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就這么飛了幾個小時,過足了癮。剛想要找個地方停歇的時候,它又遇到了一個大難題。背上的倆家伙正死死拽著它的皮毛,不管它怎么抖就是不撒手。拜托,它的皮毛比起那種屎黃色的稻草可要結(jié)實和珍貴得多。況且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達(dá)地面了好么。這時候怎么不知道好好勘察一下地形了,那個自稱男主人的家伙。
……
過了十來分鐘,柴田感覺周圍一片寂靜。她怯怯地睜開眼皮,什么都沒有。正如她所擔(dān)心的那樣,顧琛已經(jīng)沉沉睡去。他太疲憊了。耳畔的山風(fēng)依舊不住地吹打著她裸露的皮膚,除了身下的草叢無比暖和之外她沒有別的御寒辦法。于是她鼓起勇氣。她擠進(jìn)了顧琛的懷里,周圍有很深的茅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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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們的哀嚎聲持續(xù)了一夜,但柴田仍舊睡得很好。這就是不同物種之間的天然干擾免疫。要是有一群人類在這樣的地方呼喊救命,她有可能一夜無眠?;蛘呷计痼艋?,做點兒別的聚會。這些心思都不適合現(xiàn)在想啊,似乎。她忘了一眼高聳入云的山巒和滾滾翻涌的溝澗之水,瞬間感覺到妖怪世界的不可知之美。是的,這就是作吧。但這世間總有一些美好感受,是必須在經(jīng)歷生死以后才能體會到的。
顧琛正在溝澗的邊緣地方叉魚。他拿的是一根剛好能夠握住的樹枝,但不知道尖端部分是如何削出來的?難道僅僅是來隔壁村找工作他就帶上了一把水果刀防身之類的?不,這太扯了。但也不重要吧,這個問題。重要的是他能抓住多少魚。她想到這里,才趕緊摸了一下口袋。嘰里咕嚕還在,而且正睡得呼呼作響。人類果真不適合養(yǎng)家臣這種東西。一旦養(yǎng)了,就像養(yǎng)兒子似的。
她想站起來去看看顧琛,問他收獲如何。但又想到自己的腰部似乎受過傷。于是她暫時先讓自己趴著沒動,然后伸手悄悄摸索了一下。竟然一點兒也不痛,她睜大眼睛。難道是錯覺么?昨晚明明就是墜落的感覺。可這看不到頂端的高度,若真是墜落的話。那得摔成濃湯一樣得形態(tài)吧,她打了一哆嗦。
思考了一陣,最后她決定不再花時間思考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活著就是王道,何必思考太多。那樣只會殺死自己的腦細(xì)胞吧,大概。況且現(xiàn)在這種環(huán)境下,細(xì)胞還挺珍貴。說起這個,人類似乎吃慣了好的東西。這一下子過上野外生存的日子,她覺得還真是滑稽。估計細(xì)胞什么的,早就有了依賴性。沒味道的魚頂多可以救活自己,但要活得多么漂亮就是鬼話了。
“嘿,你還真棒?!?p> 她朝著顧琛走過去,才發(fā)現(xiàn)他旁邊有一個用石頭圍成干池子。這種大的鵝暖石在溝澗周圍到處都是,但用它來堆砌成墻還是挺難的。畢竟圓溜溜的,一個不小心就能毀掉整個建筑。柴田大致估算了一下,十幾條是已經(jīng)有了。這本來是特別棒的食材,單從新鮮勁兒來看的話。但如今什么調(diào)料都沒有,不過是空歡喜。
周圍的群山將他們包圍其中,柴田幾乎沒有想到任何一條好的法子走出去。現(xiàn)在首要的事情就是找一點柴火,當(dāng)她用那些新鮮的魚肉填飽自己的肚子后一切都還有的談。這比起漁夫當(dāng)年在海上吃下去的可要美味得多,起碼可以烤熟。不用面對暴風(fēng)雨和海浪,也不用花力氣跟大鯊魚作斗爭。
她走到了靠近一座山巒的位置,那兒雖然陡峭,但生著很多樹木,還有干掉得藤曼和枝椏。只要拿到足夠多的樹枝就好,沒什么難的。她對自己鼓勵。但是山巒底部的樹影下一片黑,她懷疑這種地方的土質(zhì)都比外面的更為肥沃。那是一攏足以遮蓋一棟別墅那么大的栗子樹冠,她努力往上爬。用并不怎么結(jié)實的手臂扳斷一椏椏樹枝,這說起來是件多么容易的事情。沒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要見鬼。她幾乎用盡了身體里余下的最后力氣。但樹下的成果依舊讓她想到窮人的一個詞匯,捉襟見肘。
當(dāng)她開始用藤曼捆住樹枝時,什么東西突然咬住了她的腳踝。她第一反應(yīng)是遇到了蛇,這是種在她印象中從來沒有打過好分?jǐn)?shù)的家伙。但寒冷的冬季,哪里會是這東西出沒的時節(jié)。就算是妖怪的世界,也得遵循相應(yīng)得法則。但她可沒時間思考那么多,當(dāng)她試圖甩開它時,她才發(fā)現(xiàn)那是比蛇更嚇人的東西。是的,這個世上所有你能想象到的,你能預(yù)知的都并不恐怖。真正恐怖的是你腦子里從未想到過的,突然一下子冒出來的。
……
“謝謝,我妹妹差點兒離我而去?!?p> 栗子手里拿著一串烤魚,卻沒有下口吃。她得先感激一下自己的恩人,否則的話就要被看成忘恩負(fù)義得家伙了。柴田一面聽著,一面小心地剔掉刺往嘴里放。關(guān)于栗子和她的這位妹妹小栗子,她還是第一次見。但顧琛似乎在昨晚上就認(rèn)識了她們。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一個關(guān)乎人類婚姻幸福的說法。如果自己和顧琛是一對夫妻,那么誰還能說男人是可以管得住的。
“別客氣,栗子小姐。”
盡管顧琛的這句話說得十分簡潔和生分,但柴田仍舊覺得他對這對姐妹的了解要多出自己太多。在嘰里咕嚕干掉六七條魚的時候,她注意到自己也很厲害地吃完了兩條。顧琛吃完了四條,妹妹吃完了一條零四分之一,而這位栗子小姐卻才吃掉一條的四分之一。這真是一項了不得的觀察數(shù)據(jù)。沒過多久,她聽到了一些小妖怪的聲音。但似乎有些驚慌。當(dāng)一群小果子妖飛過時,她霸氣地攔住了它們的去路。
……
“你們慌慌張張的去哪兒?”柴田發(fā)問。
“九曲回來了,我們得趕去更深的蒙山避難?!?p> “九曲是什么?”她疑惑地問。
“我們這些小妖也只是聽過它的傳說,并未有幸睹見真容!”
“九曲是一千多年以前的傳說,據(jù)說長著犄角!”
嘰里咕嚕停下吃魚的動作。它眼睛一斜,但頭并沒有扭過去。那種小妖,它才不屑一顧。
“還有山巒一樣高聳的獠牙!”
“額,這比喻是不是不恰當(dāng)?。俊?p> “就長這樣,我夢到過它!有一半是骷髏形態(tài),有一半是白虎和飛鷹的結(jié)合體!
“天還沒亮的時候它發(fā)出了一聲咆哮,跑得快的妖怪們早就越過灰?guī)X啦!”
“你也趕緊逃命去吧!“
……
這些玩意兒都把偉大的九曲白虎君傳成什么邋遢樣了,真是沒一點誠實的態(tài)度。老子哪有那么丑!嘰里咕嚕吐掉嘴里的魚刺,好巧不巧地插進(jìn)了小栗子的烤魚柴火上。那力道原本也不值一提,但一群人還是呆愣了好幾秒。但隨著柴田得沉思和小栗子的吧嗒嘴,最后很快又恢復(fù)了正常。
……
……
“哎?剛剛攔住我們的是個人吧,貌似!”
“哎?好像是?。 ?p> “豈有此理,區(qū)區(qū)人類也敢欺負(fù)我!”
“也許是高深莫測的妖怪修成了人形!這里妖氣那么重?!?p> “是啊,沒錯呢。我看她旁邊的那只狐貍倒是很兇,一臉冷漠的表情!”
“你還能看得懂狐貍的表情?”
“我家隔壁就是一只狐貍,我太了解啦。它每次想要撒尿就會滿臉通紅……昨天它被九曲一聲怒吼震碎了……”
“那你怎么沒死?”
“嗨,這還不簡單。說明他妖力比隔壁的狐貍高很多嘛!“
“非也,非也。昨天一個姐們兒過生日,我收到了請柬,所以剛好不在家!”
“原來如此,你真幸運。”
“是啊,是啊。多虧那姐們兒它媽,生孩子生得太妙啦。”
“這么說來,也確實妙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