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雙手抓著陳同的袍角,眼淚頓時撲簌簌地滾落出來,哭求道:“萬歲息怒!萬歲息怒!你千萬不能這樣動怒呀!你如果氣壞了身子,你叫寶兒以后還能依靠誰?你叫寶兒還能怎么活呀?你這不是存心也要氣死寶兒嗎?你難道就這樣忍心不照顧寶兒了嗎?”
聰明的寶兒一番柔情讓陳同稍稍平靜了一些,看著淚眼滂沱的美人兒,看著跪在自己面前語不成聲的寵妃,陳同心里一軟。
“愛妃快起來,我怎么能忍心不管你呢,都是那個皇后硬要如此,實在讓朕無法容忍?!?p> 見陳同口氣好轉(zhuǎn),寶兒這才開始為皇后辯解:“陛下,臣妾深感陛下對我的一片真心,寶兒就是三生三世也報答不完陛下對我的真情,可是陛下,你應(yīng)該冷靜下來認(rèn)真想一想,今天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再說,皇后這么多年,并沒有得到陛下多少寵愛,貴為皇后這是不應(yīng)該的呀!皇后獨守空房,伴著青燈古佛過日子,是多么枯燥無味,哪個女人不希望得到自己丈夫的疼愛,陛下應(yīng)該想到皇后內(nèi)心的痛苦是一般人無法承受的,而現(xiàn)在陛下如此對待皇后,無疑是對皇后雪上加霜呀!陛下,不管怎么說,皇后與你是結(jié)發(fā)夫妻,一夜夫妻百夜恩,你可不能就這樣拋棄自己的枕邊人呀!陛下,你可是我們這些后宮女人唯一的精神支柱,如果沒有你,我們這些女人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呢?臣妾懇請你能夠留下皇后,陛下······嗚······嗚······”
女人的眼淚再是鐵石心腸的男人也會被軟化,何況陳同不僅不是那樣的人,而且是一個沒有多少主見的人,說話做事都是憑一時的沖動,而寶兒的話也勾起了他對以往的回憶,想起了過去和沈月娥相親相愛的日子,留戀的情緒頓時又涌上心頭,不禁鼻孔酸楚,要不是強行忍著,恐怕都會掉下眼淚來了。
聽著寶兒咿咿呀呀的哭泣聲,看著寶兒癱軟的嬌軀,沉默了好一陣子,才緩緩說道:“好吧,看在愛妃的面子上,皇后可以繼續(xù)留在宮中,但這印綬既然送來了,朕也卻之不恭,就不要再拿回去了?!?p> 張貴妃一聽,這事居然還沒有結(jié)束,說不定又會生出什么幺蛾子,這可不是她想要的結(jié)果,“陛下,你······你這是······”寶兒試探著陳同的心思。
“明天早朝的時候,我就宣詔,讓你接替皇后的之職,再把皇后的印綬·····”
果然不出所料,寶兒芳心震顫,雙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急忙打斷了陳同的話,出聲阻止:“不可不可!陛下,這萬萬不可!”
“有什么不可的,這是朕的決定,沒有人敢說什么?!标愅瑓柭暤?,他還以為寶兒是害怕別人的反對。
寶兒只差沒有魂飛魄散,急忙哀告道:“陛下,你千萬不能這樣做呀!寶兒出身低微,我是說什么也不敢接皇后的印綬,這印綬還得退換給皇后才是?!?p> 寶兒顫抖的雙手死死抓著陳同的袍角,苦苦哀求著。
陳同心中又開始急躁起來,只見他一言不發(fā),臉上的肌肉不斷顫動,似乎在盡力克制內(nèi)心的情緒。
他原想自己這一舉措能夠得到寶兒的首肯,畢竟皇后之位是每一個后宮女人夢寐以求的,古往今來,有多少女人為達此目的,費盡心機,用盡手段,而寶兒居然不領(lǐng)情,陳同剛剛對寶兒的那種疼愛漸漸轉(zhuǎn)化成了怒火。
這個既沒有經(jīng)過什么磨難又對任何事情缺乏考慮的天子,在短暫的沉默后,終于壓制不著沖動的情緒,只見他猛地一轉(zhuǎn)身,邁步就往外面走去,同時說道:“別不識好歹,就這么定了!”
寶兒根本沒有想到陳同會這樣做,被他大力帶動之下,沒有抓牢衣角,自己已被帶倒在地。
“萬歲!萬歲!你聽我說······”寶兒凄厲的哀求聲終于阻止了陳同的腳步,但他只是停了下來,并沒有回頭。
只聽‘噗通’一聲,寶兒在此雙膝帶著滿腹的心事結(jié)結(jié)實實地跪在了地上,‘咣······咣······’寶兒決心不惜代價也要換回丈夫的心意,額頭一次次地磕碰在地上,同時雙膝跪著爬向陳同。
那頭磕地的聲音聽得陳同心弦一震,急忙轉(zhuǎn)過龍體一看,啊!寶兒的額上已經(jīng)是血跡斑斑,那殷紅的鮮血正順著她那張嬌嫩的臉流倘。
這還了得,陳同的心突然像刀割一般疼痛,趕忙跨步上前,扶起寶兒:“愛妃你這是做什么,你讓我好心痛!”
陳同顧不得自己的身份,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龍袍,一邊用衣袖擦拭著血跡,一邊愛憐地輕輕呼喚著:“寶兒,寶兒!”
“陛下,寶兒別無所求,就求你意見事,你就把印綬退還給皇后吧,寶兒是萬死也不能接受?。 ?p> “寶兒,你為什么要這樣固執(zhí)呢,你要知道,這后宮中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得到它而不能?”
寶兒抬起盈滿淚水的眼睛,哀哀地說道:“陛下,你心里應(yīng)該明白,寶兒只不過是一個鄉(xiāng)下野孩子,無德無才,無威無望,只是靠著陛下的摯愛才有今天的地位,焉敢去做皇后,如果那樣,不僅百官不服,就是全天下人也會在背后指責(zé)陛下,說你為了自己寵愛之人,居然連結(jié)發(fā)妻子都拋棄,那樣的話陛下如何面對天下臣民,又讓寶兒如何立足?寶兒乃是一貧賤女子,得蒙陛下寵愛有加,享有今天貴妃的身份,也是登峰造極,這是我做夢都想不到的榮華富貴,陛下給予寶兒的已經(jīng)多得讓寶兒寢食難安了,如今,你還讓我去索取本不屬于我的東西,并不是對寶兒好,反而會讓我成為眾矢之的,成為大家口誅筆伐的妖妃,讓我生不如死的茍活,你覺得那樣寶兒活著還有什么意義,陛下,請你看在寶兒對你一片真情,就答應(yīng)寶兒吧,把印綬還給皇后,寶兒今生報答不了你的恩惠,就是下輩子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陛下,寶兒求求你了······”
寶兒說著又要下跪,看著寶兒悲痛欲絕的可憐模樣,陳同終于松口了:“寶兒,你別說了,朕一切都聽你的還不行嗎?”
“真的?臣妾謝謝陛下隆恩!”寶兒陡然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
“你是朕最愛的女人,朕會騙你嗎?”陳同捧著她污穢的雙頰,一邊說著,一邊繼續(xù)為她擦拭。
“好了,陛下,寶兒這點傷算什么,陛下不用費心了。”寶兒輕輕拿開陳同的手。
陳同也沒有忘記對寶兒的承諾,轉(zhuǎn)身走到案幾前,取過那個包著印綬的包裹,對旁邊一直呆若木雞,目睹了整個事情經(jīng)過的那個送來包裹的太監(jiān)說道:“你立即把這印綬交還給皇后,說今天是我的不對,讓她多擔(dān)待,也讓她好好珍藏印綬,并代朕傳達口諭:沈皇后永遠是我的皇后。”
“遵旨,叩謝萬歲隆恩!”太監(jiān)抑制不著內(nèi)心的喜悅,急忙拜謝圣恩,接過印綬,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