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卿云取了禮物回來,微紅著臉解釋道,“我什么也沒有,只會畫畫……”
舒曼跟舒一佲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到了卿云手中,臉上的好奇有增無減。
舒曼是真的好奇,卿云是什么時候畫了畫,她竟一點(diǎn)也不知道,更好奇卿云會畫什么,她是見識過卿云的畫作的,比她要好上太多。
這一會兒,她對舒一佲的感動就轉(zhuǎn)成了羨慕,她都沒有卿云專門給的畫作。
舒一佲可不知道含蓄為何物,一接到卿云給的畫,他立時就當(dāng)著正主的面打開了,與此同時就哇哇贊嘆起來。
以前被舒曼直白夸贊時,卿云便覺得極不適應(yīng),如今才知道這竟是一脈相承,舒曼已經(jīng)很是含蓄了,舒一佲夸得他臉上都無法不滾燙起來,偏他又是知道他是真心實(shí)意的,就像那時他知道舒曼不會欺騙他一般,他只能紅著臉又歡喜不自禁。
等舒曼指揮著舒一佲收拾好了行李箱,又細(xì)細(xì)安排好了這兩人接下來的生活,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饒是精力旺盛的舒一佲也忍不住打了哈欠,“姐,你趕緊去睡吧,明天早上早起我送你。”
“不用你送,你倒倒時差,好好休息。”
舒曼揉了揉舒一佲的頭發(fā),這動作是她從小做慣的,舒一佲也熟悉的,原本叛逆期時還曾抗議過,他一抗議,舒曼倒是順著他了,他自己反而不習(xí)慣,最后又自己黏著舒曼求順毛了。
卿云默不作聲地看著舒曼跟舒一佲的相處,心中竟無法避免地生出了一絲艷羨,他一直以為只有對他,舒曼才會這樣親密的,可,原來不只他一人。
比起跟他相處時的模樣,還是跟舒一佲相處時的舒曼最放松,也最真實(shí)。
嬉笑怒罵,無所顧忌,跟他熟悉的舒曼一點(diǎn)也不一樣,也是第一次見到她這個樣子。
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老媽說讓你把我捎過去給他們看一眼的啊?!?p> 舒一佲聳了下肩,又轉(zhuǎn)向卿云,“卿云,明天一塊吧?”
卿云又怔住了,他,可以去嗎?
他下意識看向舒曼,舒曼被卿云的目光看得心中一緊,她實(shí)在對不住他。
“肯定一起去啊,你快點(diǎn)睡吧,不要明天爬不起來還要我們等你!”
舒曼沖卿云點(diǎn)了下頭作安撫,又轉(zhuǎn)向舒一佲叮囑了,就要帶著卿云回房間。
舒一佲翻了個白眼,“我怎么會爬不起來,也不知道是誰更喜歡賴床……”
說著,他就要關(guān)門,目光從舒曼跟卿云身上收回,才剛落到門把上,他心中一動,忍不住打開門探出了頭,“姐,你還要單獨(dú)跟卿云說什么???大半夜的,你還不讓人家睡?”
聽到他的話,舒曼跟卿云幾乎同時一僵。
“睡你的覺去吧,肯定是有不能跟你說的?!?p> 舒曼勉強(qiáng)壓住心里的緊張,側(cè)頭沒好氣地沖舒一佲揮了揮手。
舒一佲也就是隨口一問,見舒曼趕自己,他又實(shí)在困得厲害,就撇了撇嘴,轉(zhuǎn)向卿云笑了下,“卿云,晚安!明天早上我叫你啊?!?p> 眼見舒一佲乖乖縮回房間也關(guān)了門,舒曼才松了口氣,抬眼見卿云神色莫名,她心中頓時又愧疚起來。
都是她無能,還要害他一直遮遮掩掩。
卿云的房間是她早就收拾好的,只是一直也不舍得他一個人住,她也更眷戀跟他在一起,所以根本就沒讓他住給他收拾的房間。
其實(shí)回了她的房間也沒什么可收拾的,卿云原本的東西本來就少,送卿云回了他從來沒住過的房間,看卿云乖乖地聽她的話躺下后,舒曼自己的腳卻像是生根了一般,怎么也抬不起來。
一想到就要分開半個月,她也不想委屈自己,立刻就拍板決定了她也要在這里睡了。
可是,還要征求卿云的意見,她怕他不愿意,畢竟……
她這樣的做法,就跟他見不得人一般。
原本還不見外人,還可以自欺欺人,可,如今,舒一佲就在同一個屋檐下。
“我可以在這里睡嗎?”
舒曼有些不確定地問,她心中是偏向卿云會點(diǎn)頭的,可從剛才開始,卿云的表情便一直令她捉摸不透。
還是不一樣的啊。
卿云定定看著舒曼眼中的忐忑,心中再次確定了這件事。
說不出的滋味在心中蔓延開來,又涌到了喉中,堵塞得他好一會兒才張開口,“好。”
為什么還要這么問他?
果然還是不一樣啊,倘若換了舒一佲,她是不是就不會這么小心翼翼了?
他怎么會不愿意呢?
她怎么會不知道,她怎么會不明白他的心意?
他怕的只是她不愿意啊。
怕她不愿意,所以連一個挽留的聲音都不敢發(fā)出來。
見到舒曼眼中又歡喜起來,卿云暗暗抓緊了手下的布料,不,他不應(yīng)該怪她。
他自己不也是這樣嗎?
她明明是愿意的,他為何還要擔(dān)心她不愿意?
他不是一樣,也忘了?
他明明,也是知曉她的心意的。
甚至,比起她,他才是那個,連心意都不敢試探的人。
心中思緒萬千,一時也不知道從何說起,舒曼跟卿云兩個面對面躺著,她輕輕順著卿云的頭發(fā),想到方才卿云眼中閃過的復(fù)雜之色,她不由咬了下唇,“久久,抱……”
一看她神色,卿云便知道她要說什么了,不等她說出口,他便搖了頭,“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p> 他不想總聽她說對不住,也不想她總是把什么都攬到她身上。
被她寵愛著包容著,固然很好,可誰又來包容寵愛她呢?
那個人,他只希望是他自己。
相識相知容易,相守卻難。
他是知曉的,就像父君母君年幼相識相知,最后不也沒能熬過歲月無情嗎?
若不是相識相知的時候太過美好,父君怎會守著母君的冷漠無情遲遲不肯撒手?
他也早就發(fā)覺了,舒曼她對他太過小心翼翼了,可,他委實(shí)不知曉如何去破解,更不知道,這樣是對,還是不對?
他用心相處的人,也只一個舒曼,他根本無從判斷,這是舒曼原本的樣子,還是只是,對著他如此?
可,見了舒一佲后,他卻看到了不一樣的舒曼。
不應(yīng)該這么小心翼翼的,不應(yīng)該這樣相敬如賓的,也不應(yīng)該什么都她一個人往自己身上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