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指揮作戰(zhàn)（3）

　　風十七橫向持劍，擋住來自修的氣勢磅礴的一擊，四周，積雪隨暴風飛舞。

　　像是要貫穿對方一樣，修手里的不知名長劍不斷突刺與揮砍，只有持劍那一只手有空的風十七抵擋得很吃力。

　　連續(xù)防御六七下時，風十七終于從雪地上被擊飛，腳脫離了大地。

　　向后倒去之前，修的劍上閃過一縷光輝，自下而上，施展最后一擊。

　　半空中的風十七作出向下插入劍的姿勢，插穿空氣，憑借風影劍上特殊的凹槽，化解了大部分的沖擊。

　　她的高度再次上升，然而這似乎在她預料之內(nèi)，只見她順勢在空中翻滾，像小鳥一樣高雅地落在地面。

　　“漂亮！”葉離風贊嘆道，不過卻又臉色一變，急忙喊：“小心！”

　　修真的動用了全力，兩人大概都很吃驚，明明一直處于劣勢的是他們，沒有時間的是他們，但發(fā)狂的卻是修。

　　風十七落地的那一瞬間，修就果斷地沖了過來，馭劍而上，又使出和剛才一樣的揮砍劍技，迫使風十七不斷防御，也不停后退。

　　雖然是因對方的原因被迫后退，但并非因為對方的力量后退。

　　二者不同，前者是閃避的意思，后者是被推力向后推的意思。

　　風十七的情況，自然是前者。

　　無論是劍技，還是力量，亦或是爆發(fā)力，她都不如修，但唯有靈活敏捷這一點，她比修要強。

　　雖然看似危機重重，但實際上是有驚無險。

　　葉離風看出這一點，暗自松了一口氣。

　　同時，他身上的由風十七施展的光力護罩顏色變深了。

　　修的突然爆發(fā)，他始料不及，并且，兩人正在向他靠近，而他，因為身體原因移動能力很弱。

　　葉離風看見風十七在戰(zhàn)斗之中居然轉頭看了他一眼，只有一眼，這一眼過后，她一直沉浸于戰(zhàn)斗之中。

　　二者相對他的距離變化稍微減小了。

　　這一點，通過人眼就能十分容易地看出來。

　　葉離風明白了，只一瞬間的思考，就明白了很多。

　　他的失策之處，在于他草率地做出了決定，也有粗心大意的成分，但這大概避免不了。

　　指揮，他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雖然很多時候會在腦海里想一想，通過想象塑造自己指揮的場景。但事實上，這是完全不一樣的，他沒法指揮，這是任何人第一次都難以避免的失誤，一個人不管做什么事，即便早有構思，在第一次上手的時候也會感到陌生，也會驚慌失措，特別是像他這樣突遭變故，更是如此。

　　風十七轉頭看他一眼，不就是想讓他指揮嗎？因為，是他自己先提出要指揮作戰(zhàn)的。

　　然而，陷入危機已然不知所措的他，在這種狀況下又如何進行指揮呢？

　　沒有辦法。

　　不是因為情況太突然，因為緊張反應不過來。

　　在任何危機下都能保持冷靜，可是他最大的優(yōu)點。

　　但是，關鍵時刻能冷靜下來，并不意味著關鍵時刻就能作出正確的決定。

　　這種突發(fā)狀況，想都沒想過，如果是自己在與修交手，憑借劍客的直覺他或許還有辦法應付，但，交戰(zhàn)的是風十七，在后面面臨危機的是他。

　　究其根本，最大的敗筆，還是在指揮的提出這事上。

　　以為腦海里想象得到，就能做得到，這可能是受到了以前的事情的影響。

　　在深山里冒險的那段日子，和啟在一起，他們嘗試過很多從來沒嘗試過得的事情，有很多甚至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腦海里，但他們倆還是做到了，因為感興趣的嘗試，因為他們過于聰明，所以他們成功了。

　　那時候，可能心里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一種潛在的認知。只要能想到，只要合理，就能夠做到，沒做過的事情也一樣。

　　這或許就是他從某本書上看到的“聰明反被聰明誤”吧。

　　他能想象出指揮的場景，但他沒有指揮那個場景的才能。

　　只有事實與想象一致，他才能將戰(zhàn)局導向勝利。

　　他還是低估了修，低估了這個曾被他重傷的對手。

　　他沒有考慮到修的心理變化，也沒有考慮到戰(zhàn)力的差距。

　　說實在的，眼前的這種情況，只要修想，不用等到現(xiàn)在，一開始，修也能創(chuàng)造出這個局面，葉離風無力阻擋。

　　這就是戰(zhàn)力上的壓制，什么詭計也改變不了。

　　然而修一開始卻沒有這么做，他一直都在拖延時間，作出等待同伴援助的樣子。

　　是真是假，現(xiàn)在的他不敢輕易評判。

　　但有一點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在與他第一次交手，到墨色之城被五人組盯上，再到暴雪山崖這里與修的沖突。

　　他——修，一直都在警惕著他。

　　修認為他極不好對付，可能就是在第一次交鋒的時候，他就這么想了吧。

　　如果要擊敗他葉離風，修一定會以最穩(wěn)妥的方法而不是以最快或者最容易的方法，那樣容易翻車。

　　一開始，葉離風以為他站在一旁，是為了準備什么，這個可能性也不小，畢竟對方擁有著什么他不知道的東西。

　　但，他沒想到，對方可能也在考慮相同的問題。

　　修，為什么不可以以為他有什么秘密的武器呢？

　　站在一旁的修，不是等待援軍，不是在打消耗戰(zhàn)，而是在觀察。

　　他認為他們的戰(zhàn)力不如修，修自己還可能認為他自己的戰(zhàn)力不如他們倆呢。

　　說起來，所謂的最穩(wěn)妥的方法，就必須在這個地方——葉離風能力幾乎達到冰點的落雪山崖決一勝負嗎？如果修的目的只是為了探知葉離風身上潛在的他所未知的其他力量，那又怎樣呢？

　　書上不是說過，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嗎？修只是為了了解葉離風身上所可能隱藏的力量，才與他在此地交鋒。待尋找克制之法后，最后再找個地方，再擊敗他。

　　這難道就不穩(wěn)妥了嗎？

　　葉離風想不出比這更加穩(wěn)妥的方法了。

　　他之前沒能想到這一點，卻又不小心謹慎，最后才會演變成這種狀況。

　　修一直在觀察他，觀察他與風十七的交流，觀察他的動作與下一步的計策。

　　而他卻只是暗自猜測修的動機，明顯地表現(xiàn)出要逃跑的意圖，擺出困獸猶斗的姿態(tài)，風十七的僵持與下風，葉離風本人的嘆息與無奈，這全部的全部，都給足了修充分的理由相信一個事實：對方已經(jīng)沒有任何隱藏手段，沒有任何逆轉的辦法了。

　　所以，他不必顧慮那么多了。

　　當葉離風蹩腳的指揮施行時，修就看出來了，這是最后的掙扎，說是指揮，卻告訴隊友一些無厘頭的話語，要隊友自行明白本人的用意。

　　——我們的關系好像還沒有親密到那種程度。

　　說不定，這是風十七反對他的主意的暗語，可他卻沒能聽出來。

　　把二人的立場調過來想一下，葉離風自己也不會聽懂和認同這樣的指揮吧。

　　所以，他這次也徹底的失敗了。

　　自嘲一聲，葉離風心想，從澤東鎮(zhèn)開始，他好像就一次也沒有贏過，對手的智慧和謀略，也沒有比他高到哪里去，可是，每次陷入下風，最后敗北的，總是他。

　　這就是，自負的代價啊。

　　盡管從不曾輕視對手，然而，內(nèi)心的傲慢卻從未減少過。

　　這才是，失敗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