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陣風吹樹葉的“嘩嘩”聲,飛機在十幾米高的樹梢上空懸停,機艙門再次打開,懸梯自動放下。
人們靜靜的等待著接下來的事,沒有人愿意第一個踏上懸梯,每個人都看向龍涯。
抱怨聲戛然而止,人們都在等待著龍涯的決定,或是等待著第一個踏上那條充滿未知危險的懸梯。
之前的懷疑再一次凝聚成信任,強加在龍涯的肩上。
他心里明白這個決定意味著什么,也許下面是迎接他們的援兵,也許是吞噬生命的黑暗。
決定應該由誰來做,他心里明白,人們心里也都明白。
冷子珊冷笑一聲,鄙夷的看向眾人,伸手去扶艙門,準備下去,但是被龍涯攔住。
機艙里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氛,昏暗的紅色指示燈不停的閃爍著,使原本死寂的機艙驟然緊張起來,每個人都沉默不語。
龍涯能夠感覺到在這昏暗的空間里,有幾雙陰冷的眼睛在死死的盯著自己,仿佛在催促著他盡快作出決定。
發(fā)動機的轟鳴聲提醒著眾人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消失,似乎有人在輕輕挪動腳步,但是隨即又停止。
龍涯走到機艙門口,探頭看了看下面,黑黢黢的,看不清具體情況。
他率先跳下飛機,厚重的腳步聲驚走幾只覓食的碩鼠。
周圍充滿一股樹葉和尸體霉爛的腐臭味,發(fā)動機留下的氣流吹起陣陣飛葉擊打在他的臉上。
緊接著,人們紛紛跳下飛機,當最后一個人跳下之后,飛機開始緩緩上升,看著漸行漸遠的飛機,人們再一次迷失在周圍的黑夜之中。
人們警戒著踏著松軟的落葉前行,周圍每一聲夏蟲的鳴叫都能在人群中引起一陣緊促的騷動。
突然,一道閃光從飛機遠離的方向傳來,緊接著是一陣爆鳴。
飛機在千米高空發(fā)生猛烈爆炸,遠遠看去,能夠看到閃著火光的鋼鐵機艙在快速降落。
緊接著是不遠處的又一陣爆炸,隨后周圍再一次陷入死寂。
龍涯心有余悸的回頭看了看飛機墜落的方位,然后繼續(xù)前行。
雖然是夏季,但是森林里依然彌漫著陰冷的氣息。
一陣陰風吹過,人們仿佛感覺周圍有無數(shù)支槍口在對準他們,而自己仿佛是砧板上待宰的魚肉。
人們躡手躡腳的森林里緩慢前行,死寂的空氣中彌漫的動物尸體的腐臭味讓人有些壓抑。
有人故意輕咳兩聲,向周圍的隊友確認自己的存在。
正在人們驚懼與自己所迷失于荒郊野嶺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傳出一陣熟悉的轟鳴聲。
“停!”龍涯舉起右手,雖然在這黑夜里人們并看不清龍涯的舉動,但是依然不約而同的停止了腳步。
“是螺旋槳的聲音!”有人輕聲說到,語氣里帶有一絲興奮。
轟鳴聲越來越近,人們已經能夠辨認出不遠處天空中出現(xiàn)的幾點閃爍的燈光。
“是宋型運輸機引擎發(fā)出的沉悶的轟鳴音?!饼堁哪軌蚯宄谋嬲J出這種聲音。
這時龍涯才意識到,剛才他們所乘坐的飛機的發(fā)動機的聲音和真正的宋型運輸機的聲音并不相同。
不過,此時龍涯并沒有心思考慮剛才那架飛機的事,而是對于這架飛機的出現(xiàn)表現(xiàn)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期待。
“自己終究沒有食言”,龍涯心里終于松了一口氣,但是,隨之而來的確實另一個問題。
龍涯自認為自己并沒有什么過失,但是對于消息的來源,恐怕會有一番調查,至于即將面對的是什么,龍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果不其然,從飛機上跳下來的并不是營救他們的醫(yī)護人員,而是一群荷槍實彈全副武裝的警衛(wèi)。
人們用手擋住空中投射下來的強光,不知所措之際身上的武器已然被繳下。
人們雖然有所疑慮,但是當看到來者確實是329警衛(wèi)之后,也就沒有反抗。
大家心里似乎也都明白了事情的原因,而且,心里也都有了辯解的理由。
……
審訊室里刺眼的燈光打在龍涯的臉上,他微微閉著眼睛,雙手擋在眼前。
一個帶著金絲眼鏡文質彬彬的西裝男子坐在他的對面,手里的鋼筆不停的轉動著。
“為什么只有你收到了信息?”
“是司徒青說的吧?”
“這你不需要知道。”
面對調查員的質疑,龍涯平靜的回道:“我不清楚,也許是巧合。”
“巧合?”
調查員身體微微后撤,右手摸了摸下垂的眼鏡,思考了幾秒鐘,重新問道,“那,你為什么會相信這條信息?”
龍涯抬起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四十多歲的微胖的中年男子,胸前用回形針別著一塊小白色牌子,上面寫著一個看不清的編號和一個名字。
像這樣的調查員,在329比比皆是,龍涯懶得去記他們的名字。
“我不相信它,但是我沒得選擇?”龍涯雙眼直直的盯著調查員的眼睛,這一舉動讓調查員似乎有些不適,他急忙將眼神從龍涯眼睛上挪開。
“為什么別人可以選,你不可以?”調查員翻動著桌上的記錄本,一副故意找茬的表情,“是你沒得選,還是你不愿意選?”
“你這話什么意思?”
“據(jù)我所知,你好像知道信息的來源是誰?”調查員語氣里似乎透露出一種自信。
龍涯心里冷笑一聲,這剛好驗證了自己的猜測,“他們果然還是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自己身上?!?p> “不知道?!?p> “既然不知道,你為什么選擇相信一條未知的信息,也不愿意等待基地的救援呢?”
“情況緊急,我必須盡快做出決定?!?p> “如果那是一條錯誤信息呢?”
龍涯愣了一下,當初他確實想過這個問題,但是,那確只是一瞬間的事,周圍似乎存在某一種力量在替自己下決定。
“事實證明,那不是?!饼堁目隙ǖ恼f道。
審訊室了一片沉寂,龍涯死死盯著調查員的眼睛,只有這樣,調查員才不敢直視他,這讓他有一種掌握主動權的感覺,心里也略顯自信。
調查員手里轉動的鋼筆停下來,從剛才的問話里他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但是他顯然不甘心放棄。
他繼續(xù)追問道:“之前你是不是認識過其他人?其他有能力救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