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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華天下

第十七章 周宗杰

大華天下 一娑煙雨 3048 2019-06-04 14:35:01

  “圣心難測,皇上明明有意放過煊武王,為何突然又改了主意?”允清王府,寧伍將朝殿上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寧清秋后,遂有些不解的問道。

  庭院內(nèi),寧清秋安于一亭,垂頭喝著暖茶,仿佛并沒有把寧伍的話聽在耳里。

  半晌,他放下茶杯。施施然開口:“客人應(yīng)該到了,你去府前迎一下?!?p>  寧伍雖然不明所以,卻還是躬身應(yīng)下。

  不消片刻,再次出現(xiàn)在寧清秋眼中時,寧伍的身后跟了個長身玉立的青年人,來人的官服還未及換下。

  青年人見到寧清秋,立刻躬身行禮,“臣周宗杰拜見允清王殿下……”

  “太常寺卿不必多禮,請坐?!睂幥迩锷裆珳睾停疽馑渥?p>  周宗杰隨意一看,這院中除了一張石桌和四個石凳外,就是滿院的枯枝環(huán)繞,不由好奇一問:“臣斗膽一問,這些枯枝……”

  寧清秋輕佻眼梢,眉間陡現(xiàn)一抹笑意:“這是梅枝,尚未含苞待放。”

  周宗杰露出了然神色,“原來如此?!?p>  “只是用這么素雅的梅枝裝飾內(nèi)院,王爺?shù)南敕ㄟ€真是獨特?!?p>  寧清秋淡淡淺笑,順從他的話與他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幾句閑談過后,周宗杰雙目深凝,表情漸轉(zhuǎn)鄭重:“王爺費心相助,臣本不該疑慮,只是臣尚有幾個問題不能理解,故來一一討教王爺?!?p>  見周宗杰終于步入正題,寧清秋也就大方應(yīng)道:“太常寺卿請問,本王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寧清秋算準(zhǔn)了他會來,也算準(zhǔn)了他會帶著疑惑來。

  “其一,王爺為何要把那本賬薄交給臣,其二,王爺為何要救李巡撫?其三,王爺提醒臣不要在大殿上同高溱爭辯是為何意?”

  周宗杰一連問出三個問題。

  寧清秋稍作停頓,解答道:“其一,本王不管將那本賬薄交給誰都無可厚非,只要最后那本賬薄到了父皇手里便可。其二,李巡撫一介清明,莫說本王與他交情不深,即便是素未相識,本王也不會讓一個無辜的人蒙冤。至于其三,太常寺卿難道心里還沒有答案嗎?”

  高溱作為御前統(tǒng)領(lǐng),他的女兒又是煊武王正妃,在身份如此敏感的條件下,他更不該急于替煊武王申辯。周宗杰只要細(xì)細(xì)一想,就能明白過來。

  對于帝王而言,最忌諱身邊人存以二心。試問如果煊武王謀反,高溱作為御前統(tǒng)領(lǐng),是會保護(hù)皇上還是會助其謀逆?

  短暫的沉默過后,周宗杰還是心有不詫,“可惜皇上還是沒有嚴(yán)懲煊武王!”

  寧清秋心中是無比清楚的,無論如何寧宣都不會受到重責(zé)。因為他那位父皇心里裝的不是貧苦百姓,而是皇位權(quán)謀。

  而寧宣是皇上用來制衡他和寧聞?chuàng)竦氖侄沃弧?p>  所以他本身就沒抱多大希望,只是見周宗杰面色郁結(jié),這才開解道:“已經(jīng)夠了,若不是高溱開口,本王的那位二皇兄怕是一點實質(zhì)性的懲罰都沒有落下,現(xiàn)在至少讓父皇對他稍有芥蒂?!?p>  周宗杰澀然一笑,煊武王的脾氣秉性他是最看不慣的,“臣還是沒有王爺看得透徹。煊武王殺伐過重,實不相瞞,其實臣并不看好煊武王繼承大統(tǒng)?!碧K虑洳唤f出心聲。

  “如今整個朝堂之上,敢于和煊武王對峙的,恐怕也只有太常寺卿了……”寧清秋正是欣賞他這份果敢和坦誠。

  “王爺過獎,只是王爺做了這么多,應(yīng)該不只是惜才,其實更有拉攏李巡撫的意思吧?”周宗杰帶有試探性的問道。

  寧清秋并未作答,而是不慌不忙的給自己和周宗杰的杯中分別續(xù)上茶水,“太常寺卿覺得這茶如何?”

  周宗杰方才落座時就已經(jīng)喝了一杯,此刻他不用再喝第二杯就已經(jīng)有了答案,“臣覺得這茶過于清淡……”他向來不會說謊,都是有一說一。

  寧清秋旦笑不語。

  難道是我的口味變重了?他不禁懷疑起自己。

  少頃,“太常寺卿不如再喝一杯看看?!?p>  周宗杰又喝下一杯,結(jié)果得到的答案卻讓他更為疑惑,“奇怪,這茶怎么又變濃了?”

  明明是同一個茶壺倒出的,怎么味道卻截然不同?

  寧清秋淡淡淺笑,握住空了的茶杯在手中旋轉(zhuǎn):“本王卻覺得這茶不濃不淡,剛剛好?!?p>  “太常寺卿飲第一杯時,可覺入口滾燙?”

  他們喝的是后來寧伍重新?lián)Q上來又剛沏好的新茶,玉器盛裝,摸不出溫度,周宗杰一時不慎,等喝到嘴里后才體會到滾燙之感。只不過當(dāng)著寧清秋的面,不好失了禮儀,因此才忍著舌根麻木一口便入了喉嚨。

  這會寧清秋主動問及,他自然不需掩飾,點頭應(yīng)道:“確實?!?p>  “當(dāng)飲這第二杯時,由于在杯中放置了小會,再入口可有冰涼之感?”寧清秋再問。

  雖至早秋,院中的風(fēng)依舊帶著絲絲涼意,吹拂每一個角落。

  周宗杰雙眸明亮,驟然驚醒過來:“確實!”

  原來他先前喝的是燙茶,當(dāng)溫度把茶的味道覆蓋時,他才會感覺茶水清淡。后來又喝下冷置過后的茶,那時茶的苦澀皆已沉淀,喝下去的味道自然就變濃了許多。

  這就是他前后喝出兩種末端味道的原因。

  “臣今日貿(mào)然過府叨擾,還望王爺不要介懷,改日若有機(jī)會,再來向王爺討一杯清茶?!比柽^,周宗杰突然起身,執(zhí)手拜別。

  寧清秋淡淡淺笑,與之點頭應(yīng)承,“本王這府中最不差的就是清茶一鼎,玉杯一盞,太常寺卿有空可以常來。”

  寧伍送走周宗杰后,順便去前院取了一件披風(fēng)過來。一邊給寧清秋披上一邊說道:“這位周大人好像很懂得分寸。”

  自服用了鬼蠱子開的藥后,寧清秋的氣色顯然已經(jīng)比昨日好了大多,這會已經(jīng)完完全全看不出病態(tài)。他抬頭看了寧伍一眼,饒有興趣的問道:“何以見得呢?”

  “王爺剛才不過是打個比喻,周大人便立刻止口不再詢問李巡撫的事,想來定是明白了王爺?shù)纳钜?。?p>  “那你說說,本王是何深意啊?”寧清秋拾起茶杯,輕輕淺酌一口。

  寧伍興致盎然,仰著脖子答道:“自然是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說的別說!”

  寧清秋仔細(xì)想了下,寧伍的這番言論到底是從哪里得到的,只是想了半天也沒什么頭緒。后來實在慶幸一點,“若是周宗杰也如你這般想法,本王斷不好意思再邀人入府品茶了?!?p>  這下寧伍就是再愚鈍,也知道是自己理解岔了。當(dāng)下?lián)蠐项^,不好意思地說道:“原來不是這層意思???!”

  寧清秋無奈的看著他,“本王是覺得,對待李巡撫就像這杯茶一樣,操之過急則索然無味,不徐不緩則為時已晚,”寧清秋輕輕放下茶杯,“所以時機(jī),很重要!”

  周宗杰問的那個問題,他用一杯茶給了答案??勺屗庀氩坏降氖?,周宗杰的拜別之語,隱隱有著向他靠攏之意。

  “小姐,天懸司已經(jīng)接下懸賞,相信不出三日,元施聰必然落入他們手中。”天覺商會溫疏晏的休息室內(nèi),付珞兒拿出天懸司留下的懸賞令。

  溫疏晏坐在桌前,翻閱著手中的賬本,不聲不響的嗯了一聲。

  “小姐,你真的不擔(dān)心那封信被天懸司看到?”珞兒湊過來,有些擔(dān)憂的問道。

  “即使看到了,也好過元施聰一直躲在八皇子府中?!蹦欠庑拍笤谠┞斒掷铮┞斢侄阍诎嘶首痈凶悴怀鰬?,她早已沒有其他辦法,與其時刻提心吊膽著那封信會不會落在八皇子手上,不如索性賭他一把。她相信以元施聰?shù)木?,那封信一定會成為他和自己談判的籌碼,而不是隨意把它交給一個不可靠的人,然后換來一個未知的結(jié)果。

  即使天懸司真的拿到了那封信,她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而這個打算里,就是她向?qū)幥迩锾拱祝瑺幦〉玫剿膸椭?p>  “平昭王如果真是被人算計,小姐準(zhǔn)備怎么做?”

  聽到珞兒提起平昭王,溫疏晏這才抬起頭,目光落在塵封的棋盤上,不禁想起她和大皇子的相識,正是因為面前的這個棋盤。

  兩個酷愛下棋的人,遇到一個心愛之物,怎么著都是免不了要爭奪一番的。雖然她是女子,可也沒見大皇子憐香惜玉過,用他的話來說,那就是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而棋盤只有一個,最后實在沒辦法,兩個都不愿相讓的人決定,以棋子定勝負(fù),誰贏了這棋盤就歸誰。

  結(jié)果下了這么多年,兩人的棋藝還是不相上下,最后落個平局收場。

  后來不知怎地,她和大皇子慢慢地就成為了朋友,或許更準(zhǔn)確的來說應(yīng)該是棋友。

  直到三年前,平昭王接帥印奉旨出征,雖然最終大獲全勝,可是一向驍勇善戰(zhàn)的他卻死在了戰(zhàn)場上。而隨行平昭王的貼身侍衛(wèi)遵從他的囑咐,將那封信秘密交給了溫疏晏。

  如果不是那封親筆書信,溫疏晏恐怕也會同世人一樣,以為平昭王是以身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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