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夏季雨水多,常常一下就是好幾天。
伴隨著下雨天的,還有雨的朋友,雷與閃電。
“轟隆——”
一聲巨大的雷鳴震耳發(fā)聵,驚得蘇婼從床上翻身坐了起來。
夾著濕冷的風從窗外吹進來,冷得她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她試圖拉了拉被子取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一|絲不|掛。
衣服呢?
蘇婼心里一驚。
全身酸痛難忍,一股溫熱從小腹里流了出來。
昨天夜里的顛鸞倒鳳放電影似的從腦中閃過,讓她頭痛欲裂。
蒯仁杰讓人在酒里放的是最新的藥,而它新就新在,雖能控制人的意識,卻不會抹除人的記憶。
蘇婼的腦中還清楚地記得自己是如何對方沂希投懷送抱,又是如何跟他求||歡,更記得如何在他身下承|||歡。
若不是記憶還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還能做出這些事來。
房間里很安靜,除了一個她,空無一人。
蘇婼掀開被子下床,腳剛著地,就兩腿發(fā)軟的跪在了地上。
她的衣服都不見了,床腳放著條嶄新的紅色連衣裙,還有她的手機。
手機里有5個未接電話,都是秦萍和王梅打的。
早上九點半,王梅給她發(fā)了條消息,告訴她小沐已經把她們倆送回學校了。
她匆匆忙忙換好衣服,出了門,走員工專屬電梯一路順暢的到了樓下。
大廳里的侍者服務周到的幫她攔了輛出租車。
“小姐,去哪兒?”
蘇婼看著窗外發(fā)呆,“隨便開,我想吹吹風?!?p> 出租車剛駛出921會所樓下沒多遠,她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屏幕上跳動的‘小叔叔’讓她呼吸一滯,心跳都停了兩秒。
她有些害怕,不知道以后該怎么面對他,她還有些糾結,茫然無措。
電話鈴聲響了很久,吵得她心煩意亂。她索性按了靜音,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隔了大概一分鐘,方沂希打來了第二個電話。
在市中心附近,蘇婼了下車,然后給李媽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要回寢室住兩晚,李媽不疑有他,還問她需不需要帶些換洗衣服。
掛完電話,蘇婼穿過馬路,重新攔了輛出租車。
“師傅,去上河灣?!?p> 她在上河灣有一套小別墅,是羅海送她的18歲成人禮。除了送她房產的羅海,沒人知道她在那兒還有一套房子。那里就像她的秘密基地,每當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一個人過去待會兒。
車子剛駛進別墅區(qū),一道閃電劃破了天際。
“轟隆——”
震耳欲聾的雷鳴聲驚得她渾身一顫,突然想淋場雨。
“師傅,我就在這下車,麻煩你靠邊停一下吧?!?p> 出租車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有些擔心她,“這么大的雨,這里房子隔這么遠,要不我還是把你送進去吧!”
“不用了,我正好想淋淋雨?!?p> 師傅一副看透一切的樣子,“年紀輕輕有什么可想不開的......”
師傅靠邊停下,搖著頭走了。
她在大雨中走了半個多小時,才走到別墅門口,瓢潑大雨把她淋得像剛從水池里撈出來的一樣。
房子每周都會有阿姨過來打掃,很干凈,所有東西都一應俱全。
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上樓泡了個熱水澡。出來后直接關掉手機,蒙頭大睡。
再次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晨。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空氣很潮濕,彌漫著泥土的氣息與植物的味道。
在床上伸了懶腰,滾了兩圈,飽飽的睡了一覺之后,整個人感覺心情好了很多。
“醒了?”低沉平穩(wěn)的男聲,從床腳的沙發(fā)上傳了過來。
方沂希!
蘇婼像見了鬼似得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怎么會在這兒?
她警惕的往床腳縮了縮,像只受了驚的兔子。
“餓了嗎?想吃什么?”男人一身黑西裝慵懶地靠在沙發(fā)上,面容有些疲倦。
“你......你怎么......你怎么會在這。”她有些結巴。
男人彈開打火機給自己點了一根煙,繼續(xù)問:“想吃什么?”
“我不餓?!?p> 她悻悻然的從床上起來,抬步往浴室走,門還沒來得及鎖,就被他從門外推開了。
“你要干什么?”
“蘇婼,你在躲我。”他看著她的眼睛,眸底帶著難以掩蓋的怒氣。
她倔強的把臉扭向一邊,“沒有?!?p> 下一秒,男人就佝身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方沂希你干什么?你放我下來。”
她在他懷里拼命地掙扎著,拿拳頭錘他的胸口,沒有絲毫手下留情。
掙扎得越兇,男人就抱得越緊……
“你放開我。方沂希,你混|蛋。你放開我......”
男人懲罰性的把她重重地扔到了床上,摔得她腦子有那么片刻的空白。
下一秒,他高大挺拔的身體就壓了過來……
他倆手撐在她的臉側,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呼吸有些重,全都灑在她的臉上。
如此曖昧的姿勢,她白皙的臉上泛起了不自然的紅。
男人近乎懲罰性的用力捏著她的下巴,逼她與他對視,“為什么一聲不響就走了?”
為什么要一聲不響就走了……
他的問題讓她無法回答……
她總不能告訴他,好不容易以為有了一個可以信任的人,最后發(fā)現(xiàn)一切都早已寫好了劇本,明明知道真相后應該一走了之,卻又自己偷偷摸摸在心里給他找無數(shù)個借口,即便她都失|身于他了,她也沒想過要恨他。
可她明明該恨他,至少應該報警抓他。
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像是突然有了軟肋。
就當是受了個教訓,以后就盡量不要見面,也不要再聯(lián)系了吧……
她不止一次這樣告訴自己。
“蘇婼。我......”男人欲言又止。
過了半晌,他才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說:“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
她呆呆的看著面前近在咫尺的俊臉,眼眶開始泛紅,眸底凝結了一層水霧,不知道他的對不起是為了他騙她,還是昨晚上兩人發(fā)生了不該發(fā)生的關系。
她緊咬著下唇,企圖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把眼淚憋回去,故作淡漠的說:“有什么可道歉的。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p> 是她自己太蠢,上了那么多當還不長記性,輕易就相信了他。也是她自己喝了酒,做了不該做的事。
“我會負責的。”他雙手捧著她的臉,說得認真而真誠。
“負責?怎么負責?難不成還要娶我不成?”
“只要你愿意,隨時都可以?!?p> “那你的王珊怎么辦?”
“......”
他沒料到她會對王珊介懷,愣了半秒??杉幢闶沁@短暫的半秒,也沒有逃脫她的眼睛。
她有些自嘲的笑了,“不就是睡了一晚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難不成還要你負責到底?現(xiàn)在都什么時代了,又不是古時候,拉拉小手就得娶回家?!?p> “我和王珊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p> “那是什么關系?什么關系可以讓你為了她專門來利用我?”她終于還是說出了那個一直憋在心里的問題。
眼淚順著眼角一顆一顆,井然有序地滑進了兩邊的鬢發(fā)。
男人低頭吻掉了她眼角的淚水,啞然道:“我承認一開始我是想利用你,但是......”
“這不就夠了?!彼驍嗨脑挘艾F(xiàn)在王珊的仇已經報了,你朋友也出獄了,我爺爺也在幫你找人了,你的目的都達到了。恭喜你,方先生,一箭三雕?!?p> “這一切我都可以解釋的?!?p> 她偏頭躲閃著他的吻,眼淚掉的越來越厲害,“我不想聽你的解釋。你走!”
“......蘇婼?!?p> “你走!”她提高了音量,淚珠一顆顆順著眼角往下淌,像絕了堤的河水,止不住。
她一邊哭一邊掙扎著對他拳打腳踢。
他也不躲,任她在他身上又咬又打,嘴里一直重復著三個字——對不起。
她也不知道打了他多久,一直到后面沒力氣了,打不動了,才停下來,縮在他懷里哭。
“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
她一邊哭,一邊重復著同一句話。
“對不起……”
男人把她抱在懷里,一邊說對不起,一邊吮她眼角的淚水。
許是哭累了,她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最后連眼淚也變少了。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待她情緒漸漸平復下來,男人聲音低沉沙啞自問自答道,“我找了你整整一晚上?!?p> 老宅沒回去,陽光大地沒有人,出租車司機說她在市中心就下了車,古月和王梅她們都沒見過她。
一想到李媽說當年綁架蘇婼的歹徒還有一人在逃,他就感到害怕……
懷里的人靜靜的聽著,疲憊的閉上了雙眼,一滴淚順著眼角,滴到了男人的手背上,滾燙灼心。
他喉結滾動,長吸了一口氣說:“以后再不許這么一聲不吭的玩兒消失了?!?p> 他在擔心她……
意識到這一點的蘇婼,心又開始抽痛起來。
男人見她止了哭,吻了吻她的額頭,從她身上爬了起來。
“你先洗漱,然后下來吃早飯?!?p> 她縮了縮身子,沒說話。
一直到她覺得他已經走遠了,才慢騰騰地從床上爬起來。
從昨天早上到現(xiàn)在,她已經一天一夜沒吃任何東西了,五臟廟早就唱起了空城計。
洗漱完下樓,飯桌上擺好了她最愛吃的皮蛋瘦肉粥和小籠包,還有城南那家出名的蒸餃。
男人紳士的幫她拉開了座椅,溫柔的說:“過來吃早餐?!?p> 她沒有繼續(xù)跟自己過不去,安靜的坐了下來,安靜的吃完了飯。
男人一直坐在她身旁靜靜的看著她,偶爾遞給她兩張紙。
飯后,方沂希收拾桌子碗筷,蘇婼就窩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中途男人給她端來了一杯水,遞給了她一顆白色藥丸。
“謝謝!”
她什么也沒問,把藥丸吃了下去。
這時候他能給她的,只能是避孕藥。
“我送你回家?”他在她身旁坐下,電視上放著新出的動漫。
“好?!彼⒅娨暺聊?,機械的回答,像個沒有生氣的布偶娃娃。
“回哪兒?”男人又問,耐心十足。
“都可以?!?p> “……”
柏悠然
解釋一下:蘇婼小時候被好朋友的父親綁架,接著父親出軌,又被后媽算計(我寫過,但愿看過的小仙女還記得),對小朋友來說自然會有陰影的。 父母離婚后,母親忙事業(yè),大多數(shù)跟外公一起住,在外又要小心交友,不能跟人說自己的事情,長此以往,她會養(yǎng)成多疑、回避型人格。 知道方沂希一直在騙她,可她又喜歡上他了,還一起睡了,她會糾結會難過會迷惘。 多疑、回避型人格會一直陪著她,蘇婼也會慢慢改變的。一直被保護的女孩兒,終有一天會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