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料,頃襄王把王案一拍道:“子蘭你真是犯渾的混帳東西,不知父王吃錯了哪味藥,生出你這個不屑的子孫。來人,將令尹子蘭拉出去,念在是孤王之弟的份上,五十大板了結?!?p> 靳尚沒想到風云變幻如此之快,他趕緊求道:“大王,你不能這樣啊。如果令尹當眾受罰,大王必威風掃地,于國于家都不利啊。再說,是大王鼓勵令尹大膽講出自己的想法的,他說出想法,并沒有實施,何況,老臣認為這個想法其實不壞,對國對大王都是有利的?!?p> “放屁!”頃襄王怒氣沖天地說,“靳尚,把你的妹子派到前方,與男人們混在一起,并天天打仗,你樂意嗎?”
靳尚正要辯解,景茵公主搶先道:“王兄不必發(fā)這么大的火嘛。細細想來,令尹弟弟對本公主其實沒有惡意,小妹對能有機會跟隨莊將軍收復失地感到萬分榮幸,哪有拒絕之理?”
“是啊,大王,老臣的心腹吳世循不是也去了嗎?”靳尚狡辯說,“收復失地,人人有責嘛。如果老臣有個年輕漂亮的小妹妹的話,肯定會把她送給莊將軍,和將軍一起出征,合力擊退秦軍,奪回我大楚城池,做個千古留名的幗國英雄,這,有什么不好呢?”說話間,眼睛斜乜一下景茵公主。
景茵公主也不是吃素的,逼視著靳尚的眼睛道:“本公主記得,靳大夫不是有個小姑娘待字閨中嗎?何不叫她跟隨莊將軍一同西征,當一名幗國英雄,以踐行你說的‘收復失地,人人有責’的宏論呢?更可以使你靳家有個千古留名的幗國英雄,這,有什么不好呢?”
靳尚氣的滿臉通紅地說:“這個……這個……大王,老臣一把年紀了,再怎么不對,也不能拿老臣的小女兒尋開心啊?!彼韵肓讼?,又生一計道,“哎,對啦,大王,老臣還有一個重要的意見,當然,是在令尹子蘭的基礎上生發(fā)出來的,不知該不該講。”
此刻,頃襄王正在為公主小妹的回擊得意,他想也沒想就允諾道:“靳愛卿還有什么要說的,說出來,孤王愛聽。”
靳尚充滿自信地再往前走一步,雙手互相把左右袖口往上捋了捋,抖了抖,輕咳兩下后道:“征西將軍帶兵十多萬人,這可是一只龐大的隊伍啊,軍費開支自然也不會小。老臣的意思是,既然大王選定莊蹻出任西征將領,大權獨攬,好不風光。不過,老臣以為,在出征前,莊蹻有義務向全社會公示自己的財產和家人狀況,以證清白?!?p> “嗯,這個……這個……嘛……”頃襄王吞吞吐吐地說,“公布財產一事,孤王想了很久,這是一件新生事物,需要先研究研究,再做個試點,試他幾十年,然后,等積累了豐富的經驗,才能全面推廣。靳愛卿提的問題很好,很超前,但是,只讓莊蹻一人公示財產,不是不可。孤王以為沒有必要?!?p> 令尹子蘭插話道:“怎么沒有必要?他帶兵西征,獨掌大權,除了王宮派人監(jiān)督外,在軍行之前,公示他的財產和家人狀況,是很有必要的。王兄,你要公平、公正地對待此事,不能偏袒莊蹻?!?p> 莊蹻舉起手。
頃襄王看到后說:“莊蹻有話說嗎?”
“是的,大王?!鼻f蹻嚴肅認真地道,“蹻無能,托莊王之福,賜蹻祖為東地侯。蹻自小至立,只知祖上留下宅第一座,妻兒老小皆住于此,別無他有。今王令蹻出征西楚,對于大王所撥軍馬糧草等等軍需,當以兵士為先,哪敢私自貪占?大王和諸大臣等人不必為此擔心?!?p> 靳尚對莊蹻的坦蕩胸懷,難以置信,卻又無可辯駁,無奈之下,又拋出一問題道:“老臣相信莊將軍的高潔清廉無人能比,但還有一個問題需要當面講清楚的。常言道將在外,君令有所不授。而這次西征,就不可套用這個常言了,將雖然在外,但大王的令你必須不折不扣地聽啊。”
莊蹻贊同地說:“當然,這是必須的?!?p> “哼,聽你說的輕巧,是必須不聽吧?”靳尚挑刺地道,“古訓有輕言不可信。老臣請求大王將莊蹻的母親、妻兒都接到郢都來,由大王親自照料他們的生活,好使莊蹻無牽無掛,安心帶兵,全力出征,全身心地與賊秦決于死戰(zhàn)。莊蹻,你意下如何?”
不等莊蹻開口,景茵公主搶答道:“靳大夫的話包藏禍心,是要拿莊將軍的家人當人質。莊將軍本是楚國的將士,不可能投敵叛國,有必要如此對待將軍的家人嗎?本公主建議,以其如靳大夫那么煞費苦心謀人,不如由莊將軍帶著家人一起去西征,省得那些上不了戰(zhàn)場,只會嫁禍于人的家伙多嘴多舌,變態(tài)為妒婦?!?p> 莊蹻制止景茵公主說:“蹻此次奉大王旨令征西,本就無牽無掛。今靳大夫提出了更好的辦法,令蹻更放心了。謝謝靳大夫費此苦心?!?p> 靳尚并沒有聽進莊蹻的話,而是眼角掃到門外,一看有人向他招手,便趁眾人說話之機,溜了出去。
而景茵公主根本沒有注意到靳尚已走,仍然大聲譴責道:“不行,靳大夫的建議明顯暗藏禍心。讓莊將軍的夫人和家人一起陪著西征,這怎么可能呢?”
“可能。小女子愿陪莊將軍一起前往?!币粋€清脆的女聲從門外傳來。
眾人扭頭往門口看,只見半邊飄逸的彩袍往這里襲來。
莊蹻回頭一看,驚訝萬分,呆愣地站在那里,問道:“你怎么來了?”
莊蹻聽到聲音,又看到那熟悉的彩袍,心里明白來人是誰。
但他想不通,她怎么突然出現(xiàn)在王宮大門口了呢?
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往門口退走。
景茵公主聽到有女人愿陪莊蹻的話聲,心里一顫。急忙轉臉看來人,但也只看到一片彩裙的輕飄。
只見那人邁著輕盈的腳步,飄逸的身子。
她進門后,那典雅的笑臉給這些進出王宮的貴人帶來了小清新。
她沉著鎮(zhèn)靜地走到王案前,向頃襄王跪下叩拜,款款而道:“小女子拜見大王,今小女子突來拜見,多有冒犯,請大王多多原諒?!彼呎f邊以優(yōu)雅的姿勢向頃襄王叩拜三下。
頃襄王看的目瞪口呆,一直傻愣愣地看著她,不知說什么是好。
景茵公主看到此,厲聲問道:“你是什么人?事前不通報,私闖王宮,王兄是不會原諒你的?!彼樲D向頃襄王,“王兄,你說是吧?”
頃襄王唯唯諾諾地道:“哦,是,是?!?p> 莊蹻聽到此,以為頃襄王會對來的女子下毒手,上前一把護著她說:“阿彩,快下去,出王宮,等哥忙完,就去找你?!?p> 頃襄王看阿彩轉身要走,伸出手指向她道:“哎,哎,你先不要走,孤王還沒有話要問你的?!?p> 莊蹻雙手一合,對頃襄王拜道:“大王在上,阿彩自小缺乏管教,今打擾大王,罪該責罰。如果大王想問什么,蹻可以代為回答?!?p> “她是什么人,你非常了解她?”景茵公主忍不住發(fā)問說。
莊蹻正要回答,頃襄王卻搶先道:“莊蹻,還是先不要她離去嘛,孤王已經猜出,這阿彩是從東地而來。阿妹千里見莊阿哥,阿哥還沒落身處,孤王焉有不招待之理?你和阿妹今天就留在王宮餐膳,如何?”
景茵公主不滿地說:“王兄,人家才來,還沒有與莊將軍說句話,你就留人家在王宮用膳,這不妥吧。”
頃襄王兩眼一瞪道:“有什么不妥的?孤王已定,你休要擾亂?!?p> 景茵公主嘟弄著嘴,一臉不高興,扭著香肩轉身出了王宮。
早出到王宮外的靳尚,跟著一個人的身影一溜煙小步跑到一處小花園,急匆匆地問道:“田世飛,你有急事?”
田世飛壓低聲音說:“靳大夫,不得了啦。您叫我盯梢的那個小卜,不知什么時候秘密回到東地,現(xiàn)在他帶領了不少東地兵又秘密潛入郢都,我來之前,他們正在城里找駐地,就是要租房子?!?p> “什么?東地兵,是莊蹻的部下帶來的?”靳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疑神疑鬼地環(huán)花園看了又看。
田世飛指天發(fā)誓道:“他們現(xiàn)在就在東門外歇息,要是有半點假,天打雷劈?!?p> “看把你急的?!苯蟹€(wěn)定了一下情緒說,“究竟有多少人馬,你弄清楚了沒有?再者,是否能肯定他們都是東地兵?老臣剛才在王宮,看到一個不明身份的女子,自稱是莊蹻的家人,而且還天不怕地不怕地直入王宮,幫助莊蹻說話。要是她與這些兵有聯(lián)系,可以肯定,女子進王宮是煙幕彈,是唱美人計,以美色來故意迷惑大王,他們的兵跟著就會潛入城內,秘密包圍王宮。要是這樣的話,事情就大了,必須趕緊稟報大王。”
田世飛急于立功,討好地說:“那好,您去稟報大王,在下趕到東門外監(jiān)視他們。只要大王一聲令下,定叫這些東地兵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