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坐在群鶯樓附近一個茶館的包間里,不久之后趙海帶著一個少年走了進來。
這孩子十一二歲年齡,身穿粗布青衣,雙手粗糙油膩,只是一雙大眼睛轉來轉去,顯得很是機靈。
李恒身著便裝,坐著一動不動,只是專心喝茶。這少年見他不說話,便也站在一旁,同樣的一動不動。
緩緩地把眼前一壺茶喝完,觀察出少年不是個多嘴的孩子,李恒問到:“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嗎?”
“你和表叔一樣都是公門里的人?!吧倌挈c點頭。
“知道就好,你們樓里有個人,我向你打聽一下。你不要擔心,這里很偏僻,不會有人看見。”見少年并沒有緊張,接著問道:“你們那里可有一個身高不到五尺,會劃船的人?”
少年想了想,說道:“您說的,好像是樓里的護院馮二。樓里會劃船的有兩三個,個子矮小的也有幾個,加在一起那就只有他了。”
李恒心里一喜,得來全不費工夫。
趙海問道:“這個人是護院,擅長什么功夫?”
“擅長馬屁功夫!”丁小四呸了一聲說道:“他是馮大娘的族人,除了拍大娘的馬屁便只會欺負我們這些人。他自己說練的是地躺拳,卻從來沒有人看見過。還說什么要不是大娘挽留,早就出去自立一方了,其實全是吹牛。不過這人從小在河邊長大,劃船是會的?!?p> 北地缺水,除了那些在河邊長大的,大部分人都不擅長游水、劃船。
馮大娘就是樓里的老板娘。
“你們樓里這幾天有沒有來過一個很特別的人?”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另外一個人,只能含糊的這么問了一句。
丁小四一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想了想,李恒說:“就是這個人和普通的客人不同,比如不常露面,地位尊貴。還有就是樓里有沒有去外邊買傷藥、或者找醫(yī)生來樓里等等?!?p> 丁小四想了一會,有點遲疑的說:“受傷的事我可不清楚,只是海棠姑娘這幾天一直都不見客。聽后廚小劉說每天都送雙份飯菜,只讓丫頭小翠來取,不許旁人送過去。不知道這個算不算?”
趙海問道:“是不是每月都有的身體不舒服才這樣?”
搖搖頭,丁小四肯定的說:“平日都是我打掃垃圾,她是樓里的頭牌,我記得不是這幾天。只是這些姑娘們經(jīng)常的怪里怪氣,亂發(fā)脾氣,誰又說得清?”
李恒一陣好笑,這小子人沒長大,對女人倒是了解得透徹。
丁小四又說:“表叔,你可以問問鴻雁姑娘,不過她和海棠一向不對付,你問時要小心一些?!?p> 李恒心里立刻否定了這點,青樓女子大都無情,最是靠不住。如果走露了風聲,不但線索沒有找到,只怕立時便有性命之憂。
能查到馮二他已經(jīng)很滿意了,從口袋里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對丁小四說:“這銀子送給你,記住,如果從你嘴里透出辦點風聲,不但銀子沒有了,命也保不住,就是個死!”
說罷冷冷地看著丁小四,一言不發(fā)。
他從趙海那里知道丁小四為父母還債才去的樓里,不是從小在那里長大。又仔細觀察品性后才開始詢問,最后再威脅、利誘。不是李恒心硬多疑,可是事關生死,不得不小心。
對手可是個冷血殺人狂啊。
怕他有錢亂花,露出破綻,把銀子交給趙海,讓他轉交給丁小四的父母,又叮囑他回去后不可胡亂打聽,要和平時一樣。
一旁的趙??吹眠B連搖頭,不懂一個十八歲的人哪里來的這么多心思。
真相已經(jīng)漸漸地浮出水面,李恒看著遠處的群鶯樓,思考著怎么下手。想了半晌毫無頭緒。這事也不能告訴吳老川,他知道了一定會禁止自己繼續(xù)探查。
趙海見他皺著眉頭不說話,忍不住問道:“樓里是什么人?實在想知道我就進去探一探?”
李恒搖頭說:“是個高手,受傷后躲在里面,萬一發(fā)生沖突可能會有生命危險?!?p> 趙海笑著說:“咱們就是打探一下,不會有事。只要留有余地,江湖上的朋友其實也不愿意和公門里的人作對。這人到底犯的什么案子?”
李恒知道單憑自己一個人也辦不了這個案子。這些日子處的久了,篤定趙海是個干脆的漢子,實話實說道:“我查到一條線索,有人看到滅門案當晚有兩人從小金河上岸,進了群鶯樓。時間和人數(shù)都對得上,其中一個和馮二很像?!?p> 趙海吃了一驚:“那另外一個人就是兇手?這人居然還敢留在樓里?怎么不返回取暖幫?”
“是取暖幫的人自然不會留下,可如果不是取暖幫的呢?”李恒說道。
趙海想了想,恍然大悟:“留在群鶯樓,又住在頭牌海棠的屋里,是架勢堂的人!”想到架勢堂的勢力,不由得聲音都小了幾分。
李恒凝視了他片刻,說:“他殺人后不走,一方面是養(yǎng)傷,另一方面也認定已經(jīng)嫁禍給了取暖幫,不怕有人追查。此人連殺七條人命竟然還如無其事,江湖上絕對不是無名之輩。”
趙海搖頭說:“這種人不是咱們能對付的,還是回去報告,也是件功勞?!?p> 李恒一陣冷笑:“明明是取暖幫的案子,都已經(jīng)報到府城了,你卻偏偏說是架勢堂的人干的,還想要功勞?只怕事情傳出去,晚上睡覺都要睜一只眼吧?”
趙海呆呆的想了一會兒,他也是久在公門,這種事情不是沒有見過,不禁心里一寒,說不出話來。許久才說:“大不了不理它,不是咱們不想給徐大娘一家報仇,總不能把自己也搭進去。”
李恒見他害怕忙勸道:“可要是不牽連上架勢常呢?這人心狠手辣,必是江洋大盜,架勢堂雖說壞事做盡,做的也都是合法生意。只要不在群鶯樓動手,又關架勢堂什么事?這人的手里可是有金鋪的大筆珠寶,足夠給伯母治病了?!?p> 趙海的母親身患重病,治病需要大量的銀子。他一個小捕快哪里負擔得起,眼見母親一天天日益消瘦,想到她這些年吃的苦,日子剛剛好點便得此大病,心如刀絞。
他是個孝子,這些日子度日如年,常常借酒消愁。
聽到李恒的話,思慮再三,抬頭說:“不瞞李捕頭,我急需錢給老娘治病,只要有用的著的地方,只管開口?!?p> 李恒大喜:“辦法總比困難多,他在明咱們在暗,總能想個辦法,辦了這惡賊?!?
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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