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苑住進一名新侍妾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毓王府。
樓鴆侍妾眾多,本不是什么新奇事兒,但住在琉璃苑就不一樣了,這琉璃苑就在樓鴆居住的院子后面,僅有一墻之隔,說明了樓鴆對她的寵愛。原本非常受寵的侍妾何婉兒聽說之后,心里便有些不爽。
這何婉兒原來是舞姬出身,生的妖嬈嫵媚,后來被樓鴆看上了,帶回王府,這些年一直得寵。而這何婉兒,仗著自己寵愛,不免有些恃寵而驕,只不過,跟了樓鴆數(shù)年也未有孩子,她心里著急,生怕自己年老色衰被拋之腦后,如今又來了個女子,還住在琉璃苑,教她怎能不擔(dān)心?
翌日,她特意梳妝打扮一番后便帶著丫鬟前往琉璃苑,打算要會一會新來的女人。
來到琉璃苑,開門的是璇璣,看見何婉兒來了,她恭敬點頭,說道:“何小娘子前來,不知有何事?”
“喲,這琉璃苑是你做主嗎?”一旁的丫鬟春桃嘲諷道。
“自然不是奴婢做主?!辫^心思聰慧,一直在高嬤嬤身邊待著,自然是知道何婉兒此番到來所謂何事,她并沒有多言,朝屋里的靈珠使了個眼色,低頭回答。
等在院子里的何婉兒有些生氣,皺著眉頭,故意大聲說:“院主人呢?日上三竿都沒起來,還真當(dāng)自己是主子了?!?p> 璇璣回答:“小娘子正在院子里除草?!?p> “除草?”聽見這話,何婉兒掩嘴,嗤笑出來,“果然是丫鬟出身,上不得臺面的東西,居然做這種事情,走,我們?nèi)タ纯础!?p> 說完,便越過璇璣,帶著人走到后院。
一到后院,她就瞧見在院子里除草的夏小川。
那一身粗布麻衣,素面朝天,滿腳臟泥的女人,何婉兒瞧了瞧,心里暗暗松了口氣,便有些嫌惡地走過去,問道:“你便是夏小川?”
其實夏小川一早起來,是想離開琉璃苑,出去走走,可是璇璣和靈珠怎么都不讓她離開,郁悶之下,她只得在后院走走,后來發(fā)現(xiàn)后院雜草叢生,心想著無事可做,便蹲在地上拔草,誰承想,正拔得滿頭大汗,忽然聽見一聲嬌柔的聲音,便回過頭來,卻看見一名身著淺紫色衣衫,肌膚雪白的美艷女子,不過那女子眼里有幾分毫不掩藏的敵意,以及眉眼深處顯而易見的輕視,看模樣是來找茬的。
看女子錦衣華服,恐怕有些身份,應(yīng)當(dāng)是樓鴆的女人吧?
夏小川是個明白人,便起了身子,拍拍手,點頭應(yīng)道:“正是,請問你是?”
“粗魯玩意兒,別用你的臟手碰我家夫人!”一旁的春桃生怕夏小川的臟手碰到何婉兒,便過來擋了,瞪眼道。
夏小川樂了,這丫頭狗仗人勢的架勢有模有樣,她懶得計較,但也不愿意被人這么看扁了去,便在原地笑了笑,說道:“夫人?咦,真是奇怪了,我記得樓鴆尚未娶妻,怎么憑空多了個夫人?哦,想必你是樓鴆家里的小妾吧,想不到也有鴻鵠之志,失敬失敬。”
說完,夏小川故意彎眉,意味深長看過去。
聽見她的話,何婉兒微皺了皺眉,咬住嘴唇,而她的丫鬟春桃不住急道:“你這話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家夫人嗎?”
“冤枉,我那句話是看不起你家夫人?”
“你說我家夫人是小妾。”
“難道不是嗎?”夏小川明知故問,她知道那女人就是過來找茬,故作無辜,然后露出一絲笑,“不是正妻,不是妾室,難不成還是通房丫頭?”
“你!”這話戳了何婉兒心窩子,她臉色一變,忍不住開了口,臉色又黑又青,直接指著夏小川鼻子道,“你不過是爺剛帶回來的野丫頭,我伺候爺多年,憑你也敢在我面前撒野?你自己不也是一名侍妾,憑什么耀武揚威?!”
這么多年,她一直受寵,哪里受過別人的氣?
一旁的春桃安撫道:“夫人別和這小家子生氣,犯不著?!?p> 聞言,夏小川來了勁兒,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氣勢站在何婉兒面前,昂首挺胸,叉腰搖頭道:“首先,我不是樓鴆的女人,就算我是,我也和你平起平坐,你來我院子里撒潑打諢我忍了,還要帶著個不懂規(guī)矩的丫頭頤指氣使的來我這兒找茬,怎么,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想找點刺激?”
何婉兒沒經(jīng)歷過這氣勢,再一聽夏小川不是樓鴆的女人,神色好了些,可還嘴硬道:“喲,可不敢當(dāng),你哪只眼睛看我找茬了?”
“兩只眼睛都看見了?!?p> 夏小川也是女人,女人把自己打扮得濃妝艷抹去見另一名女人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不清楚。不過,她實在不想搞這種宅斗,心累的很,況且她對樓鴆毫無意思,早點兒劃清界限別讓這女人搞出什么幺蛾子。
不過,何婉兒也不是省油的燈,她不甘示弱,看了眼夏小川,冷哼道:“我奉勸你一句,這些年王爺寵愛的侍妾不少,但除了我之外,沒幾個能長久的,你想爬在我頭上,不可能?!?p>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抱歉,你當(dāng)寶貝,我敬謝不敏?!?p> “好大的口氣,真當(dāng)自己是回事,不過是個臭烘烘的丫頭,嘴巴倒是厲害的很?!币驗槊孀訏觳蛔。瓮駜汗室獍言捳f得很難聽,看著衣著略微邋遢的夏小川,還故意用手捏著鼻子。
春桃同樣附和道:“就是,夫人,別讓這里的臭氣沾了您身子?!?p> 夏小川聞言,真是老虎不發(fā)威,當(dāng)她是病貓,便用鏟子弄了一抔土,直接往那二人身上撒去。
何婉兒見臟了衣服,兩眼瞪大,氣急敗壞:“你做什么!”
“呵呵,我在我自個兒地方,愛做什么做什么,還有,有些人嫌我這臭,可我這臭地方不礙著誰,倒是有些涂脂抹粉的人,把自己身上捯飭再香,我也能聞出人渣的味兒來?!?p> “你罵誰賤呢!”
“誰搭腔我罵誰。”
“你……!你這個牙尖嘴利的賤人胚子!”
夏小川見人張牙舞爪,倒也不氣,掏掏耳朵,樂呵呵道:“喲,還罵上了,嘴巴真不干凈,趕緊回去用你的香粉抹抹嘴巴,省的被你心心念念的王爺聞到你身上的臭味發(fā)暈?!?p> 夏小川罵人不帶臟字,更是滿臉的和顏悅色,倒把何婉兒氣得夠嗆,帶著春桃氣哄哄的走了。
剩下夏小川站在原地?zé)o奈攤手。
“女人何必為難女人。”
過了會兒,璇璣走上前來,替夏小川擦了擦手,笑著說:“小川,你剛才真厲害,何婉兒一直張揚跋扈,也就你能把她頭發(fā)都?xì)獾秘Q起來。”
“我不過是見招拆招,難道真要吃她下馬威???”夏小川搖搖頭,接過一旁靈珠遞過的茶水。
靈珠說:“不過,她最喜歡告枕頭狀?!?p> “隨她,我又不關(guān)心。”夏小川喝了口茶,想了想,扭頭問二人,“對了,樓鴆府里還有多少女人?”
璇璣問:“東苑住著十幾人,西苑還有一些舞姬?!?p> “我去,那么多人,該不會天天都有人來找茬?”夏小川驚訝喊道,有些郁悶。
微微一笑,璇璣說:“小川,你放心,除了何婉兒,其余那些女人不會有膽子來琉璃苑找你,畢竟,這里離王爺?shù)脑鹤樱挥幸粔χ??!?p> 聽見這話,夏小川怔住,睜大眼問:“什么,樓鴆住隔壁?”
璇璣點點頭。
“那隔音好不好,咱們說話,對面該不會都能聽見?”夏小川問。
璇璣卻笑而不語,而靈珠則是默不作聲收拾院子里被夏小川當(dāng)野草糟蹋的花苗。
事實上,樓鴆的確能聽得見。
而且,聽的一清二楚。
聽見夏小川回屋,他垂下眼簾,合上手中的書,皺了皺眉,不悅說道:“好一個甲之蜜糖,乙之砒霜,這女人,竟拿我比毒藥?!?p> 不過,的確如此。
他的名字,不就叫樓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