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刀在手,周遭見不到一個漢人的影子,這倒讓休屠王心中多了不少底氣。
“你的部下都已經(jīng)逃跑了,哼哼,你必死無疑。”
休屠王說著,刀刃不斷大力砍在劍身之上,飛濺火星。
霍去病大開大合,雙劍獨立各自為戰(zhàn),卻又隱隱約約在相互配合。
一劍阻擋,一劍進攻,這倒讓休屠王多出了不少麻煩。
他并沒有說什么,手中一劍忽然反折,陡然一轉(zhuǎn),放棄防御,直接沖著休屠王腹部沖去。
若是休屠王不停下?lián)]出的長刀轉(zhuǎn)而防御,此劍必然會刺中!
休屠王瞪大了眼睛,這家伙居然這么不要命,拼著兩敗俱傷也要殺他。
劍光瞬息突刺,再不停下就來不及了!而自己手中寒光也快要砍到了他的肩頭。
怎么辦,該怎么辦?
不行!我不能和他同歸于盡,若是我死了,那么此次出征的匈奴就全完了!
休屠王心中一狠,迅速抽刀向后閃避。誰知,霍去病一腳蹬地,向前沖去,劍鋒直指他的吼頸。
瞬間一轉(zhuǎn)攻勢,休屠王腳步“踏踏踏”不斷飛速后退。
這個男人眼中,似乎只有對手的命!除此之外連他自己的生命都可以完全不在乎。
這世上還真有不怕死的人?。?p> 休屠王不是渾邪一系,若論硬實力,是打不過霍去病的,這一點他心里清楚。
必然,必然需要什么,來打破這個僵局!
忽然,周遭有人喊道“小心身后!”
休屠王瞬間警覺,汗毛乍開。一腳停住身子,一個下腰。
手中長刀瞬間擋住霍去病的長劍,同時,一道寒光從頭頂略過,徑直把他的皮毛削掉了一角。
下一刻,如同豹子撲食一般,休屠王整個人向著一側(cè)躲開。
霍去病眼疾手快,雙劍一抬,在休屠王的右腳上劃開兩道口子。
“嘶~”休屠王吃痛,一瘸一拐,招呼著身邊的匈奴沖了上來。
虎口疼痛,他看了看刀身,密密麻麻的豁口讓他也不寒而栗。
這個家伙,忍著箭傷居然還能堅持到現(xiàn)在,即使找遍整個大漢,也無人能出其右。
先前那道從背后攻來的身影站到了霍去病的身后,二人背靠著背,環(huán)顧著四周的匈奴。
“你怎么來了?”匈奴一擁而上,兩人瞬間分開,沖入人群,叮叮當當廝殺。
殺了一圈回來,兩人再度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廢話!還不是擔心你!快些跟我走!殺出去,別管休屠王了?!?p> 霍去病看了一眼遠處,休屠王被自家的親衛(wèi)團團圍住。而有不少的匈奴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樣,全都聚集了過來。
“行,此戰(zhàn)已經(jīng)是大勝了,我們迅速撤離?!被羧ゲ≌f道。
少棠立馬吹了個尖銳的口哨,一旁,一頭健壯的紅黑神駒一頭頂飛一個匈奴沖了出來。
霍去病率先上馬,右手抓住少棠的手向上一提。少棠穩(wěn)穩(wěn)坐在他的身后。
“駕!”霍去病一抽韁繩,殤馬嘶鳴一聲,朝著來時的路邁腿奔去。
“不能讓他們走了!”休屠王一只手捂著自己的腿,另一只手指著遠去的兩人。
“放箭!不要管我們的人!一定要殺掉他們!”休屠王吼道。
一旁,弓箭手相互看了一眼,舉起手中的弓箭。
嗖嗖嗖~離弦之箭脫弓而出。
遠處,霍去病聽的聲響,一扯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左右雙劍再度挑撥空中的飛劍。
雙腳勾起地上一具尸體握著的圓盾,順勢替換了左手的長劍,繼續(xù)抵擋。
身后,抱住霍去病的少棠忽覺得手心熱熱的,縮回一看,只見滿手是血。
她探頭一看,只見霍去病的腰間插著一根箭矢。
“去??!你......”少棠失聲,但現(xiàn)實情況卻容不得她多做關懷。她拿起殤馬身邊掛著的弓箭,四下再度獵殺了起來。
一輪齊射完成,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身后傳來一聲大吼。
“休屠王!你給老子看著!”
猛然間,身上寒毛驚起,一身雞皮疙瘩顫抖,霍去病一調(diào)馬頭,就見渾邪王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不遠處。
他的手中,赫然扛著漢軍的強弩!而在起身后,一臉血跡的曹參揮刀砍向渾邪王的頭顱。
下一刻,渾邪王松手,長箭飚出。
與此同時,曹參的長劍沒入了他的脖子,頭顱飛出,一道血柱沖天而起,化作滿天血雨。
這么會這樣?
......
時間回到少棠騎著殤馬去尋找霍去病后。
好巧不巧,就見渾邪王左突右突,亂軍之中殺開一條逃生之路。
忽然,一抬頭,他看見曹參等人推著強弩正吃力地逃竄中。
“我的機會來了!”渾邪王露出嗜血的笑容,舌頭舔了舔嘴角邊的鮮血,沖了上去。
曹參也是瞥見了朝著這兒沖來的渾邪王,沖著一旁的馬成喊道“你好好保護強弩!我去擋著他”
說完,曹參提劍就跑向渾邪王。
“滾開!”渾邪王眼里哪還有曹參的身影,目光中只有強弩,畢竟這殺傷力他也是看在眼里,只要有了他,殺掉那個鬼面將軍不是易如反掌?
長刀橫在身前,故技重施。一路沖撞了過來。
曹參一個愣神,這怎么攔下。
然而確實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只得硬著頭皮如法炮制,長劍直指渾邪王的寬刀撞了過去。
劍尖與刀身相撞!
極點與極點之間,兩股力量一瞬間爆發(fā)出來。
就聽得見“?!钡囊宦?,曹襄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長劍之間斷裂,而寬刀只是戳出了一個傷痕。
下一秒,寬刀結結實實撞在曹參的身上,曹參明顯感受到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音,吐出一大股鮮血飛了出去。
“曹參!”馬成看見了這一幕,甩下強弩,剛抽出劍來。一抬頭,渾邪王已經(jīng)來到了他的面前。
“殺殺殺!”已經(jīng)陷入癲狂狀態(tài)的渾邪王左右一劈砍死兩個準備不及的將士。
熱血澆在馬成的臉上,他那驚恐的眼神忽的變得堅定。
或許一切都無所謂了吧,為了軍功也好,為了光耀庶出一系也罷。
不后悔來過一趟,認識了這么多的弟兄,雖然訓練很苦,但是卻有這一種他以前從未體會過的溫暖。
那個莽夫曹參就知道打打殺殺,還嫌他啥也不會。
那我可要讓你看看,這一劍!我絕對不會退后?。。?p> 遠處,曹參長劍抵著肩膀,強行讓自己站起來,口中還在涌著鮮血。
迷迷糊糊,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有了無數(shù)的影子,交織,重疊,散發(fā),看得人暈頭轉(zhuǎn)向。
他猛的甩甩頭,再看向強弩那邊,就見馬成沖著他露出一個笑容,手中長劍猛的一刺。
“不要!快跑!”曹參心中一窒,向前沖去。
眼里的一切陡然速度好像變慢了幾分。
那是什么?
那是愚笨的馬成,那個只知道拍馬屁的家伙昂首一刺。
那是瘋子一般都渾邪王揮劍砍下。
光影在這一瞬間停滯,胸腔心臟砰砰砰的作響。
長劍被刀挑開一邊,但卻仍然沒入了渾邪王的小腹右側(cè),渾邪王殘忍帶著硬化血塊的嘴角微微上揚,刀光一斬。
砰,寂靜的世界里,那個身影孤寂地倒下。
“不”馬成眉頭一扭,嘴巴鼻子歪成一塊,頭發(fā)被風吹得糊爛。
休屠王一人扛起整臺強弩,徑直朝著遠處混戰(zhàn)的人群沖了過去。
曹參邁步跑了過去,他回頭看了一眼,馬成倒在地上,至死也沒有松開手中的長劍。
“白癡??!”
飛奔著,風從臉上呼嘯而過,一縷晶瑩飛起。
“所有人,跟上!!”
渾邪王一路撞了過來,身上多了不知多少傷痕。血肉倒卷,整個人化作一個血人。
終于,他看見了遠處騎上殤馬正欲逃離的霍去病和少棠,心中一陣冷笑。
“休屠王!你給老子看著!”
他信手抄起一根地上的長槍,置于強弩之上,右手青筋暴起,傷口處鮮血翻涌。
槍頭瞄準著霍去病身后的少棠,弓弦已經(jīng)拉到他目前所能拉到的極致。
雖然弓弦沒有拉滿,卻也已經(jīng)快要到達那個程度了。
下一秒,長槍脫弦飆射了出去。
渾邪王被隨之趕上來的曹參一劍人頭落地。
唉~
長槍帶著疾風呼嘯而來,少棠忽然聽得耳邊一聲嘆息。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中涌現(xiàn),下一秒,霍去病一腳踢在馬身上,一手摘下自己的面具,向著長槍迎了過去。
面具疊在了盾牌后面,遠處長槍貫穿而來,瞬息就撞在了圓盾之上。
畢生內(nèi)力匯聚于一手之上,這一擋,挾萬鈞之勢,動若雷霆。
太極相生,借力卸力!他手中的那一推,并非筆直的硬碰硬,而是帶著一種韻律的弧度,與其說是橫推,不如說是順勢。
圓盾炸開,長槍穿透而過,而后猛烈的撞在其后的面具的一角上。
在巨大的力量之下,連霍去病也沒法緊緊抓住面具。面具脫手而出。
噗!露出原本面目的霍去病噴出鮮血,雙手直接脫力,整個人在這股力道之下直接飛了出去。
“放箭!”遠處休屠王仰天大笑出,下一刻,鋪天蓋地的箭矢飛出。
“去??!”少棠慌了,身子一滑,手從地上撿了個盾牌,蓋在了馬的身上。整個人踏出,心中一咬牙,朝著霍去病撲了過去。
噗噗噗!身上跳起數(shù)片血花,身上盔甲已經(jīng)將許多箭矢擋了下來。但仍然有許多的箭矢從軟甲處扎了進去。
霍去病肩膀上一連中了三箭,隨后,少棠撲到了他的身后,站著擋住了剩下的箭矢。
頭盔掉了,連帶著發(fā)髻一同松散,一頭烏發(fā)披散了下來。
“保護將軍與軍校?!彪S后,漢軍終于趕到,舉起盾牌擋住箭矢。
“軍......”曹參擋在最前頭,剛回頭,見得少棠是這番模樣,愣愣說不出話來。
身下,霍去病渾身脫力,一身的疲乏涌現(xiàn)上來,如潮水般,想要吞噬他。
霍去病微微抬起頭,一陣錯愕,隨即儼然一笑,“原來......咳咳”他又吐出幾口鮮血。
少棠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發(fā)髻掉了,然而現(xiàn)在的情況來不及多想什么,
“去病,你給我活著回去,我再和你解釋好么?”
“不必了?!被羧ゲ☆^部因為失血過多,一陣暈眩,他指了指臉上。
“面具?對了!任文公給我的面具!”少棠眼淚一擦,四下一看,急忙跑過去撿起面具,跑回來的時候一陣踉蹌。
面具上有了一道裂紋,遍布一個角落,如花一樣向四周散去。少棠想將面具戴在霍去病的頭上,卻被霍去病按住了。
“我或許明白了,這個面具存在的意義?!被羧ゲ∥⑿Φ卣f,血糊在眼睛上,難以睜開。
“不對.....不對......你快戴起來,這是任文公讓我轉(zhuǎn)交給你的,他那么神奇,不可能白給你一個面具,這個面具肯定能救你!對......沒錯.....對,就是這樣.......”
少棠渾身顫栗,嘴里絮絮叨叨,拼了命的安慰自己。
手掌微涼,忽然有兩根指頭慢慢爬上,雖然帶著些繭子很粗糙,卻很溫暖,
他說:“你給我冷靜一點~”
少棠低著頭,眼淚像決堤一樣充滿整個眼眶,順著臉頰的輪廓,劃了下去。
雙肩不住地顫抖,伴隨著無助地啜泣。
“你還不明白么?”霍去病艱難地把面具拿了起來,看了一眼,
“咳咳......這個面具啊~從來都不是給我的,而是屬于你的東西啊?!?p> “我......”少棠擦了擦眼淚,整個眼角一片通紅,淚水啪滴啪滴掉下。
“我也是蠢了,居然沒發(fā)現(xiàn),你居然......是個女的?!被羧ゲ⌒α诵?,嘴角溢出一股鮮血,“身為漢家漢子,身上居然像海棠花一樣,有股花香,實在古怪——曹襄應該也已經(jīng)知道了吧,起初我還納悶為什么他一直和你作對,原來如此?!?p> “別說了,別說了?!鄙偬南胍銎鸹羧ゲ?,“什么話,給我活著回去再說啊。”
霍去病仍是繼續(xù)說道“可惜了,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好像,有些遲了?!?p> “不遲!你給我好好活著回去好么?你活著回去,我什么都告訴你。”她咆哮著,拼命打斷霍去病的話,她不敢接受也不敢想象,那個恐怖的結果。
淚水止不住,捂嘴而泣,幾粒淚珠滾落到了霍去病的鎧甲上,洗得锃亮。
“但是,現(xiàn)在可不是嬌氣的時候了?!被羧ゲ〉穆曇艉鋈粐烂C了起來,他的眼睛緩緩合上,“他們,還需要你?!?p> “這也是為什么我能放心以必死之心去姑衍山的原因,因為我相信你?!?p> 漢軍將兩人團團圍在中間,牢牢保護著,硝煙滾滾,空氣彌漫著燒焦尸體的臭味。
戰(zhàn)斗,還遠遠沒有結束。
“現(xiàn)在,這個面具是時候物歸原主,而我占用的時間也夠久了,”
“該輪到你,扛起一切,親自戴上這個面具。”
“讓整個匈奴顫栗害怕的”
“應該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