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陽讓母親替自己收拾了行李，他決定還是回農(nóng)村老家再待上一段時間。
比起家里的怪異氛圍，農(nóng)村的田野間、小河邊、水泥船......才是他的追求。
在這充滿鋼筋混凝土和汽車尾氣的城市，遠(yuǎn)不如擼起袖子、卷起褲腿在田里抓黃鱔、抓田雞、打野兔強。
更何況，魏陽好像情竇初開了，他看上了村頭一戶人家的姑娘，那姑娘叫王霞，笑起來像雨后的彩霞。
王霞目測和他的年齡不相上下，在老家那段時間，他注意上了她。
六月下旬的農(nóng)村，天氣和城市一樣的炎熱，那天魏陽爬上樹，搖晃著樹枝，試圖將樹上的桑葚?fù)u下來，再一一撿起，留著晚上和哥兒幾個下酒吃。
誰知，從遠(yuǎn)處跑來了幾個小姑娘，一看都是有備而來，一個個拿著塑料袋、草編籃子，忙不迭的從地上撿桑葚果兒，魏陽見了，在樹上急了眼兒。
心想，老子辛辛苦苦頂著大太陽跟個猴兒似的，搖下這么多桑葚果，眼看著就要被一群妹紙半路截胡了。
剛想破口大罵，就看見樹下一個扎著雙麻花辮的女孩在充著他盈盈地笑。
這笑容像啥？魏陽沒啥文字功底，確實不太會形容，但是他覺得女孩的笑容像極了太陽，明媚，溫暖。
女孩長得十分出眾，皮膚是農(nóng)村女孩中少有的白皙，削肩細(xì)腰，長挑身材。在人群中，十分搶眼。
這算是一見鐘情吧！不過也有可能是單相思。魏陽不能確定！
這以后，魏陽經(jīng)常帶著幾個兄弟圍觀這群女孩捉蜜蜂、打野棗、摘桑葚、跳麻繩、繡十字繡......聽見女孩咯咯咯、嘻嘻嘻的笑聲，魏陽心里就特開心，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
魏陽提著自己的行李，拿著母親給的兩百塊錢，直奔長途汽車站，去他心馳神往的地方。
魏陽走后，家里沒再上演雞飛狗跳、父女頂嘴、母親哭泣的家庭劇情。
......
在高考結(jié)束的那段日子，乃至以后很長時間，高考失利都成了魏笑心底的痛，是她最灰色的日子。
魏笑總是回避父親的目光，老魏也是一言不發(fā)的上班下班、看報喝茶。
夏季，是老魏服裝店的淡季，這個季度他不需要去Z省進(jìn)貨，能把店里剩余的夏季女裝清空，就算是謝天謝地了。
如果清空不了，來年夏季這些款就過時了。到時候，任憑他老魏再有一百張能言善辯的巧嘴，也忽悠不了他的那些女客戶了。
老魏常常說自己是吃女人的飯，這話確實不假。
男人開服裝店不稀奇，可像老魏開了十幾年的女裝店倒是不常見。
別看老魏在家是一副正義凜然的嚴(yán)夫嚴(yán)父的形象，在店里頭可是出了名的會討女人喜歡的店主。
老魏的經(jīng)商之道是，別管這個女人美不美，只要她一只腳跨進(jìn)了你的店兒，你就得找機會可勁兒的夸她、贊美她、捧她。
“買它買它買它，這衣服除了你，沒人能駕馭！”
“哦，我的天啦，妹紙，你簡直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這衣服沒你這豐韻的身材，絕對撐不起來，快，趕緊把商標(biāo)剪了，漂漂亮亮的回家吧，保準(zhǔn)你老公半個月不放過你！”
......
女人們咯咯咯的捂嘴笑，一張一張的紅票票心甘情愿的掏給老魏。
老魏就這樣每天游走在不同的女人之間，把所有的激情都奉獻(xiàn)給了他的上帝。
如若老魏開的是家男裝店，即使夸上了天，男人這種生物怕也是無動于衷吧，只會認(rèn)為他老魏巧舌如簧、馬屁精。
但是女人這種物種，就是你越夸，她越開心，她開心了，你的腰包自然也就鼓了。
魏母最近像打了雞血。
這一兩年，S市的二手房市場一片利好，她每天拿著一串鑰匙，帶著客戶逛房源。
最近，她成交了幾比大面積房型的單子，傭金不菲。
魏母也不像從前那般傻里傻氣，成交了幾筆就樂滋滋的回家告訴丈夫，經(jīng)過魏笑高考這件事情，她也長了心眼兒，知道自己身上必須留著錢，以備不時之需。
她明白，老魏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除了對自己和兒子大方點，其他人都得靠邊站。
魏母每天帶著客戶各種跑手續(xù)，希望能快點回款，早點拿到傭金，她好帶著女兒出去旅個游，散個心什么的。
其實她心里最難受的還是這些單子來的太遲了，如果趕在女兒填志愿前成交的話，自己就可以做主一次，幫女兒報個復(fù)讀班。
可惜，傭金返現(xiàn)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立即到手的。眼看著女兒在老魏的安排下填報了一所本市的公辦大專，她心里就隱隱作痛。
如果給女兒一次復(fù)讀機會，她不相信自己的女兒還會輸。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那么多“如果”！她站在住房公積金的門口，等著客戶辦手續(xù)，想到自己家的事情，她的心里頓時堵得慌。
......
魏笑知道復(fù)讀已無望，父親是鐵了心不讓她上“高四”。
現(xiàn)如今，木已成舟，已成定局。她不想再做無謂的斗爭，不管怎樣，她都會輸。
她本想著報個離家遠(yuǎn)點兒的大專院校，最好是那種一年回不了幾次家的偏遠(yuǎn)地區(qū)，但老魏硬是沒同意。
老魏說什么交通費太昂貴，說飛機不是他們普通人家能用的起的交通出行工具！最后執(zhí)意讓女兒填報了本市的一所旅游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
學(xué)校距離他們家只有五站的路程，魏笑騎車十分鐘左右便能抵達(dá)?；丶页燥堃卜奖悖?jié)假日還能幫忙看個店、送個飯什么的。
老魏這如意算盤打得真好，魏笑的心徹底也跟著涼到了底。
她像任人擺布的木偶，連選擇專業(yè)都交給他老魏一手操辦了。
見女兒如此“識大體”，老魏收起了一貫的嚴(yán)父形象，對待魏笑的態(tài)度也帶著彌補的意味。經(jīng)常隔三差五的邀請女兒一同去茶樓吃早茶，但都被魏笑委婉的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