭神色。
食客們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甚至有人捏著筷子的手不自覺的僵住了,就連筷子掉到地上都沒有察覺。
“就用一根筷子……就破了三爺?shù)摹呃p刀’?”
“三爺可是褪凡五境初期??!”
“難道這個(gè)小子……是步入先天境界的修士不成?”
四名許府打手仿佛受了驚嚇一般,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雙腿更是不由自主的微微打顫。
“這一桌子菜,你打算怎么賠?”葉陽走向馬金虹,神情漠然的淡淡問道。
馬金虹緊咬著牙根,額頭青筋突突直跳,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葉陽,不動(dòng)聲色的說道:“你威脅我?我家老爺可還在樓上!”
“那好,讓你家老爺賠?!比~陽站在馬金虹面前,相隔不過一個(gè)拳頭的距離。
馬金虹聞言,眼角又是狠狠一跳。
他雖是滿心驚駭,震懾于葉陽的實(shí)力,但是畢竟在臥龍城囂張跋扈慣了,養(yǎng)氣功夫還是有的,強(qiáng)穩(wěn)住內(nèi)心那股懼意,怒極反笑道:“小子,你知道惹了我的下場是什么嗎?”
“我可是許家的管事,誰見到我都要尊稱我一聲三爺!”
“我們許家掌管著半個(gè)臥龍城的錢莊,我家老爺若是跺一跺腳,整個(gè)臥龍城都要遭殃!”
“我自知實(shí)力不如你,但是我們許家跟許多宗門都相交甚好,你若是殺了我,你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馬金虹說到這兒,話鋒一收:“就這,你還想讓我賠你?”
“看來你不想賠?!比~陽聞言眉頭輕皺,掌心凝聚起一股劍氣,身上殺意浮現(xiàn)。
“慢著!”
便在這時(shí),樓上一道聲音傳出,緊接著兩道身影從樓梯上快步走下。
馬金虹和葉陽在樓下發(fā)生的這一幕,三樓雅間里的許家家主“許良茂”自然是盡收眼底,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馬金虹和葉陽過了一招,落敗的竟然是馬金虹,這叫他心里不免有些吃驚。
只不過,這并不是令他最吃驚的。
最令他吃驚的是,今天宴請的貴客,竟然跟葉陽認(rèn)識(shí)!
這無疑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他若再不出面,恐怕這件事就很難收場了。
馬金虹聽見聲音,抬頭瞧見許良茂,臉上浮現(xiàn)一抹喜色,狠狠瞪了一眼葉陽:“我家老爺來了,小子,你死定了!”
葉陽臉上神情云淡風(fēng)輕,眼睛望著許良茂身邊那個(gè)臉上帶著一絲訕然笑意的人。
“吳道子?”葉陽低聲喃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