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毛豆打架

　　這天小李氏出去找蓮嬸子和陸彩鳳探消息去了，就明希一人在家編繩子，突然聽到毛豆嗚嗚的哭聲，明希立馬跑出去：

　　“怎么啦、毛豆?！笨粗箿喩砼K亂，衣服褲子都扯破了，臉上還有好幾個被抓的血印子“誰欺負(fù)理你，走帶姑去。”

　　“嗚…，我再也不和大狗子玩了，他搶我東西，還欺負(fù)我，嗚…”毛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走，他家在哪，姑帶你去打回來?！闭f著就牽著毛豆往外走，這小孩下手也太狠了，都快抓到毛豆眼睛了。

　　“怎么了，這是…，別怕，姑給你撐腰！”明希見毛豆拖著她不肯走，以為怕打不過。

　　“娘不讓，說他很可憐，沒爹娘”說著又傷心的哭起來，以前每次和大狗子打架，娘總叫他跑開，他已經(jīng)很遠(yuǎn)著他了，是他自己先找過來的，越想越傷心“嗚…”

　　“他沒爹娘，就能隨便打人了，我們又不欠他的，憑什么！”明希覺得小李氏太過忍讓了，又不是他們害他沒父母的，現(xiàn)在還小就這樣了，以后準(zhǔn)成一禍害，“走，姑帶你去，他總有家長管的吧，別聽你娘的?！?p>　　說著就牽著毛豆往外走，等明希他們來到一破落的院子前，明希也傻眼了：這院子能住人嗎？

　　看著毛豆期望的眼神，明希硬著頭皮敲響了院門，

　　“誰呀！”來人是個滿頭白發(fā)，飽經(jīng)滄桑的老婦人，看到明希他們立馬黑著臉“你們還有臉過了，我還都還沒去找你們呢，你們倒先過來了，見我們孤兒寡母好欺負(fù)是吧?！?p>　　明希見她倒打一耙，忍不住生氣道：“老人家，什么叫我們欺負(fù)了，您看看毛豆的樣子，再上點(diǎn)都能抓到眼睛了?！?p>　　“老天爺呀，你怎么也不吧我們也收走呀，留著我們在這還要受一個外鄉(xiāng)人欺負(fù)，老天呀，你是不是瞎了眼呀…”

　　這下明?？缮笛哿?，她還沒說什么呢，這老婦人就坐在地上又是罵天又是罵地的，很無語，怎么就不按牌理出牌呢。

　　突然就見一小孩像小炮仗一樣沖過來“誰叫你欺負(fù)我奶奶了?！闭f著就作勢來打，明希趕緊帶著毛豆避開。

　　眼前小孩應(yīng)該就是大狗子，穿著一身洗的發(fā)白，打滿補(bǔ)丁的衣服，怒氣沖沖，臉上也掛了彩，只不過沒毛豆這么多。

　　隨著毛豆他奶奶的叫罵聲，周圍也來了不少人觀看，旁邊的周嫂子勸著：

　　“明希妹子，算了吧，他們也不容易，孤兒寡母的?！?p>　　“我也沒說什么，我就看著毛豆挨打了，過來問問?！泵飨３吨棺屗麄兛纯?。

　　“呦，這再上一點(diǎn)可就傷著眼睛了，那可不得了了”

　　“是呀，這大狗子怎么下手這么狠呢，以前挺乖巧的呀！”

　　大狗子他奶奶聽眾人這么說，就把大狗子拉過來“你們也看看，我家大狗子也受傷了，小孩打架打不過怪誰呢?！?p>　　“那也不能下手這么狠呀”明希生氣的回道。

　　“是毛豆先打我的?！?p>　　這下可捅到馬蜂窩了，大狗子話剛落音，他奶奶就雙手拍打著胸“蒼天啊，大地啊，這還有沒有天理了，這是欺負(fù)我們孤兒寡母沒人靠啊，老頭子啊，你怎么不把我也帶走啊，大柱啊，你怎么走的這么早啊…”

　　明希聽著她哭天罵地的，不知如何是好，她不知道是毛豆先動的手，蹲下來問：“毛豆，你為什么動手打大狗子呢？”

　　“是大狗子先搶我東西的，還罵姑是個大傻子，嗚…”毛豆這時也嚇哭了。

　　原來這兩天大狗子聽到很多人談?wù)撁飨?，說她腦子有問題，是個傻的，大狗子聽多了也就記著了。今天看到毛豆一個人在樹下玩石子就跑過去搶，掙搶中就罵毛豆，說毛豆家來了個傻子，他有個傻子姑姑，毛豆這一聽了就不干了，直接推了下大狗子，結(jié)果兩人就打起來了。

　　明希想不到這中間還有她的事，正想要說兩句，結(jié)果就看到小李氏急色匆匆的跑過來：

　　“大娘，您這是干啥，快起來?！闭f著就要拉王婆子起來。奈何王婆子就是不肯“這都欺負(fù)到家門口了，還問我干啥，你怎么不問問你的好妹子干啥了?！闭f完又繼續(xù)哭天罵地。

　　明希氣的話都說不出，她干什么了，她什么都沒干呀。正要反駁，就聽小李氏說：“大娘，您先起來，小心地上涼，我這妹子剛來啥都不懂，等回去我好好說說她?！庇洲D(zhuǎn)頭厲色對著明?！懊米?，還不過來給王大娘認(rèn)錯，毛豆你也趕緊給大狗子道歉?！?p>　　明希睜大著眼睛不可置信，她怎么也沒想到小李氏什么都不問直接叫她倆認(rèn)錯，看著還坐在地上叫罵的王婆子以及一臉得意的大狗子，明希留了句“秀才遇到兵，有利說不親”拉著毛豆就往家里跑。

　　“哎呀，這是欺負(fù)我們沒讀過書，藏著字眼罵我們呢?！蓖跗抛右娒飨２徽J(rèn)錯還跑了繼續(xù)哭道。

　　眾人也直說明希性子大，受不了半點(diǎn)委屈。

　　而小李氏則傻眼了，她沒想到妹子性子這么直，認(rèn)個錯就完了的事她愣是跑了。當(dāng)她聽到翠花嫂子急色匆匆的告訴她明希正帶著毛豆打上大狗子家時，她就坐不住了，這欺負(fù)孤兒寡母的名聲要傳出去她夫妻倆可是要被村里的唾沫星子給淹死，妹子也不要想找人家了。

　　看著還坐在哭罵的王婆子，只好硬著頭皮又是賠笑又是道歉的，最后還舍了10個雞蛋才哄好。

　　明希帶著毛豆往家里跑，半路又怕小李氏回家訓(xùn)她，就轉(zhuǎn)道去了山上。

　　“你說你，干嘛要妹子和王婆子認(rèn)錯，現(xiàn)在好了，都不敢回家了?！币娞於伎煲诹?，明希她們還沒回來，毛大民忍不住埋怨起小李氏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婆子是什么人，沒理都得掙三分，何況還是毛豆先動手的，她還不死咬著不放啊，一口大柱，一口老頭子的，誰受得了啊?！毙±钍戏瘩g著，“還有，這妹子的性格可是要收一收了，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直接甩嘴就跑，村里一傳十，十傳百的，她還要不要說人家了?！?p>　　毛大民兩口子在院門口焦急的走來走去，時不時朝遠(yuǎn)處望去，終于在天就要黑的時候看到一大一小手牽著手往家里走。

　　“還知道回來啊，趕緊給你嫂子認(rèn)錯，老大不小了，還像個小孩一樣賭氣?！泵竺癯飨Ｊ故寡凵?。

　　見明希倔強(qiáng)的站在那不動，小李氏氣道：“我可當(dāng)不起，人家氣性大著呢?！闭f著就往里走。

　　明希見小李氏要走，就拉著她衣擺委屈叫道，“嫂子…我錯了”。

　　“娘，我也錯也”毛豆也跟著認(rèn)錯。

　　“好了好了，先進(jìn)來吃飯吧”小李氏見她兩可憐兮兮的樣子，還是心軟了。

　　等毛大民點(diǎn)上油燈，小李氏看著毛豆一臉的血印子，驚聲道：“兒子，這是怎么啦，怎么一臉血印?！闭f著就把毛豆拉過去。

　　“是大狗子抓的…”毛豆帶著哭腔說道。

　　“這…，怎么不早說呢，下手這么狠，還吃了我十個雞蛋，他也不怕噎著?！?p>　　“現(xiàn)在知道心疼啦，什么都不清楚，還叫我們認(rèn)錯?！泵飨＞镏爨止局?。

　　小李氏被堵得說不出話。

　　“好了好了，沒什么大事，男孩子經(jīng)打經(jīng)摔，先吃飯?！泵竺褚姎夥諏擂?，趕緊給小李氏臺階下。

　　吃飯的時候，明希實在忍不住就問為什么要這么忍讓著大狗子他們，小李氏給她解釋說：

　　原來，大狗子家以前還過得去，家里人口簡單，又勤勞肯干，可自從大柱去了后，什么都變了。前年冬天大柱上山打獵，結(jié)果過了十來天都不見回來，村長組織大伙上山去找，就只找回一帶血的鞋子，連尸骨都沒找到。大柱他爹拿著鞋子直接暈過去了，等醒過來人就癱了。沒過多久大狗子她娘就和一貨郎跑了，而她家招娣在去追她的路上被人糟蹋了，扯著褲繩直接上吊了。大柱他爹聽了直接就咽氣去了，家里接連出事王婆子也一夜白頭了。最讓人氣憤的是，大狗子她娘走的時候把家里的現(xiàn)銀全卷走了，逼得王婆子把家里僅有的田產(chǎn)都給變賣了。日子越過越苦，還好有大柱堂兄弟幾個看著，倒還不至于餓死。村里看著能幫的就幫一把。他娘走的時候大狗子才四歲，人也機(jī)靈可愛，可后來王婆子為了生活每天忙早忙晚的，也就疏忽管教，導(dǎo)致他現(xiàn)在越來越討人嫌。

　　明希聽完直嘆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心狠的娘，你走就走干嘛還把人救命的錢卷走呢。同時又覺得大狗子可伶之人必有可恨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