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農(nóng)許蒙憨厚一笑,滿臉菊花盛開,樂不可支的道:“神醫(yī)就是神醫(yī),拍起馬屁來也是如此與眾不同?!?p> 孫思邈淡然道:“許先生說笑了,老道一生從未有媚上之舉?!?p> 老農(nóng)擺手道:“媚不媚的無所謂,反正這話老漢聽著高興,本來今日就是來看看傳說中的神醫(yī),也算是得償所愿了,孫神醫(yī),當(dāng)年你能堅守立場,不為外物所動,令人佩服,老漢只說一句,好好的做你的神醫(yī),不要跟亂七八糟的人廝混,這樣不好?!?p> 孫思邈啞然道:“想來先生所說,就是楚王李寬了吧?”
許蒙不置可否,孫思邈微笑道:“楚王李寬乃是老夫所見少有的英才,怎么?你們這些蠅營狗茍,藏頭露尾之輩也有興趣?不過人家出身尊貴,身負(fù)兩朝最尊貴的血脈,不是老道瞧不起你們,只怕你們還入不了人家的法眼吧?”
許蒙呵呵笑道:“老漢當(dāng)然有興趣,這小子于農(nóng)事一道,堪稱天才,無論是那曲轅犁還是耬車,甚至那些灌溉之法,都是能青史留名的耕作神器。
不過老漢與他們不同,他們是想收為己用,老漢是想與李寬探討一二,以老漢的身份,想來不至于辱沒了楚王吧?”
孫思邈神情一怔,嘴巴微張,許久才道:“許先生胸襟廣闊,老道佩服,許先生若是真有心思,老道為您牽線搭橋,李寬若是知道農(nóng)家家主有興趣與他交涉,只怕會高興的睡不著覺?!?p> 許蒙開心的道:“那就有勞神醫(yī)了,老漢只怕貿(mào)然上門,被那楚王趕出去,所以才迂回了一下,還請神醫(yī)勿怪。”
孫思邈微微一笑道:“放心,此事包在老道身上了?!?p> 兩個老頭寒暄一番,各自離去,都沒有回頭。
孫思邈明知道許蒙在撒謊,但是許蒙的話里有七分真三分假,他此來的目的本就是為了自己,至于想要見李寬,不過是個托詞罷了,雖然許蒙肯定有此心,但是李寬整日里來往長安與煙波蕩之間,想要見他,根本不需要大費周章,而且李寬為人和善,對于百姓更是寬厚,最喜歡與百姓結(jié)交,這許蒙擺明了是撒謊。
至于許蒙,則是十分高興,孫思邈不愧有神仙之名,舉手投足言談之間,飄然出塵,就像是真正的神仙,所以許蒙很滿足的離去。
李寬收拾妥當(dāng),王朝與葉子、小朵就來了,這三人如今是長安城炙手可熱的人物,執(zhí)掌銀行事務(wù),是除了閻立本之外權(quán)柄最大的人,更難得的是他們?nèi)齻€身份來歷清楚,干干凈凈,不像是閻立本,身后有閻家,還有將門以及為數(shù)不少的世家,所以他們的宅子每日里都有人蹲守,為的就是能跟他們扯上哪怕一絲半點的關(guān)系,一不小心從指縫里流出一點湯湯水水,足夠讓他們家的生意更上一層樓,三輩子也吃穿不盡。
但是這三人如同鐵疙瘩一般,水潑不進,幾乎沒有一絲機會接近,讓很多人都十分失望。
“殿下,”王朝躬身道:“這是銀行的流水,以及存取金額?!?p> 葉子也遞過來一些文件道:“這是銀行的機密文件,都是大客戶資料,需要殿下用印?!?p> 小朵笑瞇瞇的道:“我這里文件少,就是蘇州那邊請求銀行在蘇州開個分行,提供的可行性報告?!?p> 李寬隨手翻了翻,皺眉道:“這些事情,不是應(yīng)該由閻立本去做嗎?還有這個報告,應(yīng)該由陛下御批才是,為何也送到本王這里了?”
王朝面色不變,說道:“閻行長說這些文件需要給殿下過目,不然他不放心,至于這報告,陛下已經(jīng)用了御筆,只待殿下用了私印,便可以籌備蘇州分行之事?!?p> 李寬拿起那本可行性報告,翻看了兩頁,不悅道:“蘇州的官員商賈莫非是腦子壞了?竟然想要自己掌控分行?如此以來,與尋常錢莊何異?而且由大唐國庫和陛下背書,每年不知道有多少資金流入他們的私人口袋,實在是太過貪婪。
告訴他們,大唐銀行蘇州分行必須得有總行之人坐鎮(zhèn),所有員工,必須統(tǒng)一培訓(xùn),蘇州人士,只能占據(jù)員工的兩成,必須是良家子,家中不得有經(jīng)商之人,不得有做官之人,否則一律不準(zhǔn)。
拿回去重做!”
李寬一句重做,蘇州分行短時間內(nèi)就不可能建立起來,就算是皇帝,對于銀行也不過是一知半解,他自己不問,讓王朝來問,表明了皇帝的態(tài)度,銀行是國家的,而不是私人的,這一點皇帝陛下分的清清楚楚,半點都不馬虎。
打發(fā)走三人,李寬徑自起身。
“徐天!”
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的徐天倏忽之間出現(xiàn)在李寬的身后,躬身而立。
“你說本王要是去一趟蘇州如何?”
徐天皺眉道:“殿下靜極思動,只是為何是蘇州?那里太過遙遠(yuǎn),水土不服倒還罷了,萬一有人對殿下不利,老奴怕是力有未逮?!?p> “難得你還有承認(rèn)自己不行的時候?!崩顚捫Φ溃骸氨就跤譀]有說要你跟著一起去?!?p> 徐天悚然一驚,連忙道:“殿下萬金之軀,豈可孤身涉險。”
李寬無奈道:“本王也沒想自己去?!?p> “那......殿下的意思是?”徐天遲疑問道。
“本王要帶著書院的精英學(xué)子,前往蘇州游學(xué),久聞蘇州乃是大唐最為富庶之地,稻香遍地,人間天堂,如此好事,豈能獨享,自然是有福同享?!?p> 徐天不解道:“殿下,就算是獨孤謀、程處默在,但是他們乃是將門、世家子弟,家學(xué)淵源,善于排兵布陣并不意外,若是遇到刺客之流,只怕他們也沒有抵擋的辦法。”
李寬笑道:“這你就不用操心了,本王自有辦法。”
徐天無奈,只得道:“殿下若是執(zhí)意如此,老奴只有稟報陛下,請陛下定奪?!?p> 李寬鄙視的看著他道:“說的好像我讓你跟著你就不跟陛下說似的,趕緊去說,本王成行之日不遠(yuǎn)了。”
徐天身軀一晃,極速離去,這事必須得盡早稟報陛下,不然陛下怪罪下來,小命不保。
“西楚兒要去蘇州?”李世民一根手指點著桌子,嚇得徐天身軀顫抖不已,這是皇帝陛下即將發(fā)怒的前兆,皇帝陛下極少動怒,就算是魏征那老頑固在朝堂上頂撞,咱們的皇帝陛下都能鎮(zhèn)定自若,甚至還能調(diào)笑一番,如今聽說楚王要離開長安,竟然要動怒了?
李世民終究沒有發(fā)怒,收起手指,他笑瞇瞇的道:“去,把此事告訴楊妃,讓楊妃來定奪?!?p> 把包袱甩去的感覺果然爽!李世民暗爽不已,這一招還是跟李寬學(xué)的,李寬最善于干這種事,自己不喜歡干的事情,絕對會扔給別人,自己喜歡干的事情,干一段時間也會甩給別人,美名其曰分擔(dān)壓力。
楊妃得知消息,幾乎都瘋了,啥也不管不顧了,小跑著就來到了李寬的別院。
李寬做夢都沒想到李世民會甩鍋,而且甩的如此干脆利落,甩的如此精準(zhǔn),一下子就戳中了李寬的軟肋。
楊妃別的本事沒有,也不喜哭鬧,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那一套她基本上很少用,除非到了絕境,來到了李寬的別院啥也不說,著急忙慌的給李寬量身體,帶著一大群宮女折騰了半晌,這才停下來。
“母親!”李寬開口,只說了兩個字,就被楊妃粗暴的打斷了。
“愛去哪兒就去哪兒!你母親我這輩子呆在深宮里,就沒出去過,做夢都想去江南看一看,既然吾兒有此心思,那就好好游玩,不要想著母親,母親為你做兩件衣裳路上換洗。”
李寬聞言,生生把剩下的話憋了回去。
門外的李世民就慘了,滿以為楊妃會讓這小子留下了,不成想偷雞不成蝕把米,差點閃了老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