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dāng)眾人因龔曉婉和王佳玉因暫時停止了爭吵而倍感無聊的手時候,從后堂突然傳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泣聲,大家不約而同地從位子上站起來,驚詫的望著那隔著帳幔的后堂,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可那是后堂,誰也不敢在未得到允許的情況下擅自闖入,孔靈望著曉婉,驚詫地問道:“出了什么事?”
曉婉輕輕地?fù)u了一下頭,示意孔靈禁聲,那哭聲已經(jīng)交織成一片,細(xì)聽之下,太子妃夾在其中的哭聲顯得尤為悲切。
眾人在疑惑中又等了好一陣子,之間春梅從后面走了出來,一邊還在用手擦拭眼淚,那臉上的脂粉在淚水的沖洗下,明顯看出一條條溝痕,就連頭上也沒有任何飾物。
春梅掃了眾人一眼,悲切地說道:“各位娘娘,剛剛太子妃得到傳信,太子妃之父因病不幸辭世,太子妃取消早省,眾位請回吧。”
眾人一聽是太子妃的父親病故,不禁露出悲傷,只有王佳玉口中輕哼了一聲,站起身來就往外走。
大家原本以為可以進去安慰一下太子妃,見春梅傳完話后也哭泣著跑進了后堂,料想太子妃此時正值悲痛欲絕的時刻,可能不想見任何人,也就先后默默地散去。
孔靈和龔曉婉走在最后,還不時回頭張望后堂,原本就她們而言好好的一件事,不料王佳玉無理取鬧,加之又出了這等事,心中縱有許多話要說,但也開不了口。
最為失落的當(dāng)然是寶兒,真是好事多磨,自從認(rèn)識太子,今天算是最不開心的一天,王嬪妃那一臉兇相讓她想起就要嘔吐。
好不容易熬到了出頭之日,可偏偏天不隨人愿,心里難免惆悵萬分,錯過今日,不知又要等到哪天。
正在寶兒心情失落的跟著走出去的時候,忽然從旁邊傳來一聲輕輕的呼喚:“寶兒!”
寶兒扭頭一看,見是一個宮女,貌似不認(rèn)識,不由駐足再仔細(xì)觀看,又似有一種熟悉,不禁愕然道:“你是······”
“寶兒姐姐,你怎么不認(rèn)識我了?你還記得那次你到市集上賣草席,你旁邊那個賣地瓜的嗎?”
寶兒按圖索驥,在記憶中很快想起了一個人,不由驚喜道:“你是玉桃妹妹!”
玉桃見寶兒想起了自己,一下子蹦過來,拉著寶兒的衣袖,高興的雙腳直跳:“寶兒姐姐,我怎么也沒想到在這里見到你!”
他鄉(xiāng)遇故知,寶兒也興奮異常:“妹妹,你怎么進了宮,我怎么從未見過你?”
玉桃說道:“這話以后再說,我現(xiàn)在是王嬪妃的侍女,剛才見到你站在孔良娣身后,一直不敢相認(rèn),我要走了,否則,等王嬪妃發(fā)覺,我又該受責(zé)罵了?!?p> 玉桃說完,便一路小跑而去,寶兒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想起剛剛的話,搖頭苦笑,暗道:這王嬪妃還真是個人物。
不說眾人散去,且說陳同一大早便被月娥搖醒,催促他回到太子宮,剛用過早膳,小安子便從外面匆匆跑進來。
“太子,太子,大事不好了。”陳同見他一臉慌張神色,驚問道:“小安子,你慌里慌張的出什么事了。”
“太子妃的父親,他······他······”小安子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沈侍郎怎么了?你慢點說。”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在陳同心中立時產(chǎn)生。
“沈侍郎病故了!”小安子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擠出了想要說的話。
陳同猛地一顫:“什么,沈侍郎病故了?昨天父皇才派了宮里最好的太醫(yī)去給沈侍郎看病,難道那些人都是只管拿俸祿的昏庸之輩!”
陳同一臉怒氣,昨天他只是聽說沈侍郎身體有不適,這也是老毛病了,他完全以為并不是大不了的事,沒想到噩耗來的如此之快。
陳同的心像被針刺了一樣,沈侍郎不僅是他的岳父,更是跟隨父皇打江山的左膀右臂,只因傷病,加之自己的請求,父皇才給了他這樣一個閑職,其目的是讓他有更多的時間休養(yǎng),否則,以他的功勞,可能其在朝廷的地位還無人能及。
陳同之所以娶沈月娥為妃,陳式是經(jīng)過慎重考慮的,沈侍郎是南國暗中隱藏的一株根深葉茂的大樹,在軍政兩界都有很多朋友故交,陳同也知道自己在治理國家的能力上遠遠不及濟王,而他與濟王相比,父親顯然更喜歡濟王,從他經(jīng)常的一句口頭禪說濟王‘英武類己’當(dāng)可想象其對濟王的喜愛。
無奈陳同偏偏比濟王早來到世上,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若不是沈侍郎在陳式面前堅持要立長子,并不時替陳同美言,恐怕太子之位早就非濟王莫屬。
沈侍郎可謂是陳同暗中最有力量的依靠,如今這靠山崩潰,他該怎么辦呢?要知道這南方可能是因為地理因素,自開國之初,有哪個帝王不是因為靠著士族豪門的支持才坐穩(wěn)龍椅的,沒有大族的臣服和支持,貴為九五之尊也只不過是一個擺設(shè)。
就連開國之君陳霸先那等豪情壯志,由一個低級軍官歷經(jīng)多少奮斗磨難,最終奪得九鼎,但還不是與豪門締結(jié)婚姻,不僅娶的妃子是豪門之女,甚至自己的子女也與豪門結(jié)為良緣,用婚姻來維系統(tǒng)治和豪門自家的利益,是南國的傳統(tǒng),到了陳同這里,依然如此。
陳同越想越覺得前途渺茫,越覺得自己面臨的是即將到來的深淵,原本自己就非常清楚自己的能力,朝中更是對他沉溺于詞賦頗有非議,加上濟王一直虎視眈眈,陳同有種如芒刺在背的感覺。
“小安子,我們?nèi)ヌ渝鷮媽m?!标愅L長的嘆息了一聲,無論此后會怎么樣,但作為太子妃的夫君,理應(yīng)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她身邊。
還沒接近寢宮,滿耳便是寢宮里傳來的哀切之聲,陳同踏進寢宮,就連那日常見了他忙不迭的行禮的宮女也哭得像個淚人兒一樣,只是微微向他示意。
這也難怪這些宮女如喪考妣般,沈月娥平時就沒有把她們當(dāng)下人對待,甚至還和她們一起像親姐妹一樣的玩樂。
陳同見沈妃斜依在榻上,披頭散發(fā),雙眼紅腫,原本有些清瘦的容顏更顯得憔悴,春梅和夏紅癱坐在她兩邊,螓首趴在她雙腿上,還在不停地抽搐。
沈月娥見陳同進來,急忙掙扎著要起來行禮,陳同急忙跨步上前,雙手扶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愛妃節(jié)哀,事情我已經(jīng)知道了,想不到沈侍郎他竟然去得如此匆忙,哎······”
沈月娥抬起淚眼,嘴唇蠕動著,想說什么,可那心里的悲傷早已堵塞了喉嚨,那淚珠兒從兩腮撲簌簌直往下滾。
眼前與自己同床共枕的人已經(jīng)是自己最親的親人了,沈月娥一下子撲進陳同懷里,身子不停地顫抖。
在這個時候,什么安慰的話也難寬解月娥的悲傷,陳同只是默默地?fù)嶂男惆l(fā),讓月娥自己慢慢平靜自己的心情。
“愛妃,且莫再傷心,處理沈侍郎身后事要緊,我這就進宮去稟告父皇,然后和愛妃一起去沈府為沈侍郎送行?!?p> 好不容易月娥漸漸安靜下來,陳同扶她輕輕坐下,接著說道:“愛妃稍等,我去去就來,春梅,夏紅,你們好好照看太子妃,要是出了什么差錯,我拿你們是問?!?p> 陳同還是第一次對下人用這種嚴(yán)厲的口氣,夫妻同心,陳同現(xiàn)在和月娥的心情一樣悲傷。他也想趕快感到沈府,沈侍郎不僅僅是自己的父皇的生死之交,更是自己的岳父,自己無論如何也應(yīng)盡一份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