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蒙終于忍不住爬在桌子上大聲哭了起來,她的肩膀隨著她的哭聲一起顫抖著,仿佛中電一般。
“曾帥,你瘋了嗎?好好吃頓飯,你非要鬧成這樣?這下你高興了?你趕快給周蒙道歉!”徐立亮有些生氣地沖著曾帥喊道。
“是,我瘋了!你們吃,我走!”曾帥說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走!你走!秦羽,放開他,讓他走!”秦羽第一次見徐立亮發(fā)火,下意識地松開了曾帥的胳膊。
“徐立亮,你要弄明白了,當(dāng)年害你差點考不上高中的人是她,不是我!你究竟還要裝糊涂到什么時候?難道你真的不知道那封信是她寫給你的嗎?可是你寧可放棄上高中,都要選擇保護她。你自己摸著你良心想一想,你對她的感情真的只有那么單純嗎?”
“夠了!曾帥!你走!你現(xiàn)在就走!從此以后,我就當(dāng)沒你這個朋友!”徐立亮邊說邊抬起胳膊指著門口,示意曾帥離開。
曾帥一腳踢開身后的椅子,大步流星地朝門外走去。高亞青強忍著憤怒站起來大聲說:“曾帥,你留下!我現(xiàn)在很想知道你們?nèi)齻€人之間的故事,麻煩你詳細(xì)的給我講一下。”
“亞青,別鬧了!”徐立亮試著去安撫高亞青。
高亞青一把推開徐立亮,臉色凝重地說:“曾帥說的是真的吧,你明明知道周蒙喜歡你,卻從來不告訴我,讓我像個傻子一樣夾在你倆中間。我一直以為你們只是很好的朋友,所以不管是吃飯,唱歌,看電影,去旅游,都是我們?nèi)齻€一起去,搞了半天,我才是那個電燈泡!你們都當(dāng)我是傻子嗎?”高亞青越說越激動,說到后面幾乎吼了起來。
“亞青,不是的,不是那樣的,你聽我給你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要聽!”高亞青失控地捂著耳朵哭了起來。
秦羽和張一帆面面相覷地對視了一眼,他倆作為唯一的旁觀者和局外人,不知道該究竟安慰誰才對。
最終秦羽選擇了高亞青,雖然自周蒙到來之后,高亞青幾乎忽視了她的存在,可是在她心里,高亞青依然是她最好的朋友。
秦羽緊緊地抱住高亞青,任她在自己的肩膀上痛哭流涕,她能夠體會到高亞青的憤怒和絕望,如果換成是她,她的情緒一定比高亞青更失控。
張一帆默不作聲地站起來,走到對面去扶起被曾帥踢到的椅子,然后走到門口毫不猶豫地攬住了曾帥的肩膀,語氣平穩(wěn)地說:“如果你今天真的就這樣走了,那受傷的人就太多了。不管過去發(fā)生了多少事情,那都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了。時間已經(jīng)幫助你治愈了很多東西,何況現(xiàn)在你們?nèi)齻€人在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情后以后能夠重聚,那正好說明,你們的友誼還沒有結(jié)束,才以另一種方式開始重建。其實,最害怕的不是蓄積災(zāi)難的過程,也不是災(zāi)難來臨和爆發(fā)的那一刻,而是災(zāi)難發(fā)生以后,所有人都失去了重新開始的勇氣。所以,我覺得如果你是男人的話,就應(yīng)該留下來,同大家一起面對眼前的狼藉和廢墟,然后用另一種方式解開束縛你、讓你感到憤怒和恐懼的心結(jié),讓你們友誼的種子在廢墟中重新萌芽,換發(fā)生機?!?p> 雖然張一帆的這番話是對曾帥一個人說的,但是此刻待在不足15平米房間里的每一個人都聽到了,而且聽的很仔細(xì),很認(rèn)真。尤其是秦羽,她心中偷偷地泛起了一層驕傲的浪花,她覺得這才是她心目中崇拜的那個張一帆。
曾帥聽了張一帆的話,長長的吁了口氣,贊同地點了點頭,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高亞青和周蒙也停止了哭泣,彼此冷漠又麻木的望著對方。徐立亮拿起放在眼前的一瓶啤酒,仰起頭,將瓶口塞進嘴里,一口氣將滿滿一瓶啤酒全部灌進了肚子里。
整個包間顯得異常安靜,仿佛只有徐立亮“咕嚕咕嚕”吞咽的聲音才是這個包間里唯一活著的東西。
徐立亮喝完啤酒,用力地將瓶子摔在地上,義氣凌然地對曾帥說:“曾帥,一帆說的對,既然十年后我們?nèi)齻€重新相遇在一起,一定就是老天爺專門安排我們解開心結(jié)的。你今天把這些埋葬了十多年的事全部說出來,就像挖開了一座古墓,被埋葬在里面的那些東西原本已經(jīng)變成一堆灰燼了,結(jié)果一旦重新遇見了陽光和空氣,就開始死灰復(fù)燃,不但重新活了過來,而且已經(jīng)成精了。既然如此,我們今天就做個徹底的了斷。我希望既然墳已經(jīng)挖開了,邪惡的東西已經(jīng)放出來了,那我們就想辦法把它徹底毀滅掉,以后不要再有任何墳?zāi)?,也不要再留一絲灰燼,你覺得可以嗎?”
曾帥認(rèn)真地想了幾秒鐘,鄭重其事地說:“可以?!比缓?,他端起一杯酒,對著周蒙說道:“對不起,是我肚量太小,把十幾年前小孩子犯下的錯誤,現(xiàn)在挖出來找你算賬。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錯,希望你能原諒我,希望我們今后依然是‘三劍客’。”
“其實全是我的錯,是我當(dāng)時太想去市一中讀書了,是我當(dāng)時太自私了,所以我……”周蒙說著又開始小聲哭了起來:“曾帥,對不起,我以為我做的那一切都天衣無縫,除了校長沒有任何人知道,甚至連班主任都不知道,沒想到讓你耿耿于懷了這么多年。這一杯酒,是我欠你的!”說完,周蒙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樣就好了,那我們接下來繼續(xù)給亮子過生日。是不是該點生日蠟燭了?”張一帆故意用輕松愉快的語調(diào)打破了僵局,同時示意秦羽趕快去拆蛋糕,點蠟燭。
秦羽將周蒙選好的蛋糕端上桌子,張一帆幫忙點燃了蠟燭,在柔和的燭光中,每個人凝重的心思都被重新隱藏了起來。
“這蛋糕不錯,亞青的心意全在里面了。”張一帆說。
徐立亮并不知道蛋糕是周蒙挑選的,被張一帆一說,也覺得蛋糕確實非常不錯,便會心地微笑著,對高亞青說:“亞青,謝謝你,謝謝給你準(zhǔn)備了這么漂亮的蛋糕?!?p> 高亞青冷笑了一下,沒有說話,她覺得此刻只有她自己是一個多余的人。不想告訴任何人蛋糕是周蒙選的,也不想再去觀察周蒙臉上任何微妙的表情,她只想快點結(jié)束這場鬧劇,讓她獨自一人躺在床上,安安靜靜地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