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相互對了眼色,良久,終于有人站了出來,先朝上官文若一抱拳,又道:“花氏死得蹊蹺,一箭穿顱。再加上惜命所說。人證物證聚在,實在是不得不信?!?p> “不必懷疑,定是簡空所為。殺人償命,反正今日盟內(nèi)大會,本就是比武過招一定高下的時候,不如我們先殺了他?!庇质且蝗苏境?。說話有些急躁??伤@一急不要緊,又煽動起不少人來。
有人劍已出鞘,就要自人群中沖出來。
一提動武殺人、伸張正義,這群人倒是一個比一個積極。上官文若看著面前這群人虎狼一般,心中不禁有些焦灼。
抬手先將人攔下,這才徐徐道:“各位報仇,我不攔。就怕各位找錯了仇人?!?p> “證據(jù)皆在,如何會錯?”有人仍在執(zhí)著,執(zhí)劍之手卻本能松了許多。
上官文若見眾人不再向前沖,這才將手放下,走到花氏尸身前,檢查片刻,伸手握住那根箭尾,無需用力,便拔了出來。而后舉著這箭依次走過眾人。
“大家都看到了,這箭很容易就能被拔出,況且箭尖完好、毫無磨損。若花氏真是受箭傷而死,箭是不會插得這樣松的。除非是她先死了,再有人將箭插在她頭上,所插之處由于鉆鑿空隙較大,拔箭也更容易?!鄙瞎傥娜粽f罷,將箭擲在地上。
待她走后,有好奇者再去拾起那支箭,左右端詳,似乎的確如此。
“再者,蕭惜命呢?”上官文若又問。
眾人皆不敢言。人群中只是有人推了蕭惜命一把,將他拱得靠前了些。
上官文若發(fā)現(xiàn)了他,朝他走過去,直視著有些發(fā)臟的臉上因為害怕而垂下的眼睛,溫和哄道:“惜命,看我。”
蕭惜命聽到聲音,晃著頭轉了轉眼珠,看見上官文若,忽然笑了。
“惜命,我問你,你的葫蘆呢?”
蕭惜命還未回答,眼淚已奪眶而出。身后的婦人見狀急忙將蕭惜命攬回懷里,又朝上官文若解釋道:“少主,一提這事,他就哭個不停,實在是對不住。”
“無妨?!鄙瞎傥娜舫瘚D人說道,又對蕭惜命說:“惜命不哭,我就是來幫你找葫蘆的?!?p> 蕭惜命一怔,抽吸著鼻子,轉過頭來看著上官文若,含著哭腔問:“真的?”
“真的?!鄙瞎傥娜粽J真回道,“不過你要先告訴我是誰拿了你的葫蘆,我好幫你教訓他。”
“是……是壞狗!”蕭惜命喊。
眾人都忍不住笑他。
那些不友好的面容越來越多,蕭惜命又怕了,怔怔看向他們,張嘴就要哭出來。
“惜命,你不要看他們。他們是忌憚你說真話,所以笑你。你看著我,我信你。”上官文若又道。
蕭惜命將信將疑看著上官文若,有些委屈地道:“就是壞狗,一只大壞狗!有那么那么大!”蕭惜命說著將雙臂張開,比了一人高的樣子。
上官文若朝旁讓了讓,有意讓蕭惜命看到在場眾人,又問:“你說的壞狗,今天在這兒嗎?”
“在!”
“他在哪兒?告訴我好不好?”
蕭惜命一皺眉,蹦蹦跳跳跑到簡空身邊,拽起他的衣領,小聲地說:“就是他。”
剛剛在人群中起哄的人又開始不依不饒。
卻聽上官文若狡黠又道:“簡統(tǒng)領平日在亡海盟,該不會也假扮黃狗來逗惜命開心吧?”
起哄聲漸漸弱了下去。眾人一想,確有此事,還不止一次。難怪蕭惜命看到大狗,會聯(lián)想到簡空。
可至于這大狗從何而來,到底是不是簡空,眾人又不得而知。
上官文若也知道他們猜不出,這才朝后下了令,“元叔,帶人進來吧。”
眾人朝身后望去,只見石門徐徐敞開,墨玉堂眾人挾持著玉漠和玉陽春的手下走進石殿。
一見被人抬進來的玉漠,玉陽春第一個慌了。
上官文若瞥見玉陽春的慌張,有意無意地提醒道:“玉仙師放心,玉小公子只是暈過去而已?!?p> 玉陽春聽她所言,反倒更擔心了。
原來這人不但識破了埋伏,平安無事地進了重月谷,還將設伏之人抓住了。難怪他會提前知道此事是鎮(zhèn)修堂主的安排。玉陽春想到此處便冷汗直流。他既能查到鎮(zhèn)修童子,也必然能查到自己,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自己不會武,自然不比鎮(zhèn)修童子。與其等他怪罪,還不如主動自首。或許還有一線轉機。
想罷,玉陽春朝上官文若端正一跪,“少主恕罪。”
一句“少主”在上官文若意料之中,卻遠在鎮(zhèn)修童子意料之外。鎮(zhèn)修童子怎么也沒想到,玉陽春倒戈的速度如此之快。
“玉陽春,你……”鎮(zhèn)修童子手指玉陽春,就差直接開了扇子沖過去。
“哎,”上官文若勸阻道:“識時務者為俊杰嘛!玉仙師所做并無不妥。”
這話既是說給鎮(zhèn)修童子的,也是說給玉陽春的。
這二人一個氣得青筋暴起,一個怕得俯首顫抖。上官文若夾在二人之中安然自若,倒顯得有些突兀。
“玉陽春,”上官文若順勢喚道,“你既說你有罪,何罪之有?”
“回少主,在下實在不該聽從鎮(zhèn)修堂主之命,讓小兒扮上黃狗,殺害花氏,再嫁禍簡統(tǒng)領。”玉陽春承認道。
“只有這一條嗎?”上官文若反問道。
“不……不是?!庇耜柎侯澏吨?,“還有不該聽從鎮(zhèn)修堂主之命在谷外設伏,妄圖謀害少主?!?p> 眾人一聽,立刻噤若寒蟬,紛紛朝鎮(zhèn)修童子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