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前顯圣

　　你見過凌晨三點鐘的吳州嗎？

　　陳渺作為一個早睡早起的好孩子，今天第一次見。

　　家住閶浪區(qū)安居苑的董阿姨，大概是吳州這座古老又年輕的都市，起床最早的一批人。

　　她是一名環(huán)衛(wèi)工人，負(fù)責(zé)區(qū)內(nèi)鳳凰路路段的保潔工作。

　　畢竟，灑水車不能將城市死角完全打理的干干凈凈。

　　這天三點整，董阿姨像往常一樣。

　　穿著整齊，帶齊清潔工具，前往工作路段。

　　鳳凰路是閶浪區(qū)著名的夜店一條街，人流量大，自然保潔難度大一些。

　　她看著這些夜生活剛剛結(jié)束的年輕人，陸陸續(xù)續(xù)從群魔亂舞的地方走出，一個個身子歪的的顛三倒四。

　　雖然已是司空見慣，但還是搖了搖頭。

　　“年輕人啊，不懂得節(jié)制，愛惜身體，還好這兒沒幾條街就是人民醫(yī)院，這些年也沒出什么大的事故?！?p>　　這時，一群喝酒喝得東倒西歪的年輕男女，勾肩搭背地從她面前走過，酒氣方圓四五米都濃郁的很。

　　“我的媽呀，快看吶，是不是、是不是有個人在天上飛啊！”

　　一個黃毛突然身體打個激靈，眼睛瞪得如同銅錢一般大小，整個手臂揮向半空。

　　“黃、黃毛，我說你是不是喝酒，把眼睛喝迷糊了啊。”

　　“來來來，哥哥我這里還有半瓶黑方，拿去喝了睡個好覺?！?p>　　“是啊，趕緊喝、喝了，別整的半醉不醉的，喝了滾回去睡覺！”

　　黃毛急了，大聲咆哮：

　　“我說的是真的！”

　　整個一條街都聽到了，有些人心中暗含譏諷，不過都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天空。

　　正是弦月當(dāng)空，萬里無云。

　　一個人影在天上飛，帶有破空的低沉轟鳴。

　　整條街都沸騰了。

　　“天哪，竟然是真的?！?p>　　許多人的心中一下子閃過這個念頭。

　　雖然只是一道影子。

　　但是，是不是人，這個真的一眼就能感覺出來！

　　無數(shù)的人趕緊拿出手機(jī)進(jìn)行拍攝，想在威信朋友圈或者威視小視頻火一把。

　　董阿姨也是活了一把歲數(shù)的人了，她抬頭看向天空，看著那好似神明一般飛行的人影，突然有了下跪的原始沖動。

　　天空中那人似乎也感受到了鳳凰路的燈火通明，好似回頭看了一眼，便一個轉(zhuǎn)身，消失不見。

　　飛行，人類最古老的夢想。

　　這個時候，不論男女老少，目擊者都是在激動地討論著。

　　網(wǎng)絡(luò)信息時代，消息幾乎是沒有遲滯的。

　　“吳州虎陵飛人新”瞬間登上微播熱搜榜第一位。

　　在這個自媒體時代，狂歡盛宴開始了。

　　…………

　　陳渺并不知道自己的騷操作，已經(jīng)推動著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

　　產(chǎn)生了不可逆的后果。

　　他現(xiàn)在只能用他殘存的一點本我意識，向諸天大佬保證：

　　“生而為人，我很開心?！?p>　　“再世為人，我很幸運?！?p>　　這是他這輩子，哦不，是這兩輩子肉體上體驗的最刺激的一件事。

　　剛剛他從27層的萬壕酒店一躍而下，就仿佛僅僅只是走下了一級臺階。

　　在輕輕點了一下，一株五六層樓高的歪脖子老松樹的枝丫之后。

　　他便反人類的騰空而上，御空而行。

　　在黑白色調(diào)的“神國視界”中。

　　泛著無盡通天圣光的司晨塔，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橫空虛渡鳳凰街，陳渺看著越來越近的目標(biāo)地點。

　　帶著劃破長空的氣浪，呼嘯而至。

　　鳳凰街上原本圍觀的吃瓜群眾，發(fā)現(xiàn)神仙就在不遠(yuǎn)處的洗劍池。

　　馬上呼朋喚友，驅(qū)車前往。

　　陳渺一身黑袍，憑空而立，淡然自若。

　　不到十分鐘，鳳凰街一帶的人群便蜂擁而至，議論紛紛。

　　黃毛興奮地對同伴說：

　　“沒騙你們吧，是神仙，是神仙！”

　　他們一伙人中，有一個剃著平頭、帶著大金鏈子的胖子。

　　只見這胖子面向一眾小弟，向下壓了壓手掌，示意安靜：

　　“趕緊拍下來，哥幾個今天必須把威視熱播榜頭條給拿下！這可都是人氣和錢哪！”

　　“好嘞，大哥！”

　　……

　　女主播洛洛，也在興奮的水友督促下，來到了司晨塔附近。

　　只見不大的空地上，已經(jīng)圍滿了趕來湊熱鬧的人群。

　　吳州官府早就嚴(yán)密布控的警備力量，在這時發(fā)揮了作用。

　　他們組成人墻，禁止吃瓜群眾進(jìn)一步靠近司晨塔，以防造成踩踏的人禍。

　　聯(lián)防力量中的小伙子們，向越聚越多的吃瓜者再三強(qiáng)調(diào)司晨塔的危險性。

　　眾人只是不理睬，而是盯著天空。

　　一個男人，罩著一襲如墨的黑袍，但此刻卻仿若光芒萬丈，可與司晨塔爭輝。

　　他就那樣靜靜地俯視萬家燈火。

　　洛洛此刻唯一想做的，便是將通訊器的攝像頭緊緊鎖定在那個人身上。

　　她知道自己大火的機(jī)會來了。

　　其中有一個一直支持洛洛的房管，趁勢刷了一個價值5000華幣的超級火箭。

　　引來無數(shù)的平臺觀眾進(jìn)來開寶箱搶魚丸。

　　【不管主播美與丑，搶完寶箱我就走！】

　　【純路人，刷你妹的超火，窮顯擺是吧！】

　　【舔狗不得HOUSE！】

　　【老板帶氣！老板帶氣！】

　　……

　　但是，涌入直播間的觀眾在瘋狂刷完彈幕之后。

　　看到直播畫面全都驚呆了。

　　【是直播嗎，主播不要放CG忽悠我們】

　　【是真的，兄弟萌，微播和威視上已經(jīng)炸了】

　　【主播趕緊把錄制功能開啟，保留本地視頻，你這不報備估計要被封了】

　　【沖沖沖，給爺沖！】

　　……

　　戶外的超管也很興奮，后臺告訴洛洛，直播熱度已經(jīng)突破三百萬了。

　　超管在后臺，又開了一個官方的貴族皇帝號。

　　用這個皇帝號刷了十個超火拱火，熱度又在持續(xù)飆升。

　　直播標(biāo)題也被修改：

　　【全宇宙獨家直播華國神仙！】

　　四百萬熱度。

　　五百萬熱度。

　　六百萬熱度。

　　…………

　　在這樣一個人均睡眠時間不足六小時的時代。

　　無數(shù)刷著微播、威視難以入睡的夜貓子們，都涌進(jìn)了直播間。

　　【我的媽呀，圖片看來是真的，我還以為是假的來著】

　　【嗚嗚嗚，媽媽問我為什么跪著看直播，我說是在看神仙】

　　【神仙的微播找到了！】

　　…………

　　陳渺，已經(jīng)在此時完全陷于暗影之中。

　　被暗影之魂抽象化人格的他，在精神領(lǐng)域得到無盡的升華。

　　在主的世界觀里，萬物皆為螻蟻。

　　天命所歸，人前顯圣。

　　你的歡呼雀躍，你的虔誠禱告，你的鮮血侍奉。

　　都實在渺小得不值一提。

　　凡人皆有一死，而主根本不在乎。

　　陳渺在這片蔚藍(lán)星空下的接引圣光中。

　　只會看到他想看到的：

　　古老的超凡在低語，破碎的大道在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