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故事

　　睜著眼睛，死一樣蜷縮在角落。

　　被嗜血的老鼠一點點啃咬頭發(fā)和指甲，一動不能動。

　　持續(xù)不斷地施加無法反抗的絕望和暴力，能把人由內(nèi)而外地變成任何不是人的東西。

　　伊麗莎白現(xiàn)在什么都想不起來。

　　她在無意識地抵抗那段痛苦的經(jīng)歷。

　　“走，喝藥?！鳖櫇勺叩剿纳砬埃靵碛沂?。

　　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心理創(chuàng)傷太嚴(yán)重了。

　　伊麗莎白瞧見突然伸來的手，身體猛地縮進(jìn)床鋪角落，呼吸比之前還要急促，其中夾雜著隱約的哭腔。

　　“是我?！鳖櫇啥自诖睬埃瑳]有從上而下的俯視，不靠近也不遠(yuǎn)離，平靜地看著蜷成一團(tuán)，用手護(hù)著頭，顫抖個不停的伊麗莎白。

　　直到伊麗莎白小心地投來視線，瞥到顧澤那張溫和的臉，身體才停止了顫抖。

　　哭腔變得更加明顯，淚水打濕了床單。

　　“伊麗莎白，來?！鳖櫇缮斐鲎约旱挠沂?，平放在離伊麗莎白不遠(yuǎn)的地方。

　　“...嗯?！币聋惿椎吐暬氐溃ㄆ兆∧侵粚挻鬁嘏氖?，一點點挪出角落。

　　“做得好，咱們走。”

　　顧澤說完便抱起伊麗莎白，向門外走去，打算找碗或杯子之類的東西盛藥喂藥。

　　沒有再說什么。

　　...

　　正在偷窺的克勞蒂婭，窺得命運之手留下的幾點痕跡，嘴里發(fā)出一聲嘆息。

　　照顧與被照顧。

　　悖逆之路上的同行者。

　　互為王者命運的階梯助力。

　　關(guān)系還真復(fù)雜。

　　“她怎么會在虛空橋梁...和那頭巨龍的死有關(guān)系嗎？居然有人敢奴役龍族，膽子夠肥的啊，不怕打擊報復(fù)嗎？”

　　“真是要變天了?！?p>　　“伊麗莎白，俺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字...使魔們！”坐在床邊的克勞蒂婭，想了一會，一個小跳起身走到窗前，抬手指向樹冠外的無邊世界，“走深淵之門，去埋骨荒原的神樹，找那個名字賊長的紅龍！”

　　“然后呢？”枕頭下邊蹭蹭蹭鉆出四個小克勞蒂婭，站在床邊排成一排。

　　“然后看情況咯，伊麗莎白八成是那家伙的崽，而且還是個龍王候選，握有季節(jié)的部分權(quán)柄，將來聯(lián)手對付深淵的時候肯定用得上她，現(xiàn)在怎么著也得給她媽通知一下行程吧，最好叫她媽派幾頭成年龍過來護(hù)一護(hù)崽，來個大號帶小號練級，那多省事，對不對？”

　　“明白啦，就我們四個嗎？”四個小克勞蒂婭瞧了瞧身邊的其他小克勞蒂婭。

　　“那邊柜子里還藏著三十個，叫它們起床干活?！笨藙诘賸I看向墻角的衣柜。

　　“好的好的。”小克勞蒂婭們領(lǐng)命。

　　于是，不多會，又有一大隊小克勞蒂婭涌出了克勞蒂婭的樹洞。

　　樹洞外，暗中窺視的另外一批人，見到披風(fēng)版小克勞蒂婭，頭頂蹦出問號。

　　這，這是使魔的新皮膚嗎？

　　...

　　回到虛空橋梁這邊。

　　喂完藥，顧澤陪伊麗莎白去了趟衛(wèi)生間，守在門外，等她方便。

　　楊青寒中途來了趟衛(wèi)生間，兩人禮貌點頭，算是寒暄。

　　換命儀式此時已經(jīng)換掉了楊青寒的命運，顧澤仔細(xì)觀察了一番，但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變化。

　　之后，他打了盆熱水，找來兩條毛巾，領(lǐng)著伊麗莎白回到自己的房間。

　　避開傷口和結(jié)痂處，檢查了一下有沒有開裂或惡化的傷口。確認(rèn)沒有后，浸潤毛巾，給伊麗莎白擦了擦身體，又馬上用干毛巾擦干。

　　就像照顧嬰兒。

　　伊麗莎白全程閉著眼睛，沒有動作。

　　一開始雖然有些害怕，但后來就只剩下了安心的享受。

　　只有他絕對不會傷害自己。

　　小愛看得牙癢，恨不得馬上撲過去代替顧澤，好讓伊麗莎白離主人遠(yuǎn)點。

　　它倒不是覺得主人會因此變得疏遠(yuǎn)自己，或是對伊麗莎白產(chǎn)生某種超出幫與被幫的關(guān)系的感情。

　　可能產(chǎn)生某些不該有的感情的伊麗莎白，才是警惕的對象。

　　擦完身體，顧澤收拾好毛巾和水盆，又抽走上鋪的床單，鋪厚下鋪，輕輕將伊麗莎白放在床上，蓋好被子。

　　“你不...不睡嗎？”伊麗莎白側(cè)頭看向顧澤。

　　“不困?！?p>　　說著，他關(guān)掉了燈。

　　然后匍匐在黑暗之中，鍛煉起了身體。

　　顧澤打算守著伊麗莎白，一覺不睡。

　　直到下車。

　　睡覺的時候沒法存檔，那伙人能做出把深淵惡魔的幼蟲放到伊麗莎白的大腦這種事，難保不會有其他手段限制或暗害伊麗莎白。只有不停的存檔才能隨時做出應(yīng)對，不至于出現(xiàn)半夜出事，卻只能讀檔到睡覺前等待半夜到來這種浪費精力的情況。

　　睡意漸漸涌來。

　　伊麗莎白眼里全是顧澤揮灑汗水的身影。

　　“顧澤，能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嗎？我想聽。”

　　沒有結(jié)巴。

　　她每個字都咬得很吃力。

　　“不好聽?！鳖櫇傻馈?p>　　“沒...沒關(guān)系?！币聋惿灼^頭，期待地看向他的側(cè)臉。

　　她想知道更多關(guān)于顧澤的事。

　　“有一天，一個壞小孩遇到了好朋友?！?p>　　“后來，壞小孩不小心害死了好朋友?！?p>　　“再后來，壞小孩救活了好朋友?！?p>　　“最后，好朋友變成了壞小孩?！?p>　　“完。”

　　伊麗莎白默然。

　　確實不好聽。

　　講故事的人也像是在說其他人的事，沒有投入感情，平靜的令人窒息。

　　但莫名的，她有種胸口被什么東西堵住的感覺。

　　沉默蔓延。

　　身影逐漸模糊，終于消失不見。

　　她睡著了。

　　一夜過去，白天到來。

　　白天過去，黑夜降臨。

　　雖然虛空里并沒有陽光。

　　途中，伊麗莎白起床吃飯，又躺下睡覺，沒有發(fā)生意外，而顧澤幾乎沒有休息，鍛煉了近二十個小時，一直保持清醒。

　　火車駛出虛空橋梁，即將抵達(dá)X1市的火車站。

　　系統(tǒng)面板的數(shù)值變化，如下。

　　第二枝·根基：100%→110%。

　　第六枝·生命：51→91。

　　第十一枝·能量·雷：2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