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你看,街上有好多人都帶著面具,我們也去買一個吧,感覺很有趣的樣子!”
她提著燈籠,擠到面具商販處。
“這些面具這么丑,個個黑如鍋底,鼻大如牛,有什么好看的?”
西門紗衣當(dāng)著商販老板的面毫不留情地吐槽。
“公子不知,這叫昆侖奴面具,如今這面具,是世家小姐少爺們最時興的玩意兒!客官何不趁過節(jié)也買兩個面具,和姑娘手拉著手兒去去看戲?這樣誰也認不出來了!”
聞言,葉果兒已經(jīng)拿起一個赤紅色的面具給自己戴上了,然后選了個黑色帶角的面具,踮起腳尖,也幫西門紗衣戴上。
“爺爺你變得真丑!哈哈哈!”
黑色面具下的他,聽了她這席話后,臉色黑如鍋底,與這面具有得一拼。
“你、開、心、就、好……”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前面不遠處,果然有許多對年輕男女,借著面具的遮掩,在大庭廣眾之下手牽著手,成雙成對地前往戲院看戲。
她從來沒有看過戲曲,也想體驗一把。
“你干嘛突然和本王十指相扣?”
“他們都是這樣牽手的啊,我們要入鄉(xiāng)隨俗!”她指著前面的年輕男女,認真地說道。
這難道就是男女之間的正確相處模式?葉果兒陷入了深思。
“我們又不是那種關(guān)系?!?p> “那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她不解。
好吧,爺孫之間也是可以牽手的。
西門紗衣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神秘笑容,不再掙脫,任由她牽著。
“走吧,你不是要去看戲嗎?”
趁著她還不懂人情世故,能多逗弄幾分就逗弄幾分,以后她回想起來,肯定懊惱不已。
戲院里。
“原來這姹紫嫣紅開遍,
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桓。
良辰美景奈何天,
賞心悅事誰家院!
朝飛暮卷,云霞翠軒;
雨絲風(fēng)片,煙波畫船。
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她捧著小碗,一邊吃著芝麻餡的元宵,一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臺上濃妝艷抹的戲子,聽著他們唱著那些繞梁三尺的調(diào)調(diào)。
雖然她聽不懂他們唱的是什么,但戲曲對于她來說有一種不可抗拒的魔力,讓她入迷。
偶爾,她還會放下碗筷,和周圍的觀眾一起拍掌喝好!
與她相反,西門紗衣只覺得腦子一直在嗡嗡響,戲曲對他來說是一種變相的折磨。
“看了一會兒就得了,一個字的調(diào)兒非要拖一盞茶的時間,聽的去腦子發(fā)暈,吃完趕緊走吧,別看了!”
“他們唱的很好聽啊,我一定要聽完?!彼龍詻Q道。
“隨你,我先回客棧了,你知道路的吧?我們?nèi)胱〉目蜅>碗x這里四五十丈的距離,穿過河邊那拱橋,就到那條街道了?!?p> “嗯嗯!”她頭如搗蒜般點著,眼睛卻是直勾勾地望著舞臺前方。
真不知道這家伙有沒有聽進去他的話。
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不過也是件好事,畢竟以后不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陪著她吧。
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站起身離開了座位,走到門口時回頭看她一眼,她連他離開了都不知道。
這家伙,看來真的很喜歡這種無聊的戲曲。
算了,不管她了,她愛聽多久就聽多久吧,反正本王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連著看了好幾場,直到戲院要關(guān)門了,她才意猶未盡地隨著人群離開。
出了戲院,看著面前的道路,她撓了撓頭。
“爺爺離開前,說的什么了……?”
“我好像,記不清楚了……”
“隨便找找吧,客棧貌似就在附近?!?p> “為什么越走,路面越陌生呢?”
“好吧,我承認,我好像迷路了?!?p> 夜黑的可怕,行人越來越少,一陣陰風(fēng)吹來,街道的燈籠像鬼火一樣隨風(fēng)而飄。
葉果兒感到有一絲害怕,她提著那盞繪有山水畫的燈籠,開始胡亂朝不遠處的人群奔跑,她總覺得背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
為何越走路面越偏僻?明明是朝著不遠處的熱鬧人群走的?她這是遇到鬼打墻了嗎?遠處熱鬧的歡笑聲,和她這邊的死寂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對比。
背上滲出了許多冷汗,手腳開始發(fā)虛,她抱著燈籠坐在路邊,索性”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臉上的昆侖奴面具也被她摘下,赤紅色的面具表情猙獰,空洞的眼睛兇狠地望著她。
她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西門紗衣要吐槽這昆侖奴面具丑了。
它不僅丑,還很恐怖??!
如燙手山芋一般,她把面具遠遠的一丟,面具落在青石板上,發(fā)出了刺耳的刮擦聲。
然后她把頭靠在了燈籠上,顫抖著身子,大聲的哭泣起來。眼淚一滴滴的落在燈籠上,暈染開了一大片墨跡,連帶著她的臉上都是墨汁。
為什么要大聲哭泣呢?一是給自己壯壯膽,二是她想著這樣子做有沒有可能把鬼嚇跑。
“嗚哇啊啊啊??!”
在鬼哭狼嚎換氣的間隙,她好像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
她眨了眨淚眼迷蒙的雙眼,偷偷地用眼角余光打量著來者。
不遠處一戴著面具的黑衣男子蹲下身子,伸出了手,撿起了她剛剛丟掉的赤紅面具,可能是幽暗燈火的原因,那只手的顏色顯得異常慘白。
她擦了擦眼角淚花,抬起頭。
黑色的外套,黑色帶角的昆侖奴面具,這不是西門紗衣是誰?
此時的柒夜尋已經(jīng)站起身,同樣望著她,神情冷漠,一步一步向她這只獵物走來。
是的,她是他今晚的獵物,是被他的燈籠所選中的獵物。
本在哭泣的女孩突然笑顏如花,在柒夜尋的眼里卻有點難看,因為她大半張臉都是墨痕,沒有一絲美感。
只見她激動地站了起來,燈籠從她的懷里滾落,掉在地面上后便熄滅了,像是預(yù)示著某人生命的終結(jié)。
可能蹲太久了腿有點麻,她踉蹌了幾下,然后歡脫的地撲向了他的懷抱,緊緊地抱住了他,還在他的胸膛上胡亂的蹭著眼淚。
柒夜尋愣住了,隨時準備捅進她的胸膛,取走她心臟的右手一時間尷尬的停頓在了空氣中。
這是……怎么回事?
他取走了許多獵物的心臟,從沒有見過像她這樣反應(yīng)異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