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這家店鋪,店鋪老板是個比較敦厚的胖中年,正躺在藤椅上,拿著把芭蕉扇扇風。
瞇著的眼睛瞅見鄭升,立刻就睜開,露出喜色,歡欣地迎了上來。
老板道:“阿升,怎么這么久都沒見你串門,叫我這個叔輩怎么過這孤零零的生活?”
鄭升一見,立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哦,王叔,我一直有事要做,很忙,才今天來看看你的?!?p> 說著,鄭升就四處打量,想找到自己需要的杯子來。
王叔見鄭升一臉關(guān)切,知道他是上門有事,就立即詢問道:“是怎么了?阿升,要什么東西嗎?”
鄭升立即就撓撓頭,隨即說出了自己的來意:“王叔,我是要買些碗的,杯子也可以?!?p> 王叔聽到他要碗,就問道:“要多少?”
“許多,大概五十個吧?!编嵣烂讼伦约旱纳庖?guī)模,大概也就只能賣到一百以內(nèi)的份額,于是道。
王叔似乎想到了什么,趕緊問:“你是發(fā)了什么財?還是有什么門道?有啥好東西跟我說說?!?p> 鄭升一聽,就知道王叔是要分一杯羹,準備不勞而獲,強行插手來分紅。
“沒什么,就是賣路邊攤,賣茶水?!编嵣蛄藗€馬虎眼,含糊地道。
王叔此時露出來豺狼的奸詐本色,就兩眼瞇著,和老鼠眼睛一樣,盯著鄭升上下瞅,不斷地望,像是想要從他身上拷問出來什么。
但鄭升問心無愧,自己又不是干什么違法的事,只是憑手藝吃飯,對方這樣貪心不足,他也沒有辦法。
審視一會兒,王叔也看不出來什么門道,就直接扭身去后頭,穿過了一道門,將門簾給掀起,進去了后堂。
在后堂,儲物間里取出來一個大木盆,木盆里頭發(fā)出來嘰里呱啦的聲音,像是洗碗盆里的碗撞擊在一起。
鄭升一見,就知道這應(yīng)該是很久以前的老物件了,至少有些年份,對于某些懷舊的人來說,可是很好的藏品。
王叔將這個木盆取出來,放下,擺在鄭升面前,就打開上頭的蓋子。
蓋子一揭,露出里頭擁擠的整齊豎直的碗,碗是木頭做的,一個個都灰色的,布滿年輪,像是花紋,很是美觀精致。
鄭升看得有些入神,王叔一見他這么癡迷,知道生意談成了,這是一只待宰的肥羊。趕緊說道:“阿升啊,我和你家認識這么久,和你爸媽關(guān)系好,那就便宜賣你吧。一個碗收十塊吧?!?p> 一下子,價格報出來,鄭升就是眼睛給睜大,抬眼望了這位黃鼠狼一眼,接著,又瞬間恢復(fù),繼續(xù)沉默寡言。
“好家伙,一下子要我這么多錢?一個十元?有這么貴?這種木碗,假如是嶄新的,那肯定要賣七八塊,但現(xiàn)在這么舊了,頂多也就六塊。賣十塊,擺明是想宰我?!编嵣睦镱^暗自想道,但表面上不動聲色,毫無表情。
他繼續(xù)默默無語,只是看得出神。
王叔立即明白,鄭升這是沒錢。
“哎呀,阿升,沒錢就和我說嘛,不就幾個碗,我送你幾個也可以。拿一個走吧?!蓖跏逭f著,就從木盆里頭左挑右選,弄了個比較破舊的,遞給鄭升,但依舊裝作是隨便選的,不讓他懷疑。
這個人的奸詐虛偽,完全就是叫鄭升敬而遠之。
“以前我就不想見你,現(xiàn)在也是迫不得已來你這里買碗?!编嵣胫?,心里無奈,又有些沮喪,他已經(jīng)是被對方這招欲擒故縱給弄得焦急了,至少是慌了,便只好回復(fù)。
“等等,我買,先買十個吧,剩下的我以后一定全買了。別賣給別人,王叔?!编嵣龖?yīng)和著,給了對方一個模棱兩可的許諾,似是要拖延一下時間,不讓對方以后轉(zhuǎn)意。
雙方你來我往的交手著,唇槍舌劍,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
一切總算談妥,鄭升就掏出來準備好的貨款,身上總共就帶了一百零錢,他一次性全給拿了出來,然后交給對方。
王叔接過,也不嫌棄,對于他這樣的生意人來說,錢就是爹,你哪怕給他一毛錢,他也要睜開眼,情緒高漲。
摸著鈔票,清點著這大概幾十張的零錢,數(shù)錢能把手數(shù)到抽筋的王叔,是翻來覆去地點來點去,大概數(shù)了三遍,他才總算安心,覺得滿意,隨即就自己開始給鄭升挑選碗。
鄭升本來剛想自己動手,但就被對方給一下子打了下,將自己的手擋開。
王叔笑呵呵地,一團和氣地道:“哎,這就不勞煩你了,我來吧,這種事還是讓我干。顧客是上帝,你是上帝。”
鄭升一見,就反應(yīng)過來他是擔憂什么。
“好一個上帝,連自己挑選東西的權(quán)力都沒有,算什么上帝?!编嵣睦锉г沟馈?p> 但還是沒有發(fā)聲,什么都沒有反應(yīng),就讓他給自己挑選木碗。
王叔挑揀一番過后,總算從那大概一百個的木碗里挑出來了十個最為破舊的,就是碗口有豁口,碗邊緣開裂的,碗外頭有裂痕的,碗里頭有被剮蹭掉的,等等殘破不全的殘次品。
將這十個木碗一個個地挑出,然后擺在地上,王叔就要鄭升可以去收拾了,將其帶走。
鄭升立馬將背上自己背著的那個籮筐放下,然后將地上的十個木碗給全部小心放入,疊加在一起,成了兩摞,一切到此方才告終。
出了店鋪門,鄭升感到稍許晦氣,內(nèi)心連連叫道:“以后我還是不想來了?!?p> 但這么說,也只是氣話,為了以后的生意,他還是會來采購的,至少也得等有錢了之后,才能換店鋪。
開始往家里走,按照原路返回,路上,經(jīng)過繁華街道,無數(shù)的行人擦肩而過。
多數(shù)都是農(nóng)民,以及鄉(xiāng)村居民,其中個別的衣著光鮮的年輕人夾雜其間,大約是外地來的成功人士。
畢竟是個保持著一定古老民俗的城市,吸引來一些旅客不是很難。
但對于鄭升而言,他還是不由得好奇,感到困惑:“我們這里,交通封閉,建設(shè)落后,他們是怎么來的?好像人比以前多了?!?p> 鄭升想起以前自己想要出去,往外地走,必須穿過一條險峻崎嶇的山路,山路狹窄,不容車輛通過,邊上就是懸崖峭壁,因而,幾乎使這里成了與世隔絕的偏僻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