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兩個的能不能讓他這個老人家省點兒心?
幽陽敲了敲桌子,等她緩過勁兒來了才道:“去去去,洗把臉去,女孩子家家的,都臟的不成樣兒了”。
“啊?哦哦”靈雨感受到了師傅的嫌棄,于是灰溜溜地起身離開。
不過一會兒,收拾好的靈雨回來就看到神游在外的幽陽,她有些納悶兒,“師傅?”
靈雨輕輕喚了一聲,幽陽回過神來,他看了看她,假意咳了兩聲,道:“回來了?坐吧,師傅有話跟你說”。
“哦哦,好的”,靈雨點了點頭,看著很是乖巧,臉上帶著幾分疑惑。她坐到案幾前,幫對面的人倒上一杯涼茶,靜靜地坐在蒲團上,等著幽陽開口。
幽陽看著杯中的茶葉,從被水翻起到慢慢沉淀在杯底,沉默良久才抬起頭看她,恍然發(fā)現(xiàn),初見時的臟丫頭已經(jīng)變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也是,細細想來,已經(jīng)過去幾百年了啊,他的眼神明暗交雜,蘊藏著一些靈雨看不清的情緒,“靈雨啊,你自幼活潑,可惜身體卻在幼年受創(chuàng),這么多年為師不許你出去,如今想來,竟已有數(shù)百年的光景了,你可怨師傅?”
靈雨聽到這番話后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師傅你這是說得哪里話?若不是您,我怕是早就餓死在三千城里了,又怎會有今日的靈雨?”
她抿了抿嘴唇,不明白為什么幽陽會對自己說這些,但卻能感受到幽陽的愧疚,思忖一番,打算跟他說清楚,省得老人家一天天的瞎琢磨,道:
“師傅,靈雨原本就是個棄兒,自來到這世間起就未曾感受過一份真情,每天想得最多的都是如何討飯,如何活下去,本以為這輩子都要這樣過活下去了,誰能想到竟會被您帶回來。是您給了我一個家,讓我感受到什么是愛和感恩。
受傷后,所有人都為我可惜,可是他們不知道,修行好壞我真的不在乎,這么多年我一直都很慶幸,慶幸您沒有拋下那樣的我,這般,感激尚且都來不及,又怎會去怨你呢?”
幽陽摸了摸她的頭,有些觸動,也有些欣慰,到底是長大了。“靈雨,過段時間幫為師一個忙可好?”
“好啊,是什么?”
“前段時間藥王的一個藥廬丟失了,此物邪性很大,若是落到不軌之人手中后果不堪設想,淵然上神此番前來向為師說明情況,想讓你幫忙尋找”。
靈雨歪了歪頭,微微鼓鼓嘴巴,道:“師傅,可是溫赫藥廬?”
幽陽聞言手停了下來,一向清明的眼睛此刻充滿了疑惑和驚訝,似乎在問:你怎么知道的?
靈雨沒想到他會是這種反應,“師傅,難道這是我不該知道的嗎?”
幽陽正想否認,靈雨突然插話道:“師傅,你等我一下”,話說完就埋頭在那堆醫(yī)書里去扒拉些什么,不一會兒就將整整齊齊的幾摞書翻的亂七八糟的,邊找邊嘟囔道:“去哪兒了?明明之前還在這兒的啊,去哪兒了……”
幽陽一頭霧水地看著她,“在找什么?”
靈雨聞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色有些難看,停下手中的動作,坐到他面前,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一字一句地說:“六百年前,藥王的內(nèi)定傳人溫赫上仙成年后外出歷練,一去不回,藥王暗地多次派人尋找均是無果,只能對外宣稱失蹤,五年后,溫赫回來,但周身隱隱有魔氣環(huán)繞,似是墮入魔道,回谷不久又再次離開,自此銷聲匿跡,二十年后被人煉制成藥廬,因著藥廬是由上仙亦仙亦魔之軀制成,難以駕馭,新上任的魔君穆清怕以后恐生禍端,暗中將其送回谷中。師傅,是這樣嗎?”
幽陽一臉震驚,靈雨知道的比他們這些從那段時間里親身走過來的上神還要多,可這怎么可能?
“這些你是從哪里聽來的?”
靈雨看著他的這副神情,心里不禁沉了幾分,“師傅,這是秘聞?”
幽陽點了點頭。
“師傅,幾日前您讓靈雨抄這些藥書,藥書里有一本小冊子,里面講得都是關于這件事兒的,可是如今徒兒遍尋不著了”。靈雨的話里多了幾分嚴肅和擔憂,話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幽陽臉色不太好看,他這個徒弟是個怎么樣的沒人比他清楚,別看靈雨平時做事都是個半吊子,可心思要比平常人活絡的多,要真比起來,兩個聞天也不一定比得過她。
“你是說……”有內(nèi)鬼。
靈雨搖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覺得很奇怪,為什么要將這種東西放在我房里?”她身體一震,忙問幽陽:“師傅,淵然上神為何指名要讓我去?”
幽陽頓了一下,實話實說:“他說發(fā)現(xiàn)你和那藥廬之間有種牽引力,而且這藥廬不久前曾在三千城的黑市上出現(xiàn)過,需要你幫忙找出來”。
靈雨低下頭來,靠在案幾上,單手撐著腦袋,手指無意識地在臉上輕輕點了點,“煜心宮和三千城本就八竿子打不著,應當是有人在故意誘導我們,可是,可是為何呢?”她揉揉臉,百思不得其解。
幽陽沉思,用手捋了捋手里的拂塵,“為師也不太清楚,但是細細想來,師傅覺得問題可能是出在你身上了”。
靈雨蹙眉:“我?為什么啊師傅?”我啥都沒干啊,委屈……
“你自幼都在煜心宮長大,的確是中規(guī)中矩的,可你幼時……”幽陽點到為止,沉默了下來。
靈雨卻猜到了他要說什么,自動接了上去:“幼時元神受傷,傷及根本,至今都沒弄清當年真相”。
她一時間有點兒懵,甚至感覺有些頭暈。如果真是這樣,那淵然上神豈不是平白無故被我連累的?
一想到這種可能,靈雨就不受控制的難受起來,為什么每次她都是給別人帶去麻煩的人……
幽陽嘆了口氣,拿起一支清洗過不久的細毛筆,用毛筆尾巴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想什么呢?別多想了,師傅也就隨口說說,你別放在心上。事情結(jié)果到底怎么著還不一定,估計以后你要做的事兒還多著呢,先別折騰自己”。
這一敲將靈雨拉回了神,她勉強的笑了笑,道:“師傅放心,我明白的,不會陷進死胡同的。既然如此,那我何時啟程?”
“暫時不急,安心在家待著”,他想了想,還是補了一句:“等書抄完再走也不遲”。
“……”靈雨噎了一下,僵硬的笑道:“師傅,您還真是一點兒都不浪費資源啊”。
幽陽聞言厚臉皮的答應道:“好說好說,好了,既然話已經(jīng)說完了,那為師就先走了”。
“嗯嗯,師傅慢走”,靈雨彎腰行禮,看起來沒有要送他出去的意思。
幽陽笑了一下,也不在意,隨手將拂塵放到臂彎,轉(zhuǎn)身打算離開,猶豫了一下,還是回頭對她說道:“靈雨,煜心宮有內(nèi)奸的事兒先別聲張,免得引得人心惶惶的,先靜觀其變,既然已經(jīng)來了,總會露出馬腳的”。
靈雨揚揚嘴角,“嗯嗯,徒兒明白,師傅放心”。
“還有,平時多出去走走,別在屋里悶壞了”。
她的心里暖暖的,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