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師爺黃一平來了,自然是送公文來的,衛(wèi)軒打開公文看了看,是周文宏親筆書寫。
他看完裝作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點頭,道:“嗯,果然是周大人親筆所寫,而且還有周大人的正堂大印,這案子現(xiàn)在正式歸本官辦理了。”
黃一平聞言隨口就道:“那是當然,縣衙內(nèi)除了周大人,誰還能給縣丞下達命令。”
丹龍巴契忽然陰陽怪氣道:“周文宏不是病得都快死了么,還能寫字啊,他這病怕是裝的吧。”
黃一平聞言頓時尷尬了,老臉一陣通紅,都不知道怎么答話了。
衛(wèi)軒見狀心里偷笑,剛才那句話,他是故意這么說的,就是為了引出黃一平接下來的話,沒想到黃一平真的背他帶到溝里去了,甚至自己都沒察覺,衛(wèi)軒這么做,就是要借丹龍巴契來掃一掃周文宏和黃一平的顏面。
黃一平自覺丟臉,紅著臉道:“衛(wèi)大人,我還有事,先告辭了?!闭f罷低著頭灰溜溜地逃走了。
“呸!”丹龍巴契朝著黃一平的背影啐了一口,然后望向衛(wèi)軒,道,“現(xiàn)在你正式接了這案子了,趕緊動手吧?!?p> 衛(wèi)軒猛一拍驚堂木,高聲道:“李大有,立刻去通傳張典史過來,與本官一起商議剿匪事宜,若他不在衙中,就出去找他!若是半柱香的時間內(nèi),本官見不到張典史,賞你二十大板!”
“???”李大有聞言瞠目結(jié)舌望向衛(wèi)軒,這懲罰也太重了,當真莫名其妙,找不到人就賞二十大板,這讓他無法理解。
衛(wèi)軒瞄了他一眼,冷冷問:“還愣著做什么,等著吃板子?”
“是,小的這就去!”李大有趕忙屁顛屁顛跑出去了。
丹龍巴契望向衛(wèi)軒,語氣好了許多:“希望你不是做樣子敷衍老夫!”
衛(wèi)軒笑了笑,道:“丹龍族長,你可是說過你會借青壯給我的?!?p> 丹龍巴契點頭道:“沒錯!你要幾個青壯?”
衛(wèi)軒咧嘴賤賤一笑,豎起三根手指,挑眉道:“三十個?!?p> “什么!三十個?”丹龍巴契聞言頓時叫起來,“敢情還是我們苗寨族人自己去剿匪?你們衙門只出十幾人,我們寨出三十人,這是什么道理?”
“唉……”衛(wèi)軒滿面愁苦地長嘆一聲,道:“也罷,既然如此,邱三槐,去把李大有叫回來,剿匪事宜暫時擱置,人手不夠,還有,貼出榜文去,咱們縣衙招募捕快和兵丁,一定要寫明是去剿匪,不然招來了人又給嚇跑了,什么時候招夠了人,什么時候去剿匪?!?p> “是!”邱三槐應(yīng)了聲,就準備往外跑。
“等一下!”丹龍巴契伸手攔住邱三槐,轉(zhuǎn)頭望著衛(wèi)軒,又是氣惱又是無奈,“好,好一個衛(wèi)大人,真是好樣的,年紀不大,花花腸子一大把,老夫認栽,不就三十個青壯嘛,老夫借你便是!”
衛(wèi)軒滿意點頭,頓時眉開眼笑:“這就是了嘛,不過丹龍族長你可不要弄一些老弱病殘來敷衍本官喲?!?p> “呸!”丹龍巴契一口吐沫直接吐出一丈多遠,瞪眼氣哼哼道,“你以為老夫跟你們這群狗官一樣么,遇事只會敷衍推諉,百無一用!”
“好一個狗官!罵得好!”衛(wèi)軒拍手哈哈大笑,堂內(nèi)所有人都看得瞠目結(jié)舌。
一旁的陳大年聞言疑惑地問向邱三槐:“大人是不是失心瘋了,人家罵他狗官,他還夸人家罵得好?”
邱三槐眨巴著雙眼:“你問我,我問誰去?!?p> 衛(wèi)軒笑望丹龍巴契,緩緩道:“多謝丹龍族長夸贊,狗是人最忠實的朋友,一生都在守護主人,若是做官能像狗一樣,對朝廷忠誠,對百姓忠誠,矜矜業(yè)業(yè),那豈不是大大的好官!”
丹龍巴契目瞪口呆看著衛(wèi)軒,那表情仿佛在說:“這特么也可以?”
陳大年悄悄給了邱三槐一個眼神,低聲道:“衛(wèi)大人這口才,我陳大年誰都不服,就服他?!?p> “是真的厲害?!鼻袢币灿芍再澋?,“狗官能被他說成好官,這不就是把黑的說成白的么?!?p> 陳大年嘿笑:“顛倒黑白那是周大人最擅長的,可別栽贓給衛(wèi)大人呀?!?p> 邱三槐聞言也是嘿嘿笑起來。
丹龍巴契愣了片刻,冷哼道:“你巧舌如簧,我說不過你,咱們事先得說好了,此次剿匪,老夫也必須參與,老夫族內(nèi)的那些青壯們,不會服你管束的,他們只聽老夫的話,而且老夫要親自監(jiān)督你們,以防你們官府敷衍了事?!?p> “好?!毙l(wèi)軒淡笑點頭,“我也怕管束不了他們,有你在,那是再好不過了。”
二人又交鋒了幾句,張廣陵來了,張廣陵進堂行禮,然后問道:“衛(wèi)大人召張某來,所為何事?”
衛(wèi)軒知道張廣陵是個什么貨色,皮笑肉不笑,道:“自然是為了剿匪之事?!?p> 張廣陵故作茫然模樣,問道:“南溪縣內(nèi)居然有盜匪?”
“是山賊。”衛(wèi)軒道,“秤砣山山賊,昨日剛剛劫掠了苗家寨,還打死了人,只要你眼不瞎,應(yīng)該能看到堂上有一具尸體吧?!?p> 張廣陵道:“張某真不知道秤砣山有什么山賊,而且……秤砣山南邊屬于咱們南溪縣,北邊則是富順縣地界,也就是說,秤砣山,也不全歸咱們縣衙管。”
衛(wèi)軒聞言蹙了蹙眉,冷聲道:“王書吏,拿地形圖來?!?p> 王書吏立刻取來南溪縣的地形圖,衛(wèi)軒打開地形圖,咦,古代的地圖為什么看起來如此一目了然,王書吏指了指地圖邊緣的一座山,道:“這里便是秤砣山,孤峰為山,雖然山不高,但卻十分險要,而且周圍地形十分復(fù)雜,還有不少深淵裂壑,以此山為界,南邊是咱們南溪,北邊則是富順……”
衛(wèi)軒一邊盯著地圖看,一邊聽著王書吏的講解,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衛(wèi)軒直接道:“好,張典史,明日卯時,你點齊所有捕快和能用的衙役,來這里候著,與丹龍族長的人手會合后,一同前往秤砣山剿匪,邱三槐,記得通知看門的衙役,明日卯時開衙,否則本官賞你和看門的每人二十大板?!?p> 張廣陵聞言蹙了蹙眉,高聲道:“衛(wèi)大人,你似乎沒有聽到我的話,秤砣山只有一半屬于咱們南溪縣,這事輪不到咱們管?!?p> “閉上你的嘴!”衛(wèi)軒直接冷言斥道,“既然有一半屬于咱們南溪縣,咱們就可以管,而且,山賊襲擾的是我們南溪縣的百姓,被打死的也是咱們南溪縣的百姓,這事若我們衙門不管,難道還能指望富順縣衙來管嗎!”
張廣陵一時間臉色異常難看,衛(wèi)軒居然在公堂之上如此讓他難堪,他心里的憤怒可別提了,可官大一級壓死人,衛(wèi)軒確實比他官大,而且衛(wèi)軒說的也在理,他此刻也無法反駁什么,這頓訓斥算是白挨了。
丹龍巴契卻很開心,張廣陵和周文宏什么貨色,他可是清楚的,這個新來的衛(wèi)大人如此怒斥張廣陵,應(yīng)該跟他們不一樣,他頓時對衛(wèi)軒有點期待,難得向衛(wèi)軒拱手行禮:“衛(wèi)大人,我這就去挑選青壯,明日卯時,來衙門等候大人差遣!”
他連對衛(wèi)軒的稱呼也變了,現(xiàn)在不是狗官了,是衛(wèi)大人了。
“別急著走?!毙l(wèi)軒道,“此次行動,本官是總首領(lǐng),但本官只是謀劃,真正調(diào)派人手,參與剿匪事宜的,還是你們二人,咱們還需好好謀劃一番,此次剿匪該如何進行,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二位,隨本官來內(nèi)衙說話。”
“是。”
衛(wèi)軒帶著他們來到自己的內(nèi)衙,關(guān)上門,將地形圖鋪在桌上,然后開始商議起來,丹龍巴契的苗寨距離秤砣山不遠,對那里的地形十分熟悉,衛(wèi)軒首先要向丹龍巴契了解那里的地形,然后再設(shè)定方案。
當?shù)埌推跽f出秤砣山具體的地形后,衛(wèi)軒直皺眉,果然傳言非虛,這秤砣山確實山勢和地勢都十分險要,易守難攻,山賊在秤砣山的山腰建立山寨,通往山寨的路只有一條,而且十分狹窄,沿途設(shè)有崗哨,而且山賊都配有自制弓箭,雖然自制的弓箭威力有限,但若居高臨下,還是很有殺傷力的,倘若強攻而上,肯定完蛋,而若是想偷襲,首先就過不了崗哨那一關(guān),更重要的是,在山腳,有一條深澗,深澗上有一條吊橋,這吊橋是通往山頂?shù)奈ㄒ蝗肟?,吊橋中間和吊橋頂端,就有崗哨輪流看守,從不間斷,除非有隱身之能,否則根本無法過去。
衛(wèi)軒聽完丹龍巴契的述說,不禁蹙眉道:“如此說來,這山賊當真無法剿了,那吊橋是哪個缺德鬼修的,憑這幾十個山賊,還沒本事在深澗上修一條吊橋吧?”
丹龍巴契聞言老臉一紅,道:“是我們苗民修的,那都是百年前的事了,當時花費了好大的力氣,因為秤砣山上有很多藥材和野獸,咱們苗民可以上山去采藥、砍柴、打獵……”
“嘖嘖嘖……”衛(wèi)軒望著丹龍巴契,道,“你們這是祖先作孽,后輩受罪啊?!?p> 這時,張廣陵開口道:“衛(wèi)大人,我之前就說了,這秤砣山的山賊,根本無法剿,你這是帶著兄弟們?nèi)ニ兔??!?p> 衛(wèi)軒斜了他一眼,冷哼道:“是么,我倒是有一計,可以剿了山賊,就算不能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也能先抓住一批再說?!?p> “哦?”丹龍巴契聞言雙眼一亮,趕忙激動問,“是什么法子?”
張廣陵也一臉好奇和期待地望著衛(wèi)軒。
衛(wèi)軒詭秘一笑,挑眉道:“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