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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星靈記

第二十六章 新仇舊恨

雙星靈記 空靈鼓 4884 2019-08-18 08:00:00

  “設(shè)伏的人是你?”祝子安問道。

  “是又如何?”灰衣人答。

  “你要?dú)⑽??”祝子安又問?p>  “你是不是祝子安?”

  “是啊!”

  “那就沒錯(cuò)!”

  祝子安聽得心里直罵人??磥硗龊C诉@是舉全盟之力要致他于死地了。要是你們真有這份閑心,干脆一起來好了,那樣便能心安理得把朝字訣從頭到尾練上一遍。如今你們一個(gè)一個(gè)來,我使朝字訣也不是,不使也不是,這不是難為我嗎?

  再看那灰衣人,舉著竹笛端詳許久,不屑道:“原來就是根破竹笛?。∥夷莾蓚€(gè)傻外甥居然能被根笛子傷到,可悲!”

  原來這人是那倆廢物的親戚?。∽W影残睦飮@道。我說那日他們?cè)趺催B罵人都是什么娘娘腔,原來在家里都見識(shí)過的。

  “我說姑娘!”祝子安故意羞辱道。

  “你管誰叫姑娘?”灰衣人不高興了,聲音卻還是嬌柔的女人樣。抬起頭朝祝子安一瞪,口中微喘著氣,有些委屈。

  “祝子安,他可不是什么姑娘,他是亡海盟的柳蛇腰?!标P(guān)鍵時(shí)刻,還是包子提醒道。

  柳蛇腰這才發(fā)現(xiàn)屋角趴了只狗。等等,還是只會(huì)說話的狗。而且這狗聲……怎么這般熟悉?算了,許是自己連夜趕路跑來清音觀,腦子不清不楚地出了幻覺。還是先殺祝子安要緊。

  上官文若聽完“柳蛇腰”三字心下一緊。亡海盟中的高手除了分布于赤墨二堂,還有幾位,早年做了金羽盟主的親隨,各自分領(lǐng)了一批弟子。這柳蛇腰便是其中之一。陰晴不定,寒臉小性兒,無半點(diǎn)男子氣概……師父這般講道理,從不會(huì)隨意傷人,如今唯一能用來防身的竹笛也被他搶了去,與他過招,必定吃虧。總要想點(diǎn)辦法才行。

  “這就是柳蛇腰?”上官文若裝作不知,伸手牽了牽祝子安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坐下。

  祝子安也不知道上官文若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以為她又覺得不舒服,便坐回去扶住她,輕輕嗯了一聲。

  “唉,”上官文若嘆了口氣,故意提高了音量,“如今怎么連這種人都進(jìn)了亡海盟了?”

  “你說什么?”柳蛇腰自然是氣,翻身跳下桌,掌心暗自用力,像要把竹笛捏碎了。

  “我是說柳公子這般氣度,留在亡海盟實(shí)在可惜?!鄙瞎傥娜艚忉尩?,“亡海盟是什么地方,論家國、平天下,一腔熱血向畢生之志??晌铱垂拥臉幼?,要么適合去富貴人家做孌童,要么便去歌舞坊唱曲好了,干嘛來淌亡海盟這趟渾水呢?若是武功不濟(jì)再丟了性命,那可就不值了?!?p>  “你說誰武功不濟(jì)?”柳蛇腰滿臉委屈,就快要哭出來。

  “誰問我便是說誰!”上官文若自如又道,“偷襲暗算、背后下毒殃及旁人,你也就這點(diǎn)本事了!”

  “你……”柳蛇腰用竹笛指著上官文若,氣得肝膽生疼,話卻跟不上。

  “哎呦,小祖宗,你就少說兩句吧!”包子被嚇得不輕,生怕上官文若再多說幾句真把柳蛇腰激怒了。自己本來是好心過來,要是打起來再傷到自己就不劃算了。

  祝子安聽見包子說罷,也不覺擔(dān)心起來。這丫頭的嘴現(xiàn)在真是愈發(fā)毒了。可你對(duì)我開開玩笑說得狠一些也就罷了,柳蛇腰可不比我,他要是急了是真會(huì)傷到你的。

  上官文若只覺得扶住自己的雙手由松漸緊,便知道祝子安是在有意提醒,將頭側(cè)到祝子安耳畔,只道:“我自有分寸。”

  “怎么?”上官文若回頭看向柳蛇腰,說道:“還不動(dòng)手?難道你費(fèi)盡周折就是為了搶根竹笛?還是你怕自己將來伺候老爺,不會(huì)點(diǎn)音律沒人買你,所以提前拿根竹笛練練手?”

  “去你媽的,誰稀罕你的破笛子!”柳蛇腰更是怒了,一把將竹笛扔在地上,用腳狠狠跺了幾下,猛地朝旁一踢。

  “師父,快!”上官文若急忙推開祝子安。

  祝子安立刻明白,快步旋到側(cè)方取回竹笛,嫌棄地對(duì)著它吹了吹灰。

  柳蛇腰這才意識(shí)到上當(dāng)。三言兩語之間,自己竟然乖乖把到手的竹笛又交了回去。

  “你們……你們欺負(fù)人!”柳蛇腰邊罵邊跳腳,臉脹得通紅,把剛進(jìn)門時(shí)那副端莊氣度忘得無影無蹤,伸手并掌朝桌上一拍,一年多未開過蓋的瓷壺瓷碗被震得騰空而起,其上灰塵也跟著彌散空中,柳蛇腰借勢用指尖一彈,那些瓷器便化作利器,橫沖直撞朝前奔去。大個(gè)的瓷壺正對(duì)向祝子安,而三四只瓷碗又朝上官文若而去。

  祝子安眼疾手快,將竹笛拋出,先將上官文若面前的瓷碗平行撥了回去,轉(zhuǎn)身接過竹笛,另一只手又將迎面飛來的瓷壺接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想不到你還有點(diǎn)本事!”柳蛇腰踢開回來的瓷碗,口中念道。瓷片紛落,化作一片刺耳脆聲。

  “你想不到的還多著呢!”祝子安微微一笑,將瓷壺砸在桌上,竹笛于手中轉(zhuǎn)了一整圈,悠閑自得,不虛不喘。剛才那招,接得游刃有余,不費(fèi)吹灰之力。

  柳蛇腰不信邪,腳尖探到桌角,向上一挑,圓木桌騰空翻轉(zhuǎn)一周,邊沿一段須臾之間又落回柳蛇腰腳尖上。龐然大物置于柳蛇腰腳下竟如繡花針一般小巧靈動(dòng)。桌上茶壺經(jīng)過這一番折騰,翩然落至高處的另一處桌沿,雖只與桌子微微相接,卻站得很穩(wěn)當(dāng)。

  祝子安也不知道柳蛇腰在搞什么鬼,索性只守不攻,就站在一旁看熱鬧。

  祝子安這一不動(dòng)手不要緊,卻讓柳蛇腰更加火冒三丈,再一抬腳,那圓桌便升至高處。柳蛇腰借勢用掌一拍,桌子邊翻邊落,斜斜朝祝子安而去。

  這桌子可不比瓷壺瓷碗小巧。祝子安看看桌子,再看看手中竹笛。這招接是能接,就是怕把這根笛子弄壞了,要不還是躲吧。

  祝子安剛想好對(duì)策,那圓桌已行至自己面前。祝子安背手收笛,騰空而起站到圓桌上,稍踩幾下便讓它原地停下。

  “祝子安,你為何不接招?是不是瞧不起我?”想不到祝子安這一避,還讓柳蛇腰更氣了。

  “這是你說的,我可沒有這個(gè)意思!”祝子安跳下桌,十分不情愿地解釋道。

  “那就再來!”柳蛇腰環(huán)顧四周,又盯上了邊角的木櫥,小碎步快速朝那兒走去。

  “喂!姑娘,哦不,大哥,你什么都能動(dòng),就這個(gè)不行!”祝子安大吼,先于柳蛇腰過去擋在木櫥面前,“你要過招的人是我,又不是東西!”那木櫥里都是祝子安這些年攢下的詩詞字畫,雖算不上名貴,但好歹也是心血之作啊。

  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上官文若聽到“東西”二字,心里忽然明晰,這柳蛇腰學(xué)的功夫該不會(huì)就是移物之法吧。那要是這屋里沒有給他移的東西,不就完蛋了?

  想到這兒,上官文若立刻下了床,拿出繩子。

  “阿若?”祝子安震驚之余,卻見一盤粗繩朝自己滾來,繩子一頭不偏不倚抽在自己身上,生疼生疼的,不愧是親徒弟啊,這下手是真不見外??!也不知道她用上了多大的力氣。

  “師父,你還記得小時(shí)候玩的千繩劫嗎?”上官文若喘著粗氣,急急問道。

  這種玩樂的東西祝子安自然不會(huì)忘。不就是用繩子把屋里所有東西繞一個(gè)遍,再從繩縫中逃出去嘛!誰要是身子碰到了繩子就算輸。小時(shí)候祝子安仗著自己輕功好,上官文若仗著自己身子靈巧,二人經(jīng)常打成平手。

  “記得!”祝子安回她。

  “我們?cè)偻嬉淮伟?!”上官文若提到游戲,難得有了幾分笑意,“老規(guī)矩,師父牽繩!”

  “好!”上官文若做事必有其法,祝子安心知肚明,只管答應(yīng)便是。

  提繩一拋,繩子乖巧套圈,成了一個(gè)圓。從東南角開始,先撿大件的繞,桌、床、柜子、窗檐,等四角的格局定下后,又是屋內(nèi)小件,瓷瓶、筆硯、大小箱子……沒過一會(huì),原本淡雅溫馨的小屋就被祝子安搞成了雞窩樣。本來躲在門后的包子也不曾幸免,正好被繩子勒住了胃,都怪來時(shí)吃得太飽,此時(shí)它只想嘔,話也說不出了。

  祝子安將手中繩子用完,牽住一端跳回上官文若身邊,將繩子在床角綁好。上官文若有意湊到祝子安近處,半是疑惑半是責(zé)怪道:“難道師父還不明白我的用意嗎?”

  祝子安會(huì)心一笑,瞟了她一眼,說道:“我若不明白,還是你師父嗎?”

  待二人說完,這才想起來屋里還有個(gè)柳蛇腰。

  “我說大哥,你還打不打了?”祝子安笑著問道。

  柳蛇腰起初還覺得奇怪,性命攸關(guān)的節(jié)骨眼上,這二人玩什么游戲呢?,F(xiàn)在倒是看出來了,他這四周全是被繩子綁的結(jié)實(shí)的物件,牽一發(fā)而動(dòng)全身,哪樣也不像能單獨(dú)拎得起來得。柳蛇腰努力咽了口唾沫,震了震心里怒氣,又用手撲了撲面前的灰,搬著面前交錯(cuò)的麻繩蹣跚跳到門口。

  “哼,我柳蛇腰低估了你,算我倒霉!這盟主之位,大不了我不要了,告辭!”柳蛇腰拽了拽衣服,確讓本就破爛的一塊布顯得更破爛了。鼻翼翕動(dòng),顯然還憤憤不平。不過懂得知難而退,這柳蛇腰倒也不傻。

  “等等!”

  柳蛇腰一抬頭,才見祝子安已經(jīng)手舉竹笛擋在門口,雙唇一嘟,不滿道:“臭不要臉,攔我干什么?”

  “小五衣服上的毒是你下的吧,解藥呢?”祝子安凌厲問道。

  “哼,你們身在清音觀,還缺解毒的不成,非要我身上的解藥。”

  “師父,別聽他的。”上官文若立刻反駁道,“這毒的氣味我從未見過,清音觀內(nèi)沒有解藥。若要請(qǐng)顧師叔來解毒,小五可就耽誤了?!?p>  祝子安聽到上官文若一番話,將手中竹笛一轉(zhuǎn),正好橫在柳蛇腰脖子面前,動(dòng)作利落干凈,顯然是下定決心。

  “怎么,交不出解藥,你們還不放我走了?”柳蛇腰陰陽怪氣地哼道。

  祝子安看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忽覺好笑,放下竹笛,輕松一笑,負(fù)手徘徊幾步,又道:“我祝子安向來不喜歡打架,如今既然你不打算取我性命,我也沒必要傷你。只要你給小五解了毒,你我恩怨兩消,以后再見,我還敬大哥為友,如何?”

  “誰稀罕與你做朋友?”柳蛇腰氣從中來,斜眼一挑,扭著脖子說道。

  “聽您這意思,還是想打?”祝子安從容應(yīng)道。

  “呃,不,不是,”柳蛇腰一見這架勢又驚恐起來,向后退了兩步,又道:“我說實(shí)話吧,這解藥真不在我身上?!?p>  這話說得真誠,讓祝子安難辨真假。

  “師父,不必和他解釋。要他為別人解毒,他當(dāng)然舍不得,可要是為他自己就舍得了?!鄙瞎傥娜糇院蠓教嵝训溃凵駞s看向祝小五。

  祝子安一下子明白過來,竹笛微斜,轉(zhuǎn)至柳蛇腰身后,將其向前一拍。柳蛇腰便如倒栽蔥一般扎在祝小五身上,頭不偏不倚埋在黑布袋里。

  柳蛇腰連呼了幾聲不要,將頭探出來,用手扇風(fēng)撲著臉上的毒粉。這毒粘在衣服上不要緊,可要是肌膚接觸就慘了。柳蛇腰不但臉上沾了毒,剛才撲下去沒反應(yīng)過來,還張嘴吃了幾口,情況便更危險(xiǎn)了。

  情急之下,柳蛇腰連忙從腰間掏出一布袋,將布袋內(nèi)白粉撒在自己臉上,又用手在臉上抓撓了半天,確認(rèn)那粉抹勻了,才放心下來。再回頭想取那布袋,卻見它在祝子安手上。

  “這不是有解藥嗎?”祝子安打趣他,學(xué)著他的樣子將白粉撒在祝小五身上,謹(jǐn)慎一探,那股奇異香氣的確弱了不少。

  “喂!你能不能少用點(diǎn),這東西很貴的?!绷哐拊V道,心疼地捂著心口。

  “多少錢,小爺我買了還不行嗎?”祝子安不屑地瞥了柳蛇腰一眼,伸手給祝小五解開穴道,又對(duì)驚魂未定的祝小五吩咐道:“等會(huì)回去隨便拿點(diǎn)金銀給這位大哥,他要多少你就給多少,不用還價(jià)!要是不夠差人送信回康王府取。”

  “???”祝小五一臉懵。明明是被欺負(fù)了啊,干嘛還要討好他,這要是讓王爺和長公主知道,又會(huì)說您敗家了!

  祝子安像是猜到了祝小五的心思,又解釋道:“我只是不想欠他人情,你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祝小五心里雖然不痛快,嘴上卻也不再多問,仍依照待客之禮朝柳蛇腰恭敬鞠了一躬,請(qǐng)他隨自己來。

  柳蛇腰混跡江湖,多少也會(huì)在意名聲。今夜人沒殺成也就罷了,要是還拿了人家的錢,這傳出去不得讓人笑死。柳蛇腰想想便覺得害臊,只好沒好氣地撂下一句“不必了”,起身便走。

  祝子安也不攔他,笑著道了聲“不送”,又讓祝小五把水端進(jìn)來。雙手合門,坐回床邊。

  剛要幫上官文若擦汗,忽覺不對(duì),又用被子將她裹緊。祝子安一扭頭,看看這滿屋線繩,將繩端解開,滿屋線繩頓時(shí)松垮下來。包子也跟著跌在地上,用飽滿肉爪揉揉狗胃,向上翻了個(gè)白眼,意在說明自己很痛苦。

  “好啦!”祝子安嫌棄地看了眼包子的模樣,安慰道:“都沒事了!”

  “???沒……沒事了?”包子將信將疑將爪子移開,睜開眼,環(huán)顧一周,柳蛇腰的確不在了。

  “柳蛇腰就這么……跑了?”包子不可思議地張開口,吐出舌頭,抽吸著喘了幾口粗氣。

  “若是實(shí)打?qū)嵾^招,我?guī)煾覆灰欢ㄚA得過他??蛇@柳蛇腰一貫欺軟怕硬,只要用點(diǎn)小伎倆,讓他覺得不那么好拿下對(duì)手,自然就不會(huì)再打了?!鄙瞎傥娜籼孀W影步忉尩馈?p>  “你對(duì)柳蛇腰,怎么比我還了解?”包子驚詫道。

  “難道狗兄這意思是……你對(duì)柳蛇腰很了解?”祝子安聽出話里不對(duì),心直口快道。

  上官文若對(duì)祝子安默契地接話很滿意,二人對(duì)視片刻,又一同望向包子。直到尷尬氣氛下忽然傳來幾聲狗吠。

  包子伸出只爪子惡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臉,邊拍邊抱怨:“死狗,你今天怎么老說錯(cuò)話!”

  “既然如此,你還不如趕緊走,過會(huì)兒錯(cuò)得更多怎么辦?”祝子安幫它想了條好主意。包子看看祝子安,再看看上官文若……咦,這二人這么聰明的腦子,要是自己的秘密真被發(fā)現(xiàn)就慘了。走,趕緊走,說走就走!

  包子點(diǎn)點(diǎn)頭,道了聲“有理”,搖搖尾巴,破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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