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面對楊子牧，驟然揭示出此等訊。馬管家在微微凜然后，卻并未給出猜測，反而是質(zhì)疑道：
“此事……閣下為何不言？”
為何不言，楊子牧當(dāng)然是知道的。
畢竟，原本的那個自己，其實早在第一次被殺時，便已經(jīng)一命嗚呼。
而現(xiàn)在的自己，要不是靠著讀檔外掛，也根本活不到今天。
這種事情……找誰說去？
所以，面對馬管家的質(zhì)疑，楊子牧卻是更加強硬，赫然反問道：
“我為何不言？”
“我倒想知道，我如何敢言？”
“殺手出現(xiàn)時，為何沒人向我示警？”
“而殺手消失后，又為何沒人來發(fā)出問詢？”
楊子牧一邊說著，一邊輕輕端起了茶杯，刻意用足夠冰冷的眼神，深深的看向馬管家，繼而漠然道：
“我沒法確定……要殺我的究竟是誰？”
“所以，我只能沉默！”
楊子牧這話，便是極其尖銳的質(zhì)疑了。
馬管家聞言，立時便變了臉色，連忙辯解道：“關(guān)于趙五身份，老朽雖留意到他是眼線，但卻從不知其為殺手?！?p> “老朽以為，憑借芒種閣下的謹(jǐn)慎，絕不會露出紕漏，這才未曾提及……此事，可以向小暑閣下求證，老朽絕無謊言?！?p> 不過，楊子牧見狀，卻不理他。
反而是看向了，擁有小暑代號的應(yīng)如是，轉(zhuǎn)而又道：
“畫舫初遇，姑娘便認(rèn)出了我，并令我尋釁于丘桓……想來，關(guān)于今日的聚宴，其實早就在籌謀中，只是剛好借機而發(fā)。”
“事已至此，我且信過馬管家，但你們也須告訴我……下一步的籌謀！”
……
不得不說，作為一名前死宅，楊子牧在推理漫畫、刑偵小說上的積累，卻是讓如今的他，始終掌控著主動權(quán)。
但遺憾的是，對于楊子牧的要求，應(yīng)如是卻搖了搖頭。
輕嘆間，拒絕道：
“你知道這不可能，除了‘四立’那四位大人，旁人誰都不能逾越……我們每個人，都只明白自己的任務(wù)，不可能清楚總況?！?p> “并且，這份規(guī)則本身，才是保證圖謀的根本……若沒有了限制，任何環(huán)節(jié)的失敗，都將讓努力付之東流。”
楊子牧聞言，一陣失望。
這賒刀人，卻是比他想象中更加嚴(yán)密。
不過，失望之余，應(yīng)如是的拒絕，倒也透露出不少訊息：
首先，這賒刀人組織，其實是縱向結(jié)構(gòu)，鮮少進行橫向交流……就算是組織成員，也極有可能互不相識。
明白這一點，楊子牧心中憂慮稍減。
交流越少，漏洞越小。
其次，組織中的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任務(wù)，但也只知曉自己的任務(wù)……對于賒刀人的總體謀劃，卻是僅有所謂“四立”知曉。
這么說來，楊子牧的任務(wù)，其實旁人也并不知道。
只要他不說，別人便不能相詢。
不過，以上兩點，雖然都算是好消息。
但接下來的第三點，卻無疑，就不是那么令人安心了：
一個組織，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如此嚴(yán)密，而制度又是這般苛刻，甚至其最高籌謀，更是那般的神秘和龐大。
若要說，他們沒有什么驚人目的……小嬋兒都不會信！
想到此處，楊子牧也是一陣惘然。
明明穿越到一個盛世王朝，卻偏偏卷入這種詭秘組織。
一開局，還接連猝死數(shù)次。
就算是楊子牧，如今也感受到了……他選中的游戲模式，顯然不會是簡單，至少也是困難，甚至可能是地獄難度！
如此說來……
……
“既然如此，至少在這件事上，我依然保留懷疑?！?p> 楊子牧異常直白的，重申著不信任……但目的，卻無疑是要利用信任危機，來掩飾自身的實情。
所幸，在這一點上，應(yīng)如是也并未計較。
而馬管家，更是無話可說。
只能轉(zhuǎn)而說起了，關(guān)于趙五的身份，以及對那“大人”的猜測：
“關(guān)于趙五此人，老朽的確是眼拙，只把他當(dāng)做了尋常眼線……不過，老朽之所以如此判斷，卻也是有依據(jù)的?！?p> 馬管家說著，卻是道了聲稍后，這便離開了正堂。
而不一會，卻是拿著一方布包而返。
只見，那是一個在普通不過的，用粗布縫制的布包……甚至，為了不引人注意，還故意被弄得極臟、極破。
但隨著馬管家，利落的將布包給打開。
布包中的東西，卻是頗為怪異。
“此包裹，便是趙五失蹤之后，老朽于其仆居處拿到的。這里邊的三件事物，分別是棉球、脂粉、以及樹膠?！?p> “這棉球，乃是用來含于腮下，令臉型變化。這脂粉，也是刻意摻了鍋灰，只會令人膚色暗淡。而最后這樹膠，卻是溫融后黏貼眼角，以改變目狀。”
馬管家一邊說著，一邊卻單獨擰出了，那凝固的塊狀樹膠。
繼而再道：
“老朽之所以沉默，卻正是因為這樹膠?！?p> “要知道，我大明朝用膠最多處，卻是造海船的官廠。故而也只有官提的樹膠，質(zhì)地才是最好。而你細(xì)看這塊膠，其純度極佳，顯然是官廠里的用料?！?p> “也就是說，此人多半出身衙門，所以才能以官膠易容……而衙門方面，他們只要拿不到把柄，卻也很快便會放棄?！?p> “便是因此……老朽才未曾提及于他，只當(dāng)他是知難而退?！?p> 這番判斷，倒是令楊子牧也微驚。
既驚訝于，原來那官方探子，是真的存在。
也更驚訝于，在馬管家眼中……哪怕是官衙的眼線，也不過爾爾，不但不值一提，甚至都不會太過在意。
不過，也就在楊子牧驚訝間，馬管家卻再道：
“但所謂官探，卻往往同我們一樣，只會進行單線聯(lián)系。”
“而依照閣下所言，此人不但有接洽者，同時還聽命于某‘大人’……如此狀況，倒是不似官探，更像是大族門閥的私屬。”
“不知芒種閣下，有無注意過對方衣著，如果能辨明衣料，倒也不難判斷出……他們到底來自那一邊！”
“畢竟，門閥麾下的私屬，卻也比官差要肥碩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