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同聽著這等粗俗的話,不由皺了一下眉頭,不由多看了那邊一眼,卻見李媽媽不僅絲毫沒有生氣,反而歡喜得花枝亂顫,尤其是那最耀眼的地方更是像在故意顯擺一樣,那雙眼睛更像兩團(tuán)燃燒的烈火,只聽她嬉笑道:
“這位大爺真會開玩笑,你看奴家這么大年紀(jì),這把老骨頭嚼起來也沒有滋味,哪里比得上我這里那許多嬌滴滴的姑娘,再說,我看這位大爺?shù)纳碜?,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就算大爺不嫌棄奴家,只怕奴家這身老骨頭也經(jīng)受不著大爺?shù)恼垓v呀!”
李媽媽可謂是個生意經(jīng),只要客人一開口說話,便能洞察他們的心里,知道他們想要什么,話音剛落,便轉(zhuǎn)向身后嬌呼道:“姑娘們,打扮打扮,趕緊出來見客了。”
這些姑娘何須打扮,她們顯然很遵守自己的職業(yè)道德,一聽招呼,一大群人便在嬌笑打鬧中來到大廳,將剛來的幾位客人圍在中間。
可是僧多粥少,這幾位客人看樣子也不是那種特別有錢的主,所以他們只是一人挑了一個自己順眼的姑娘攬在懷中,被挑選到的一臉燦若桃花的笑便盛開在那些人懷中,而他們也肆無顧忌的對懷中人上下其手。
那些沒被挑中的,失望之情卻難以掩飾,客人是他們的衣食父母,少接待一批就少了一份收入,可他們既然出來了,又不甘愿空手而歸,大廳里還有一些客人,于是她們便分散開來,各自去尋找目標(biāo)。
“這位公子,你怎么不出聲兒呀!奴家伺候你喝酒可好,到這兒來都是尋開心的,你看他們玩得多快活,公子何必苦了自個兒?!币粋€穿著粉紅薄衫的女子搖曳著來到陳同旁邊,說話之間,那沒有絲毫遮掩的玉臂已經(jīng)圈著陳同的脖頸,那粉嘟嘟的臉蛋兒已經(jīng)貼在陳同臉頰上。
再看童建業(yè),也和陳同一樣的命運(yùn),只是他雙眼一動不動地望著陳同,似乎在征詢陳同的意見,這到底咋辦?以他們的身份,是不會和其他人一樣,就在這大廳里旁若無人的自尋樂子的。
見陳同沒有任何反應(yīng),童建業(yè)猜測主子肯定不會和這等庸脂俗粉糾纏的,他順手摸出兩錠銀子:“兩位姑娘,這是你們的賞錢,我和公子還有一些事情要談?!?p> 兩人一點(diǎn)也不著惱,笑盈盈地接過銀子,嬌笑道:“兩位爺既然有事,奴家就不打擾了,謝謝大爺?shù)暮駩??!闭f著,還用粉嘴在兩人臉上摩擦了一下,作為對銀子的回報。
那李媽媽更沒有忘記要拴著客人的心,她穿梭在大廳中,提示著眾人:“各位爺,大家先喝喝酒,聽聽小曲,和姑娘們玩耍玩耍,等會兒就有重頭戲上了?!?p> 童建業(yè)不止一次進(jìn)出過風(fēng)月之地,他當(dāng)然明白所謂重頭戲就是指這里的花魁。
剛才那大漢雖然抱著懷里的姑娘忙得不亦樂乎,但沒有忘記趁熱起哄:“李媽媽,莫非你們這兒的花魁今晚要招郎入洞房,那我老朱可要算一個?!?p> 李媽媽媚眼如絲,掃了眾人一眼,笑道:“非也,乃是我們畫舫的語嫣姑娘想了一個對子,要在今晚請教眾位大爺,如有答對者??????”
李媽媽話未完,那自稱老朱的便接話道:“答對者入洞房嗎?”
陳同睜眼鄙視地瞧了一下那大漢,見他就像從未沾過葷腥的饞貓一樣,不由心生厭惡。
只聽李媽媽笑道:“哪能呢,我家語嫣姑娘可是賣藝不賣身的,還是清倌人呢,答對者,可以進(jìn)入語嫣姑娘的閨房,聽她獨(dú)奏一曲?!?p> 大漢哈哈大笑道:“原來是這樣,不是我說你,李媽媽,那樣的話還不如像我現(xiàn)在這樣摟著姑娘尋樂子開心,光聽過曲子算怎么回事?”
“不錯,這位朱爺說的對,語嫣姑娘出的對子肯定不好對,大家費(fèi)盡心思對上了,光彈個小曲兒哪能算得上什么獎品?”大漢的話居然在大廳里引起了共鳴,有人開始附和起來。氣氛也熱鬧了不少。
李媽媽似乎有點(diǎn)窘迫,急忙說道:“各位大爺可別這么說。你們可知道,就是京城里也不知道有多少才子雅士傾慕語嫣姑娘之名,欲聽語嫣姑娘獨(dú)奏一曲也不可得,語嫣姑娘的美貌、才華和琴技可是冠絕京城呢!”
李媽媽見眾人有些平靜了下來,在專心聽自己推薦,于是眼含媚絲,莫測高深地說道:“再說,各位大爺若自身果真有才學(xué),和語嫣姑娘獨(dú)處一室,焉知語嫣姑娘不會看上你?繼而以身相許也未可知?這可是眾位大爺一親芳澤的絕好機(jī)會,相信各位爺都不想錯過,不過,奴家也要事先提醒各位爺,想為語嫣姑娘梳妝,可得用銀子說話喲??????”
李媽媽故意把尾聲拖得長長的,其意可想而知,陳同原本聽到語嫣姑娘頗具才學(xué),興致陡漲,但最后他還是完全明白了,所謂才學(xué)云云,只不過是個幌子,只有白花花的銀子才是王道。
但是他也沒有喪失信心,自己那玉兒不是這樣的人嗎?任何一家都有一個代表性的姑娘作為招牌,而這樣的姑娘每一個人都具有自己的特長,這李媽媽吹噓之言,其實(shí)也含著幾分真實(shí),只是不知道這語嫣是否像玉兒那樣保留著自己冰清玉潔的身子。
陳同正在沉思中,突聽有人笑道:“若是整個晚上沒有人能答對,語嫣姑娘不是要獨(dú)守空閨,忍受寂寞了么?!?p> 李媽媽笑道:“這倒不會,若是無人答對,那還得看眾位爺?shù)谋憩F(xiàn)?!崩顙寢尛h(huán)顧了眾人一眼,已經(jīng)有人搶著說道:“李媽媽,是不是看大家哪個生猛,語嫣姑娘就點(diǎn)哪個喲。”話音一落,眾人已大笑不止。
那朱姓漢子這時得意的狂笑道:“如這位仁兄所言,看來今晚我老朱可得占先了?!闭f著,為了顯示自己身體的強(qiáng)壯,居然放下懷中女子,站起來使勁將胸膛拍的砰砰直響。
此時,大廳中已經(jīng)座無虛席,齊刷刷把目光投向他,見他果然一副惡煞的模樣,尤其是他還故意拉開衣襟,幾乎將大半個覆蓋著胸毛的胸膛暴露出來,還真有些氣勢。
眾人也隨之一陣起哄,李媽媽見差不多已經(jīng)客滿為患了,又笑道:“眾位爺請稍安勿躁,語嫣姑娘就要出來了?!?p> 似乎所有程序都早已設(shè)計好了一樣,李媽媽話音剛落,那大廳里的燈光突然一暗,與此同時,粉色帳幔和紅色珠簾后卻突然亮起了燈光,兩相輝映,那后面的情景依稀可見,一群丫鬟排成兩行,一手高舉著燭臺,簇?fù)碇晃畸惾丝羁钕虼髲d移動過來,朦朧的燈光中給人一種朦朧的視覺,令所有人都禁不著要一探究竟。
帳幔和珠簾被緩緩拉開,麗人的容貌清晰地出現(xiàn)在大家眼前,只見她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沙,肩若削成腰若約素,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xì)膩若溫玉,櫻桃小嘴不點(diǎn)而赤,嬌艷欲滴,腮邊兩縷發(fā)絲輕柔拂面平添三分風(fēng)情,一對深黑幽邃的眸子滾動著流波,無限嫵媚的檢視著廳內(nèi)所有人,因微笑而略微上翹的嘴角讓人一看就禁不著要一親芳澤,高高聳立的抹胸更是讓人想入非非。
躁動的大廳頓時安靜的連一根針掉落都能清晰地聽見,每一個人都覺得她的眼光流盼在自己身上,從未離開,有人端著酒杯,手木然的一動不動,有人睜大眼睛,似乎要看穿她究竟是人還是妖魅,有人嘴巴身不由己的張大后便再以合不攏去。
陳同也暗自驚嘆,這語嫣果然非同一般,看來她這花魁的名號絕非浪得虛名,雖然一身裝扮增添了她幾分美感,但陳同獨(dú)具慧眼,這女子的身段和他的玉兒相比,絲毫不會遜色。
這種沉寂并沒有維持多久,不知是誰響亮的吹了一個口哨,隨即把這沉寂的火山引爆了,有那些書生打扮,自詡才子的少年還能勉強(qiáng)保持一點(diǎn)讀書人的風(fēng)度,而那些腰纏萬貫的富商大賈為了展示自己的財富則揮舞著一大摞銀票,還有像那朱姓漢子般的粗人更是狂亂的拍著桌子,甚至跳到凳子上,手舞足蹈,嘴里還高聲尖叫著,也顧不得那哈喇子在燈光下顯得那么惹人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