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
雷息城,慕容家。
七進七出的偌大宅邸里,眾多家丁奴仆忙的熱火朝天,穿梭于回廊之間,府上一眾侍衛(wèi)同樣嚴守各自崗位,不敢有絲毫懈怠。
只因慕容家主慕容海的女兒,慕容婉兒,兩日前被葉陽一掌重創(chuàng)丹田靈池,至今已經昏迷了兩天!
此刻,慕容婉兒的閨房里,慕容海神情緊張,拳頭攥得緊緊的負在身后,時而看一眼躺在床榻上微蹙秀眉、昏迷不醒的慕容婉兒,時而看一眼坐在床榻一側,兩根手指搭在慕容婉兒白皙手腕上的道人。
道人名叫“趙先松”,是太道宗內門一名德高望重的修士,便是他選中了慕容婉兒,收為內門弟子。
太道宗屹立于京厥王朝之北的觀道山,宗門龐大,在整個京厥王朝境內都是數一數二的大宗門;規(guī)矩森嚴,號稱“三峰六洞十二院”,所謂“三峰”,便是觀道山的三座山峰,千松峰,玉霞峰,觀道峰,“六洞”則是三座山峰上的六個洞府,“十二院”乃是太道宗的十二間道院。
太道宗分為“外門弟子”和“內門弟子”。外門弟子眾多,但是只能修煉諸如《生息劍》這種外門功法;內門弟子稀少,但是卻能修煉太道宗的內門功法,得宗門正統(tǒng)傳承。而且外門弟子只能師從十二院的護院長老,只有內門弟子能夠師從六洞洞主亦或三峰峰主,資質優(yōu)異者,更是能夠成為宗主掌門的親傳弟子。
而趙先松,便是太道宗千松峰的峰主,年紀已逾數百,但是看他面容,約莫才過半百之齡,穿一身得體的青黃劍袍,黑白相間的頭發(fā)被一根木簪扎起束在腦后,背上有一只雕紋著松柏的劍匣,此刻正閉著雙目,兩條劍眉微微皺起,捻著下巴上一縷雪白胡須。
“趙仙師,婉兒她……”慕容海站在一旁,看趙先松保持這幅動作已經有一炷香的時間了,不由得心里越發(fā)焦急,恭敬的小聲問道。
他當然是心里急得不行,畢竟婉兒丹田靈池受創(chuàng),若是失去陰陽玄體,他們慕容家就徹底完了。
況且,如今雷息城經過兩天前葉陽那一鬧,此刻更是混亂的不成樣子,先是吳家家主吳道子攜全家老小遠赴他城,又有唐家老小到他慕容府上鬧事,說要給唐老爺子唐千機討個說法,不能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還有陳家在一旁隔岸觀火,虎視眈眈。
突然想到吳家,慕容海的眼底閃過一抹寒意。
吳道子那個老不死的,等我慕容家恢復元氣,第一個就先滅了你們吳家!
“慕容家主無需多慮,婉兒沒什么大礙?!壁w先松收回兩指,猶自捻著胡須,轉過頭來看著慕容海說道,“畢竟這是陰陽玄體,他人不入先天境界就想毀了她丹田靈池,恐怕還做不到?!?p> 趙先松說著,眉頭又是輕輕一皺,站起身來一邊沉吟著一邊在房間里踱步。
“我自詡游歷大陸多年,遇見過不少身懷奇術的對手,但是婉兒體內這股劍氣,我卻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慕容家主,究竟是什么人下得如此狠手?”
慕容海聞言,稍許一愣,從先前的思緒里回過神來,緊接著臉色難過起來,重重嘆了一口氣:“哎,家門不幸吶!”說著,他微微一停頓,便將葉陽如何殺了慕容江,又如何傷了慕容婉兒的事,娓娓道來。
只不過,慕容海隱瞞了將葉陽推下山崖的事實,只說葉陽意圖不軌,既想得到慕容婉兒,又想得到家主之位,因為他慕容海不同意,所以才下了如此狠手。
那趙先松聽完慕容海聲淚俱下的話語,不由得身上騰起三分怒氣,威然斥道:“簡直放肆!婉兒乃我太道宗內門弟子,豈能跟這種忘恩負義的小人結為道侶!慕容家主不畏惡勢,真讓老夫欽佩不已!”
慕容海連連擺手,一邊說著“不敢當”,一邊試探著問道:“趙仙師,您說婉兒體內那股劍氣您聞所未聞,這是什么意思?”
趙先松捻著下巴上的胡須,瞇縫起雙眼,故作一副沉吟姿態(tài),緩緩說道:“婉兒體內那股劍氣洶涌磅礴,如同扎根在婉兒的丹田靈池里一般,倒是與我太道宗的外門功法‘生息劍’有些相似,都具有一種生息磅礴的綿柔暗勁,當真是古怪的很!”
趙先松說完,慕容海老臉悄然一紅,尷尬的輕咳兩聲:“確實古怪,當時我與那葉陽交手,自身劍氣根本傷不得他,還未及體就莫名其妙的消散了……難道說我與他交手的時候,讓他偷偷學會了‘生息劍’?世上有這種劍道天才嗎?”。
慕容海說這話的時候,思緒一直亂飛,當初他為了活命,將趙先松賜予他的《生息劍》功法劍訣給了葉陽,未曾見他翻開來看上一眼,怎得打入婉兒體內的劍氣就跟那“生息劍”有些相似呢?
回過神來,慕容海卻是沒說《生息劍》已經給了葉陽,這若是讓趙先松知道了,肯定要大罵他一通。
畢竟這生息劍好歹也是太道宗的外門功法。
誰知趙先松根本沒想到這一點,兀自捻著胡須,瞇著眼睛,若有所思的說道:“慕容家主,老夫懷疑葉陽那個小子,應該早就偷學過我太道宗的外門功法。哼!這等小人,竟然敢以我太道宗的功法傷我太道宗的弟子?老夫絕對饒不得他!”
趙先松說完,朝著身后躺在床榻上的慕容婉兒伸出兩根手指,一團氣旋緩緩在他指尖凝聚,繼而倏然射出,鉆入慕容婉兒的丹田靈池里,緊接著一道白練,仿佛一條綾緞,從慕容婉兒的小腹位置升起,消散在半空中。
只見慕容婉兒一陣劇烈的咳嗽,蒼白的臉上漸漸浮現一抹紅霞,儼然有了血色。
慕容海見狀,眼眶登時一紅,連忙就要跪下朝著趙先松拜上一拜,然而趙先松只是衣袖一翻,一股氣浪托著慕容海又站了起來,猶自問道:“慕容家主,葉陽那小子去了哪里?”
“葉陽他……”慕容海話音一頓,瞇起眼睛思索起來,當初葉陽離開之后便往城門口走去,城外的丹陽林道通往附近的屬城有兩個,其中只有臥龍城距離雷息城最近,一念及此,慕容海便有說道,“應該是去了附近的臥龍城。”
趙先松聞言,捻著胡須的手緩緩垂了下來,負在身后,臉上浮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狠色:“當年我太道宗有一外門弟子出師之后,便在那臥龍城附近建立了一處山門。老夫這就傳書給他。保證那葉陽到了臥龍城,就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