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張曉儒現(xiàn)在掌握的資源,不僅可以反偵察,還會伏擊日偽。
張曉儒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便為眾人所知,所創(chuàng)建的民兵隊,知道的人也很少。
但張曉儒對戰(zhàn)利品念念不忘:“你得跟宋書計提議,淘沙村民兵要發(fā)展,可不能缺了武器?!?p> 李國新緩緩地說:“我可以向區(qū)委匯報,但不管組織怎么決定,你都要服從?!?p> 張曉儒說得也有一定道理,畢竟仗是張曉儒打的,便宜不能全讓游擊小組占了。
張曉儒正色地說:“我任何時候都堅決服從組織決定。對了,昨天開會的消息是怎么泄露的?”
李國新蹙著眉頭說:“還在調(diào)查,我們不能隨便懷疑自己的同志,也絕不能放過任何叛徒!”
其實,昨天對所有人暗中都進行了調(diào)查,包括張曉儒。
畢竟,張曉儒是知情人之一。
昨天宋長路沒在關(guān)帝廟出現(xiàn),也是采取了預(yù)防措施。
張曉儒又問:“后天壯丁就要經(jīng)過三塘鎮(zhèn)了,區(qū)里有什么指示?”
李國新?lián)u了搖頭:“區(qū)里還在等縣委的指示?!?p> 以二分區(qū)的兵力,還不足以解救壯丁。
張曉儒說:“要我說,不用等縣委指示,咱們自己就可以干?!?p> 李國新嚴(yán)厲地說:“亂彈琴!幾百日偽,能隨便打嗎?區(qū)里的這點部隊,還不夠人家塞牙縫?!?p> 張曉儒分析著說:“你聽我說啊,日偽確實人多,但他們還得看押壯丁。這樣一來,拉得戰(zhàn)線就長,只要打起來,他們首尾必定不能相顧。他們顧得跟我們打仗,就顧不了壯丁?!?p> 李國新沉吟著說:“那也不是區(qū)里這點人能干的。”
張曉儒微笑著說:“我找到一個很好的伏擊點,哪怕就是幾個人,也可以一戰(zhàn),之后能從容而退?!?p> 李國新好奇地問:“哪里?”
“王家墳,那里地勢較高,便于隱蔽,也便于撤退,地形條件非常好。另外,壯丁如果逃跑,只要他們跑進王家墳,日偽很難再抓他們回去。我們只需要制造一點動靜,比如扔幾枚手榴彈,或者打幾排槍,就有可能救出那么多壯丁,這是很劃算的買賣啊。”
還有一點,王家墳位于青樹鎮(zhèn),壯丁在那里出事,與三塘鎮(zhèn)無關(guān)。
李國新笑著說:“你就不心疼好不容易搞到的手榴彈?”
有的時候,張曉儒就像個老摳,但有的時候,又大方得驚人。
但無論是打仗,還是與日偽交往,他都像是做買賣,講究劃不劃算。
只有劃算的買賣,張曉儒才愿意干。
張曉儒笑了笑:“只要是為了抗日,把我的命拿去都行,何況幾枚手榴彈呢。”
他對自己很摳,對別人也摳,但對日本人不摳,有多少子彈都想射向他們,有多少手榴彈,都愿意扔給他們。
李國新笑著說:“咱們都要好好活著,等著迎接抗戰(zhàn)勝利的那一天呢。”
張曉儒突然有些傷感地說:“我相信,抗日一定會勝利,只是那一天,我們能不能看到就不知道了?!?p> 李國新連忙說:“呸呸呸,我們一定能等到那一天吧。王家墳設(shè)伏的想法,我會向區(qū)委匯報?!?p> 張曉儒隨口問:“好。今天日偽在大云村殺了好些人,區(qū)委轉(zhuǎn)移了嗎?”
李國新避而不答:“放心,區(qū)委現(xiàn)在很安全?!?p> 不是不相信張曉儒,而是組織原則。
區(qū)委機關(guān),越少人知道越好。
院子里喬再生的聲音,突然加大:“掌柜的在里面有事。”
“那我在外面等吧。”
關(guān)巧蕓的聲音響起,她來找張曉儒,既然張曉儒在里面有事,自然不便進去。
張曉儒原本要送李國新離開,聽到關(guān)巧蕓的聲音后,給李國新包了兩包醬菜。
“給同志們帶點吧?!?p> “你這里的醬菜味道真挺不錯,宋先生說,不比六必居的差?!?p> 張曉儒笑著說:“是嗎?我也覺得挺不錯,現(xiàn)在醬菜是我們銷得最好的,有機會要在鎮(zhèn)上,甚至縣城開家醬菜館?!?p> 李國新出門的時候,提著醬菜,低頭就走了。
張曉儒隨后走出來,看到關(guān)巧蕓在院子里,走過去問:“什么事?”
關(guān)巧蕓看到張曉儒,突然一臉哭腔地說:“曉儒哥,你還不知道吧,玉亭姐的男人死啦?!?p> 張曉儒突然想到上午日偽的獸行,吃驚地說:“什么?難道是今天……”
“今天大云村死了好幾個人,其中就有玉亭姐的男人?!?p> “玉姐呢?”
“達哥已經(jīng)把她和孩子都接過來了。”
“走,去看看?!?p> 張達堯家聚集了很多村民,張玉亭在屋里嚎啕大哭,她既是痛哭失去了丈夫,同時也在控訴著日本人的罪行。
張曉儒在外面聽了一會后,突然擠進去大聲說:“大家都散了吧,人死不能復(fù)生,只能祝他早死早投胎吧?!?p> 他的公開身份,是淘沙村維持會長兼自衛(wèi)團長。
既然有這兩個身份,自然得說符合身份的話。
哪怕他暗中是共產(chǎn)黨員、是淘沙村民兵隊的隊長、是黨派來的情報員,也只能被迫說這些違心的話。
“儒伢幾,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呢?”
張曉儒不耐煩地說:“難道人死了,你們還要找皇軍算賬不成?人已經(jīng)死了,我們還要好好活著呢。”
“張曉儒,你良心被狗吃啦!”
“漢奸!”
“東洋鬼子的狗腿子!”
……
村民原本聽著張玉亭的哭訴,已經(jīng)很同情,也很憤慨。
而張曉儒的話,成功地點燃了他們的憤怒。
張曉儒聽著那些難聽的話,突然吼叫著說:“如果你們不想大云村的事情,發(fā)生在淘沙村,現(xiàn)在就散了?;受姾萜饋?,不但殺人,還要放火。你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不要東想西想,更不能學(xué)大云村?!?p> 張曉儒的話,讓有些人沉默了。
是啊,如果因為逞口舌之快,而得罪了東洋鬼子,說不定就會惹來禍端。
當(dāng)然,有些人被嚇住了,但更多的人,望向張曉儒時,以眼噴出了怒火。
張曉儒對此視而不見,讓張達堯把二小隊叫來,驅(qū)散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