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籠罩著英吉利海峽,翻滾的海浪,仿佛吞噬一切,這種極端天氣,那怕一級戰(zhàn)列艦也不敢輕易出海,可偏偏卻是冒險者的天堂,一艘叫埃德號武裝商船從荷蘭鹿特丹港起錨,滿載軍火前往北美大陸。
高風(fēng)險高收益,來自巴黎的運輸訂單,讓早就停歇近兩個月的荷蘭運輸公司甘愿冒險接下這單生意,當(dāng)然,價格也比平時高出兩倍。
他們現(xiàn)在最大敵人不是英國戰(zhàn)艦,而是隨時把他們卷入海底的風(fēng)暴,但相比于英國戰(zhàn)艦,他們更喜歡這種難得海上風(fēng)暴,曾經(jīng)的海上馬車夫,可不是浪得虛名。
這艘武裝商船也是大家伙,一千多噸排水量給了荷蘭人敢于冒險的底氣,只要安全穿過英吉利海峽,等于成功一半。
至于在大西洋上和英國戰(zhàn)艦玩捉迷藏,他們一點不擔(dān)心,因為來自宗主國的波旁戰(zhàn)艦比英國更多,封鎖直布羅陀海峽后,波旁海軍可以自由的出入大西洋,根本不用擔(dān)心英國艦隊突襲地中海,正應(yīng)了波旁皇帝那句:地中海,我的海。
那怕是一千多噸大船,在近五六米高的巨浪面前也像片樹葉般搖曳,一名叫塞特的船員死命抱著一門24磅青銅火炮,海水浸透他的衣服,他是船上最底層的船員,護火炮這種危險活自然少不了他。
“我們出來多久了?”塞特向旁邊伙伴問道。
“不知道,也許一天時間?!?p> “這該死的天氣,還要多久才能停下來,我快沒力氣了,”塞特嘴巴有些發(fā)紫,顯然身體溫度開始下降。
“你沒事吧,”伙伴顯然看到塞特的異樣。
塞特搖頭道:“我沒事,放心?!?p> “我不知道為什么要選擇這種天氣出海,這太可怕了?!?p> “呵呵,還不是害怕英國人,”塞特顯然知道其中的原因,這種天氣英國人自然不會出現(xiàn)在這片海域。
“塞特,我們這樣聊天還不錯,就是不能抽煙,不然更完美了,你說呢?”
塞特點點頭,閑聊起來好像沒那么冷了,望著在桅桿上與死神搏斗的其他船員,反而感覺自己幸運和安全很多,當(dāng)然一旦火炮掙脫繩索,他們兩個隨時被一起帶入海里,因此聊歸聊,不能有絲毫放松。
又一個大浪拍過來,塞特一陣透心涼,要不是長年累月鍛煉出一副好身板,現(xiàn)在恐怕早就被凍死。
幾個小時后,埃德號穿過了風(fēng)暴中心,前面是一片輕風(fēng)細雨的海面,塞特長松口氣,放開了雙手,平躺在甲板上,經(jīng)歷一場生死考驗的疲憊,讓他懶得睜開眼。
“呼,我們沒死,哈哈!”船員們相互慶祝絕處逢生。
船長抖落三角帽上的水,站在甲板上,擺出一副指點江山的架勢,向船員們大聲吩咐道:“所有人馬上回到船倉取暖,準備享用豐盛的午餐?!?p> 甲板上一陣歡呼過后,留下船長一臉欣慰笑容,雖然這艘船不是他的船,但這幫人是他的人,讓每個人都能平安是他最大的責(zé)任。
塞特來到自己的吊帶,脫掉衣服,從一個小布袋里拿出干衣服換上,暖和的氣息反而讓他有點犯困,不過想到接下來的午餐時間,還是強提精神,來到餐廳,這里已經(jīng)堆積一大幫人,等待出鍋的食物。
也許是剛經(jīng)歷生死,這次午餐多加一塊牛肉,一瓶朗姆酒,當(dāng)然也免不了的萬惡土豆泥,塞特端起生銹鐵盤子,蹲在角落里,一口牛肉送口酒,還是相當(dāng)滿足。
埃德號一路南下,借著風(fēng)暴后的上風(fēng)口,航速達到驚人的13節(jié),有驚無險的穿過英吉利海峽。
六月份的大西洋也不安全,風(fēng)暴隨時降臨,埃德號經(jīng)歷一場風(fēng)暴,船體已經(jīng)有損傷,不加緊維修,會十分危險。
這時代每艘船上都會儲備一些木材,以備不時之需,船長下令降低航速開始維修,維修工開始有用武之地,身板也硬挺很多,開始大呼小叫起來。
“塞特,你腦子進海水了嗎,是方正木,不是圓木,趕緊去搬過來!”
塞特面無表情的端起半瓶朗姆酒大悶一口,吐口酒氣,又乖乖去搬木材,現(xiàn)在是木工們的天下,敢多句嘴會被船長懲罰,這是船上法則,船員除了服從還是服從。
埃德號上叮叮當(dāng)當(dāng)正在維修,前面海域突然出現(xiàn)一艘懸掛英國米子旗的軍艦,目測是一艘?guī)装賴嵮惭笈?,雖然噸位上相差近一倍,可對方是軍艦,不害怕是騙人。
觀測員立刻上報,氣氛開始變得凝重。
“快停下來,升帆準備戰(zhàn)斗!”
船長大喝一聲,鈴聲驟然響起,剛才還熱火朝天干活場面,瞬間進入戰(zhàn)斗模式,大伙丟下木材,搬出火藥,端起火槍,連剛剛還吆喝五六的木工也蹲在火炮旁,作為戰(zhàn)時端火藥的塞特也蹲護欄旁,緊盯著前方,大氣不敢出。
英國巡洋艦艦首上的天使面孔逐漸清晰,在距離埃德號一千米左右,開始轉(zhuǎn)向,側(cè)弦慢慢對準埃德號,這是發(fā)起攻擊的信號。
現(xiàn)在荷蘭船只都懸掛波旁鶯尾旗,英國人看到還不上火才怪,何況還是一艘武裝商船,簡直是送上來的活靶子,不干掉說不過去。
在速度上,埃德號顯然處于絕對劣勢,也就是說,想跑也跑不掉,只有死磕一條道可走。
船長看了下天空還有些朦朧,視線并不好,這種情況下,雙方都處于盲射狀態(tài),真干起來,也不是沒有勝算。
“開火!”
埃德號反而率先開火,別看它不顯山不露水,可卻裝備三十門大大小小的火炮,最大口徑還是波旁帝國皇家制造局簽發(fā)的民用32磅青銅火炮,威力可不小。
一炮打響,對方也還擊,只是距離有點遠,都打了落水炮,卷起一團水花。
不過埃德號的火力顯然讓對方感到壓力,也不敢再度靠近,只是不停的遠射,效果可想而知,全都打魚了。
“哈哈,這幫軟蛋的英國人,都不敢靠近了。”
雖然不是標(biāo)準海軍士兵,可在海上摸爬滾打這么多年,這些船員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弱雞,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誰怕誰。
相比于船員們的樂觀,船長顯然不輕松,他知道對方這是在試探,隨后會利用速度優(yōu)勢進行圍繞攻擊,這也是輕型戰(zhàn)艦對大型武裝商船常用的戰(zhàn)法,通常戰(zhàn)果斐然。
埃德號現(xiàn)在只能滿帆向前突圍,利用前后火力和對方周旋也沒其他辦法,至于利用人數(shù)優(yōu)勢打接弦戰(zhàn)就不用想了,對方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英國巡洋艦繞到埃德號后面,連續(xù)開火,開始獲得一些效果,一發(fā)炮彈集中埃德號船尾,直接擊穿船長室,玻璃碎裂一地,幸好里面沒人。
埃德號利用三門船尾炮還擊,使得英國巡洋艦也不敢直接追上來,顯然還是懼怕埃德號的火力輸出,要是不小心讓對方擊中,也夠喝一壺的。
這時候,天空中開始落下雨滴,一場大雨即將來臨,這顯然對埃德號無疑是不利,露天的火炮基本失靈,連甲板上成堆的火藥也會報廢。
沒辦法,塞特等一批苦力只能奮力把火藥搬回船艙,埃德號此時可謂是內(nèi)憂外患,現(xiàn)在只能寄托船跑快點,反而祈禱再來一場風(fēng)暴,把幾百噸的英國巡洋艦吹翻最好不過了。
面對突然啞火的埃德號,英國巡洋艦看到機會,趕緊逼近,利用側(cè)弦火力,一舉擊傷埃德號,最好把對方桅桿打斷,讓對方失去動力,這樣就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了。
只不過,萬惡波旁帝國,很早就有條法規(guī),凡是武裝商船必須在左右兩側(cè)內(nèi)層甲板配備火炮,雖然這樣會壓縮貨物儲存空間,但也提高商船的生存能力,用查理的話說就是,寧可沉進海底也不便宜敵人。
本來埃德號船長一時沒想到這事,可面對不斷逼近敵艦,才靈光一閃,這艘船還有秘密武器,連忙下令所有人進入內(nèi)置火炮甲板,打開掛滿蜘蛛網(wǎng)的炮窗,推出布滿灰塵的火炮,雖然都是鐵制炮管,可也是足足六門火炮,一輪齊射威力也不可小覷。
英國巡洋艦已進入最佳射程,準備大干一場時,忽然看到埃德號本來光滑的右弦,猛的開口六個黑乎乎的窗口,六門火炮齊刷刷伸出來,還來不及驚訝,就見到六條火舌噴射而出,六發(fā)炮彈虎嘯而來。
直接在英國巡洋艦側(cè)弦打穿六個洞,一片哀嚎聲傳來,讓埃德號船員爆發(fā)一陣歡呼,本來以為坐以待斃了,沒想到還能給對方來沉重一擊,愉悅之情無以言表。
英國巡洋艦現(xiàn)在那還有攻擊對方的勇氣,脫離戰(zhàn)斗才是明智之舉,對方現(xiàn)在無論在噸位和火力都處于優(yōu)勢,硬剛下去,沒有好下場,唯一的出路,就是遠離這艘怪異的商船。
誰能想到武裝商船會內(nèi)設(shè)火炮,這還是商船嗎,簡直是堪比四級戰(zhàn)列艦火力了。
借著第二輪齊射前的檔口,英國巡洋艦忙掉頭,留給埃德號一個大大船尾,逃之夭夭,雖然有些丟臉,可沒什么比活命更強,打不過就得跑,不丟人。
面對遠去的英國巡洋艦,埃德號上所有人都興奮跳起來,又紛紛蹲下摸著頭,一米五高的甲板,顯然不是慶祝的好地方。
塞特有些虛脫的坐在地板上,他并沒有多少愉悅,反而一陣后怕,這趟出海是為賺錢而不是玩命,他還有更牽掛的人,美麗未婚妻還等著他回去。
埃德號打跑英國巡洋艦,刷新英國人對武裝商船的認知,或者說是刷新對波旁帝國武裝商船的認知,原來他們不僅把戰(zhàn)艦武裝到牙齒,連商船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