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袋,卸貨,分揀。
很快,鉆頭就被彭千里按照他自己的要求一個個分挑好了。
合金磨損輕微的。
一千四百個。
數(shù)量和唐北風早前預估的差不多。
大概總數(shù)的三分之一。
價格,一個三十五塊錢。
對于這個價格,雙方都沒什么異議。
市場價放在那里。
換誰收,也就是給這個價格了。
不過在談到車上還剩下那兩千四百多個鉆頭時,雙方產生了分歧。
還剩下的這些貨,彭千里給了二十五一個。
這個價格,是平常零散鉆頭賣出的價格。
走量的東西,那價格正常都會比單散價格高一些。
這個是生意上的通理。
幾千個鉆頭,肯定是不能按十個八個的價格就給賣了的。
唐北風和苗應忠對望了一眼,在交換了意思后,唐北風從兜里掏出煙遞了一根給彭千里。
“彭叔。價格再上點吧?!?p> 彭千里接過煙,說。
“那一個我給你們加兩毛錢?!?p> “老彭,這娃能收這么多貨也不容易。價格再上點,你看中不中?!?p> “......”
彭千里沒再開口,他抽了一口煙皺起了眉頭。
似乎是在考慮得失,又似乎是在考慮還要不要再加價。
唐北風察言觀色。
在察覺到彭千里眼里的那份不確定后,他開口道。
“彭叔。你也知道,這么多的貨想收來價格肯定不會低的。跟你說實話,這車鉆頭基本沒啥賺頭的。車上這些貨,我都是二十九一個收的。圖的就是個量大利薄,你要不再加一點,我這車貨怕是都得賠錢的?!?p> 唐北風說完,雙眼直視著彭千里。
似乎他說的都是真的。
所以彭千里的眼睛不由自主縮了縮。
他聽得出來,唐北風是在威脅他。
威脅他如果不加價的話,那我就賣別人了。
盡管沒明說。
但意思就是那個意思。
到嘴的肉,怎么可以再讓他溜了。
彭千里猶豫了片刻,回道。
“那行吧。下去收貨也不容易,我也不能讓你虧了。這樣吧,一個給你加五毛。你看這樣行了吧。”
“彭叔啊。你是不知道我這貨一袋一袋從山上搬下來有多累人。這大夏天的差點沒累脫水啊。一個給我加一塊吧。不然賺不了幾個錢的?!?p> 唐北風睜著眼睛,說著鬼話。
彭千里沒說話,直盯著唐北風的眼睛看著。
似乎是在判斷唐北風說的是真是假。
唐北風這廝在穿開襠褲的時候都會撒謊了。
十幾年的豐富經驗那又豈是白給的。
彭千里看了一分鐘也沒看出來任何東西。
他只好說。
“那給你加一塊。不過就這一次啊,下次可不能再要這么高的價了。不然我也得賠錢的。”
“嘿嘿...”
唐北風笑了笑沒有出聲。
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
天下熙攘,利來利往。
彭千里知道唐北風這些鉆頭肯定不是二十九一個收的,唐北風也知道彭千里敢拿貨肯定就不會不賺錢。
但這些,肯定是不能攤到面上說的。
生意嘛。
就是互惠回利,你來我往。
你不讓人賺錢,人下次就不跟你玩了。
至于下次,那當然還是以量說話了。
只要有利可圖,那一切都好說。
“兩千四百七十五乘以二十六等于六萬四千三百五?!?p> “一千四乘以三十五等于四萬九?!?p> “......”
計算機的聲音響起。
雙方互相按了三遍確認無誤后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錢都是現(xiàn)錢。
這種生意,那都是當場結算,從不拖欠。
十一萬三千三百五十塊。
紅彤彤的錢,散發(fā)著迷人的味道和色彩。
不過唐北風這時候還不敢迷醉。
他接過彭千里從挎包掏出來的錢,和苗應忠兩人分別點了起來。
錢,都是新錢。
像是剛從銀行拿出來的。
還帶著封條。
兩人不敢大意。
萬一少上一張,那可就少一百塊呢。
兩人當著彭千里的面正反涼面連續(xù)數(shù)了四遍。
直到確認數(shù)目沒錯也沒有價錢后才一個個笑開了花。
彭千里看兩人完事后說道。
“錢沒問題吧?!?p> “嗯。沒什么問題?!?p> “那就好?!?p> 但接著,彭千里又似乎是隨口不經意朝唐北風問道。
“小唐。你這貨在哪收的。”
唐北風不吭聲。
他斜著瞄了一眼彭千里。
那眼神,似乎在說你特么是不是傻。
彭千里一愣,立馬意識到自己不該問這話。
人在哪收的貨,怎么可能告訴他。
誰不怕生意被別人給搶了。
彭千里只好干笑兩下掩飾自己那份尷尬。
但苗應忠卻笑著打趣道。
“老彭。就是跟你說了你這貨在哪收的你也就看看。孫家溝收的,孫大掌柜親自賣的?!?p> “我不是那個意思...”
彭千里說著。
不過他話沒說完就呆了一下。
孫大掌柜親自賣的。
這怎么可能。
彭千里傻眼了。
他像是看外星人一樣看著唐北風。
他媽的!
老子生意怎么被這小子給搶了。
靈寶這地不算大。
早年一小縣城,后來因為金礦帶動了經濟飛躍被升為了縣級市。
歸屬SMX管轄。
但雖然升級成了縣級市,面積還是那個面積,人也還是那些人。
彭千里作為一個本地人,又是黃金冶煉加工行業(yè)廢舊設備的一級收購商,當?shù)啬切┑V山大戶或者冶煉加工的老板,他基本都認識。
函谷關鎮(zhèn)的孫家,他自然也認識。
那是靈寶還是小縣城的時候他就打下的關系,而那時候的孫家大掌柜也還不是現(xiàn)在的孫尚玉。
不過在孫尚玉接班后,父輩的關系還算被保留了下來。
孫家退下的廢舊礦山機械部件,大部分都還是賣給了彭千里。
這種合作關系持續(xù)了有十幾年。
不管是孫尚玉的父親還是孫尚玉,只要有鉆頭或者機電設備需要淘汰更換都會打電話給彭千里過去拉走。
但今天,近四千個鉆頭卻出現(xiàn)在了唐北風車上。
彭千里心里一團糟糕。
不只是因為唐北風車上那幾千個鉆頭。
他擔心這是一個信號。
一個孫家要跟他斷絕合作關系的信號。
怎么會這樣!
難道那批貨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問題?
彭千里臉色的突然轉變任誰都能看出來。
唐北風和苗應忠對視一眼,兩人眼里都閃過一絲陰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