腫脹的臉頰火辣辣地灼燒著,嘴角滲出絲絲血跡,粘連著地面,可是神智告訴尉遲穎,這還只是最輕微的懲罰,今天要是說不出格所以然,讓皇后消減怒氣,只怕自己這條賤命也就走到頭了。
盡管想明白了這點,但她對獨孤皇后卻缺乏了解,并不知道她真正的心性,只是按照自己所想一味告饒,為自己開脫。
“娘娘,奴婢乃卑賤之人,進宮之時,蒙娘娘教誨,怎么會不知道娘娘的法度,又怎么敢冒死挑戰(zhàn)娘娘的權(quán)威,去貪圖一時的寵幸,奴婢實在是無力拒絕······”
“無力拒絕?”獨孤皇后冷哼了一聲,在她心里,丈夫可是全身心撲在國事上,對女人從來都是端正無欲的,他怎么會去強迫一個婢女,在一個婢女身上尋歡作樂,假如真有這事,那錯一定不在丈夫。
“即便是皇上因一時興起,強要了你,可今早你也有充足的時間前來本宮那里報備,你做了嗎?”
“呀!我怎么如此糊涂?”一聽獨孤皇后的話,尉遲穎腦際靈光閃動,深責(zé)自己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要是想到這點,主動去找皇后認錯,說不定事情真有轉(zhuǎn)機,如今,皇后親自找上門來,看來是兇多吉少了。
但螻蟻尚且貪生,盡管希望渺茫,尉遲穎可不想放棄求生的欲望,涕淚連連地說道:“奴婢本是想來稟報娘娘的,可又怕平白惹出事端,徒惹娘娘氣惱,更想到奴婢只不過是一個賤人,皇上也是一時沖動,絕不會喜歡上奴婢,所以,就打算先和皇上商量一下,再稟報娘娘?!?p> 獨孤皇后一聽最后一句,一跌連聲嘿嘿冷笑道:“跟皇上商量如何蒙混本宮嗎?”
尉遲穎一聽皇后總是把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往壞處想,更嚇得全身蜷縮成一團,“奴婢即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蒙混娘娘,還望娘娘明察?!?p> 獨孤皇后偏執(zhí)的性格,尤其是在男女這事上,更是一個人死理的人,哪里聽得進去尉遲穎分辨,她強壓著內(nèi)心生撕了尉遲穎的沖動,深吸了一口氣,冷笑道:“你這個狐貍精,昨晚你和皇上逍遙快活的時候,不定怎么心花怒放,騷姿賣首,引得皇上入了你彀中,現(xiàn)在又在本宮面前裝可憐樣,花言巧語,本宮是什么人,豈會上了你的當(dāng)!”
“娘娘明察,賤婢不是那種人,還望娘娘看在皇上之面饒了奴婢一條賤命。”尉遲穎現(xiàn)在也只好把皇上推出來做擋箭牌,只寄希望皇后能夠網(wǎng)開一面。
“哼,你現(xiàn)在才想到求本宮饒命,晚了!既然你不想死,為什么昨晚不求皇上放過你,既然你苦心孤詣去向皇上邀寵,當(dāng)然得付出代價!”
尉遲穎聽著獨孤皇后冰冷的語氣,看著她嘴角那絲殘酷的笑,她心底直冒涼氣,整個人都快瘋了。
“娘娘······娘娘······奴婢不想死啊!留饒了奴婢這條賤命吧?!蔽具t穎聲嘶力竭,整個人都近乎崩潰了。
“這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來人,將這賤婢的嘴給本宮堵上,給我往死里打,打死了本宮擔(dān)著!”
有了皇后的吩咐,等在門外的太監(jiān)宮女哪敢怠慢,立即蜂擁而上,拳腳、棍棒一齊往尉遲穎身上招呼。
一個柔弱的女子,正是含苞待放的年齡,昨夜剛剛經(jīng)歷了人生最美好的夢,剛剛沐浴了浩蕩皇恩,可是這朵鮮花還沒有在雨露的滋潤下盛開,就這樣在心底慘烈的嘶叫聲中香消玉殞了。
尉遲穎死了,死在情竇初開的季節(jié),一縷香魂繚繞在仁壽宮,伴著風(fēng)在低低的哀鳴。
可是著打動不了獨孤皇后的心,那面目全非的美少女喚不起獨孤皇后心底的憐憫,那殷紅的血熄滅不了獨孤皇后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
昨夜還是歡聲笑語的仁壽宮變成了地獄一般的修羅場,昨日所有服侍過尉遲穎的奴才婢女都做了尉遲穎的犧牲品,大殿之上橫七豎八地擺著十幾具尸體。
獨孤皇后高坐在大殿正中,冰冷地目光凝視著地面這些尸體,面無表情,她身邊站著的四個貼身婢女和門外守候著的太監(jiān)以及侍衛(wèi),都強自按壓著心中嘔吐的欲望,只要皇后不開口,誰也不想拿性命去觸霉頭。
還是太后最貼心的紅兒,壯著膽子輕聲問道:“娘娘,這些要不要讓人收拾一下,一會兒皇上早朝回來,看見不好。”
獨孤皇后眼里閃著寒光,彌漫著深深的怨毒,聲音帶著冷意:“不收,讓他回來看看!”
再也沒有人敢多說半個字。
外面起風(fēng)了,風(fēng)還很大,刮得外面的樹枝都啪啪作響,可再大的風(fēng)都帶不走殿內(nèi)籠罩的濃濃的死亡氣息。
紅兒在旁邊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不由自主的望獨孤皇后身邊靠了靠。
“這點小風(fēng)就嚇著你了!”獨孤皇后有些不滿的看了一眼紅兒,皺了一下眉頭。
“沒······沒有?!奔t兒言不由衷地說道。
獨孤皇后也不多理睬,依然冰冷地坐著,誰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誰也不知道她坐在這些尸體旁在等待什么,這血腥的場面任何一個大男人見了都會心寒,而她竟然熟視無睹。
在獨孤皇后坐在仁壽宮大殿中生悶氣的時候,楊堅則坐在龍椅上一邊心不在焉的聽著臣僚們稟奏,一邊甜蜜地回憶著昨晚那銷魂蝕骨的纏綿悱惻,回味著那美人兒扣人心弦的一聲聲錯落有致、高低相間的嬌吟。
突然,楊堅心里像堵塞了什么一樣,心血直沖腦門,剎那之間神思恍惚起來。
“一個水務(wù)工程你們居然討論了三天得不出一個結(jié)論,心里有沒有一點主張,想好了再來湊請!”
楊堅突然臉色一沉,厲聲呵斥道,群臣更是陡然一驚,自從隋主登基以來,還沒見他在任何事上動怒過,大家丈二和尚莫不著頭腦,一個個目瞪口呆,都把驚詫的目光望向宰相高穎。
高穎也和大家一樣,不知道皇上怎么突然發(fā)如此大火,以往即使天大的事情臨頭,他都是那樣鎮(zhèn)定自若,今日怎么了?
“皇上,不如今日朝會就到此,我讓工部整理好資料再呈給你審閱如何?!备叻f試探著問道。
“好!散朝!”
楊堅說完站起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看著楊堅的背影,兩班文武居然愣愣地站著,誰也沒有想到要離開大殿。他們彼此用眼神詢問著,到底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