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已是一年后,鄭升身上穿得還是很樸素,基本上衣服沒有買過新的,錢財他都存了起來,準(zhǔn)備留著以后買房。
同時,他將錢分成三份,留著給牛斗以及老伯。
超市內(nèi),鄭升正在忙著看店,與顧客交談,牛斗就走進(jìn)店門,他看上去胖了不少,紅光滿面,像是有什么喜事。
他一見鄭升,就道:“我想,阿升,咱們可以買房了,我看中了一間房子,很便宜,二手的,只要一百萬,咱倆現(xiàn)在貸款就可以買了?!?p> 鄭升聽說要貸款,馬上搖頭,結(jié)完賬,他就歇息下來,同牛斗道:“不要貸款,我說多少次了,欠人家錢,不是什么好事。無債一身輕,不要欠賬,不管是誰的,銀行的也不行?!?p> 見鄭升如此死板,也可以說是謹(jǐn)慎,牛斗只好暫時放棄了這個打算。
他又道:“那么阿升,你不是給我存錢了嗎?你現(xiàn)在把我的那份給取出來,可以嗎?”
聽見牛斗要打這筆錢的主意,鄭升就顯得有了怒色,眉頭一皺,他嚴(yán)肅道:“牛斗,你可知道賺錢容易花錢難,一曝十寒的道理?”
牛斗低下頭,撓了撓臉。
鄭升便語重心長道:“目前,這一年經(jīng)營,咱倆總共賺取的錢是三十萬,我一份,老伯一份,你一份,也就是十萬。這十萬說是大,也不大,說是小,也不小。但是花起錢來,就是再多的錢,也是一個數(shù)字而已。如流水一樣,快速逝去。所以,至少得等咱倆房子齊全了,再考慮其他的。”
這番肺腑之言,讓牛斗自慚形穢,他終于還是取消了這個沖動的打算,不再考慮貸款事宜。
鄭升則面對起來顧客,他還有一小時下班。
牛斗就開始在店里幫忙,打掃地面。
老伯端坐于后,此時他已經(jīng)恢復(fù)了八歲的記憶,對于運(yùn)算更為熟練,仿佛一臺人體活計算器。精準(zhǔn)無誤,同時高效快速。
這點,比起手打的,要好上太多。
一小時后,上班結(jié)束,下班了,鄭升就開始收拾東西,同時招呼道:“一起吃飯吧。”
牛斗應(yīng)了聲,老伯則立馬起勁,剛剛枯燥的運(yùn)算一副死氣沉沉,現(xiàn)在就活躍過來,咧嘴歡笑。
歡脫得如綿羊,老伯跑在前頭,牛斗去拉住他,鄭升則將卷簾門鎖好后,趕了上來。
三人并肩而行。
走了半路,此時,這座三國城變化巨大,路已經(jīng)由馬路變成煥然一新的公路,翻修過。聽人說,以后還會陸續(xù)修建公路。
“對了,牛斗,我要你打聽的事你打聽了嗎?就是最近環(huán)山公路的事情?”鄭升想起來一件事,十分重要。
牛斗點頭,道:“打聽好了,他們清楚地說,是要開通通道,讓外地游客更容易進(jìn)山,來到這里旅游?!?p> 鄭升一聽,對于這個,面色古怪,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唉,真是喜憂參半,我總感覺接下來,會有更多的稀奇古怪的人進(jìn)入,往這座城市涌來。到時候,我們的生意會更好,但卻似乎總是有隱隱的擔(dān)憂。”鄭升顧慮道,眉頭緊鎖。
牛斗則一臉不以為意,他大大咧咧道:“不用擔(dān)心,咱們做生意就好,老老實實干活,誰會找咱們麻煩?更何況,連流氓團(tuán)體的趙安組長,以及古董商人謝旁都是咱們的盟友,站在咱們這一邊。咱們還怕什么?”
鄭升被牛斗一頓寬慰,也就逐漸安下心來,表情開始舒展。
他們?nèi)撕芸炀偷郊伊?,一進(jìn)家門,鄭升就聞見一股燒焦的氣味。
他先是不緊不慢,然后一愣,目光一呆滯,想起來什么,立即就跑進(jìn)去,推門,往里沖。
進(jìn)到房間,就看見電池物體,正插在被拆開的插座上面,像是一個插在煤炭里的肉塊,給電得發(fā)出滋滋的聲響。
同時,伴隨著黃色電光一閃一閃,接著,就不斷地冒出白煙,煙味很嗆人,像是在燒蚊香。
鄭升只好用木頭鉗子將電池物體夾住,然后牽扯出來。
拿出來后,放在地上,端詳了片刻,等味道散去,鄭升就伸手去用手指彈了下,確定沒有觸電感,再撿起,放在手里揣摩。
無比關(guān)切,目光凝重,他顯得一絲沮喪,又慶幸。
接著,他就將電池物體放在電視機(jī)屏幕上,試探了下。
電視依舊是那臺黑白電視,因為鄭升實在太過戀舊,就一直沒有扔,也沒有買彩電,換舊物這事對他太難了,因為都有感情了,所以便一直用這臺黑白電視機(jī)。
這回,出乎意料的是,放在電視機(jī)上時,銀白色,圓柱狀,如電池的物體居然沒有不受控地給吸引過去。
貼在屏幕上頭,反而直接就耷拉著,在半空就跌落下來,鄭升一看見,立即心涼了半截。
他兩腿一個抖動,渾身感覺無力,發(fā)軟,就要癱坐下去。
牛斗見了,趕忙上前,問道:“怎么了?”
他目光關(guān)切,掃到了桌子上,那黯然失色的電池物體,立馬明白過來。
“是不是這個壞了?阿升,沒事的,咱們可以宅人修,咱們又不缺錢。”牛斗勸慰道。
但鄭升卻失魂落魄,像是給人抽走了心肝。
他有氣無力地道:“這是誰做的?就是誰最后離開家門的?”
鄭升有些懷疑牛斗,但目光看向牛斗時,他那真摯的眼睛,像是澄澈的湖面,可以看見心底,便立馬打消了猜測。
隨即,他望向身后,那藏著掖著,像是一個打碎玻璃的孩子的老伯。
牛斗搖頭道:“不是我,最后一個走的是老伯。”
鄭升顯得惱怒,但一下子看見老伯那怯生生的模樣,扭扭捏捏的,就又熄滅了怒火。
他只好氣若游絲地道:“好吧,就當(dāng)是我倒霉吧,咱倆一起去找人修復(fù),看看能不能修好?!?p> 牛斗則朝老伯瞪了一眼,他沒好氣地對老伯道:“讓開?!?p> 說著,就攙扶鄭升起來,一手拿著這電池物體,往外面走去。
老伯嚇得哆嗦了下,然后扭頭跑走,躲進(jìn)了后院。
鄭升拍了拍牛斗胸脯,道:“算了,一切本來就是老伯給的,人家的東西,他弄壞了就弄壞了吧。”
想到這里,鄭升忽然發(fā)現(xiàn),還是老伯的好,自己的一切都是老伯賜予的,對于老伯,他是沒法責(zé)怪的。
牛斗也想明白這事,脾氣改善了許多的他,就朝老伯點頭,道歉道:“不好意思,老伯,剛才我失禮了?!?p> 老伯躲進(jìn)后院,探出頭來,看向二人,目光滿是畏怯。
目送二人離開,只聽見老伯嘴里喃喃自語:“我這是幫你倆,倆個大傻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