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打著呼哨的從所有人的身邊卷過,撕扯著他們的衣角,拉拽著他們的包裹,卻仍舊抵擋不住這股洶涌的浪潮。
春生扒著口袋,向遠處張望著,在他看來這股浪潮洶涌無比,然而當視線落在天地盡頭的那堵巨墻之上的時候,他又覺得連同他們自己在內(nèi),對于這堵巨墻來說,不過是一個蟻穴的傾巢出動,看似鋪天蓋地,但實際上每一個都渺小無比。
那堵巨墻之后究竟是什么?他們該如何通過那堵巨墻?還有這股怪風……
春生伸出手臂感受了一下,童說這股風的勢頭在加強,他仔細的感受了一下,從他們離開宿營地開始,到一點點的感受到風,到現(xiàn)在無法忽視這風,確實這風的勢頭加強了不少,但盡管如此,也頂多算是個大風,對于他們這些冒險者們而言,算不上什么。
但如果,繼續(xù)加強下去,等到了那堵巨墻之前,或許到不了那里,便會舉步維艱,甚至寸步難行。
至于所說的‘怪’,他有一些體會,但也十分的微妙,還說不清楚,但總覺得會在前方有什么等著他們。
只不過,那些也都是后話了,因為他們總得先走到前方。
春生拍了拍吉塔的胸口,大風也是風,他正面對著風,可不想開口說話。
吉塔明白了春生的意思,便邁開大步也加入了浪潮之中。
塊頭大就是有著先天的優(yōu)勢,在他們之前,那些駕著車的,馭著獸的,都很自然的在臉上顯出了得意的神情,因為他們可以劈開人群,可以很輕松的快人一步。
然而,等到吉塔的出現(xiàn),所有人才在這時候想起來,昨天的營地之上來了這樣的一個巨人。
他的一只腳就比一個人還要大上許多,那么大踏步的而來,沒有人敢不給他讓路。
所以,他們這一路行來,不是劈開人群,而是將整個洶涌的人潮切開了一個口子。
所有的人都只能仰望著他們,懷著羨慕的,嫉妒的,憤恨的,無奈的,渴求的,無數(shù)的目光卻也都只能砸在那個巨大的包裹上,因為吉塔他們很快便將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后。
當然,也有些不甘心的,不害怕的,很敢于跟吉塔去爭,去搶,去賽跑,然而,吉塔的大手掌卻如巨大的蒲扇一般,輕輕的一推,就將他們推到了身后幾米開外。
見到此情此景,沒人不會覺得得意,所以春生他們也自然的都露出了笑容,雖然春生本人的表情仍舊扭曲得讓人難受。
一馬當先中,巨墻距離他們越來越近了,怪風也越來越強了,他們的前面已經(jīng)沒有了其他的隊伍,他們的身旁也沒有了其他的隊伍,唯一還能跟在他們身后二十米左右的,只剩下一列人數(shù)在五百人左右的軍隊。
黑色的鎧甲將他們從頭到腳的武裝完全,留給人們的,除了森冷的戾氣,就是那黑色鎧甲上流淌著的金色蛇樣紋。隨著他們的行走,那金芒熠熠,帶著睥睨的傲然。
雖然,他們平均身高也不過兩米,卻擁有著巨人般的壓迫感,連這股怪風都在他們面前微止了腳步。
吉塔更是不由得在行進的路線上避過了他們。
春生、童、氓、婭姐,在路過他們的時候,視線也都是看向這列軍隊的。
這是樽國的軍隊,有‘黑甲軍’之稱的無敵之師,在沙林地帶所向披靡,無人敢挑其銳鋒。
只是沒想到,他們居然也會對古城茲沽感興趣,而且還派出的是如此強悍的黑甲軍。
春生昂起頭看著似乎近在咫尺但其實還有一段距離的那堵巨墻,看來這一躺旅程會比想象中的還要精彩和有趣了。
然而,他這個念頭還沒完全從腦子里轉(zhuǎn)一圈,就猛的感覺周身一震,整個人被拍回了口袋之中。
他是身處在吉塔的左胸口處,除非是吉塔那邊發(fā)生了什么,否則他不會感受到如此大的震感。
他想扒著口袋探出頭去看個究竟,卻覺得頭頂有什么壓著他,那力氣極大,讓他根本無從反抗,甚至連呼吸都被其影響而顯得困難無比。
耳邊有狂風肆虐的呼嘯,掩蓋下了所有的聲音,也包括他的喊聲。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
時間如同靜止了,不知道經(jīng)過了幾個粗重的喘息,春生才覺得吉塔動了,透過左胸膛里他的那顆心臟的跳動,還有堅硬如石的筋肉的反應(yīng),春生都能感同身受到吉塔正承受著無比巨大的壓力,艱難前行。
而實際上,事實與他所想相差不多。
吉塔是被突然加強的一股怪風擊中的,雖然沒到轟然倒塌的程度,但踉蹌中卻差點把毫無防備的童和婭姐給甩飛,耗子啊他們兩個反應(yīng)夠快,及時轉(zhuǎn)到吉塔的頸后,借著大包裹方才穩(wěn)住身形。
童和婭姐暫時脫離困境,吉塔也算暫時在怪風中站穩(wěn)身體,卻苦了處在吉塔腰間的氓,因為吉塔是向前彎身,那堅硬如石的肌肉就好像夾子一樣將他困住,如果不是還有條非常粗的腰帶勉強做了緩沖,氓大概會在第一時間就被自己的隊友給壓成肉餅。
于是,他的心情更不好了,臉色已經(jīng)黑到快發(fā)光了。
怪風的強度還在加大,冰天雪地中行走不見吃力的吉塔,幾乎邁出的每一步都咬牙切齒,春生甚至都能聽到他筋肉之下的叫囂和掙扎。
吉塔是前傾著身姿走的,這多少減輕了一些春生頭頂?shù)膲毫?,也才讓他有力氣鉆出口袋看一看外面。
當眼睛從口袋中露出來的那一刻,春生有一瞬的錯愕,因為外面的世界仍舊無比的清晰,連一點沙塵都沒有。
可是明明有這么大的風,明明這風吹的他們的脊梁都彎折了下來,明明他連鉆出口袋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可怎么會連一點沙塵都沒有呢?
然而,他卻再沒心思去想什么怪風和沙塵了,因為那堵巨墻,天地盡頭的那堵巨墻,近在咫尺。
近到,好似觸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