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巖依然站在大樹下,默不作聲,任由混混叫囂。望著瘋狗丑惡的嘴臉,少年將手伸進了上衣口袋,摸了摸被混混踐踏的外公遺像,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夜空中透著涼意,大樹的陰影遮住了少年冷漠的目光,強尼急不可耐的大步?jīng)_前,他眼里閃耀著嗜血的瘋狂,猛的就舉起了右手砸了過來。
在他出拳的同時,可以見到套在手指上面的鐵指虎散發(fā)著寒光!
“小雜種,今天就送你去見你的死鬼外公!”
林巖聽到了這句話,眼神頓時也是變了,猛的伸出了右手的巴掌直迎了上去,看起來仿佛是要一把握住強尼的拳頭,然后來個關(guān)節(jié)技似的。
見到這一幕,強尼頓時就在心中狂笑起來,這蠢貨是沒看到自己手上的鐵指虎嗎?這一拳下去就能讓這小雜種的右手廢掉,再慢慢將他折磨至死。
然而,就在兩重黑影,拳風相交的一剎那,林巖的掌心中卻忽然多出了一塊板磚,“啪”的一聲脆響,伴隨著金屬的碎裂聲,林巖的眉頭痛楚的皺了一下,倒退了幾步,他掌心中的磚頭斷成了兩半。
但瘋狗此時卻凄厲的慘叫了起來:
‘啊。。。!’
鉆心的痛楚迫使這家伙跪倒在地,抽搐不斷,借著夜光看去,能發(fā)覺瘋狗的右手已是血肉模糊,骨頭若隱若現(xiàn),斷掉的指骨間,皮開肉綻血流不止,劇烈顫抖著。
林巖這時候已經(jīng)跨前一步,一膝蓋就頂在了瘋狗的胯下!
瘋狗的嘴巴立即張開到了極限,屈膝,雙手捂襠!
林巖死死的咬住了嘴唇,此時眼前閃過了自己外公被踩碎的遺像鏡框,他眼神陡然轉(zhuǎn)冷,發(fā)出了一聲低吼:
“雜碎,去死吧!”
然后便猛的拾起路邊斷掉的半塊磚頭直接拍在了他的后腦勺上,瘋狗很干脆的雙眼上翻,喉嚨里面發(fā)出了“咯咯”的聲音,應聲倒在了血泊之中,林巖絲毫都不肯留手,繼續(xù)用板磚猛砸了幾下瘋狗的后腦勺以后這才罷手。
這時候,林巖才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靠在了旁邊的墻上大口喘息著,看著瘋狗的尸體,他的心中有一種強烈的煩惡之意在不停的涌著。
他的心中此時情緒十分復雜,既帶著快意,內(nèi)心卻又懷著一絲恐懼,好在他始終能保持冷靜,撿起散落的板磚,清理完瘋狗身上殘留的指紋,最后搜走瘋狗身上的財物,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不過,大概只逃出了七八百米以后,林巖猛的就扶著墻劇烈嘔吐了起來,他畢竟還只是個少年而已,殺人這種殘酷的事情對他來說,還是太早了一些。
次日,伍思星港的警衛(wèi)接到路人線報,在殖民二塔東邊的小巷發(fā)現(xiàn)一具男性尸體,經(jīng)法醫(yī)鑒定該男子死于頭部受鈍物重擊,暴斃身亡,現(xiàn)場未找到作案兇器,男子衣物上也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殘留,現(xiàn)場也沒有出現(xiàn)監(jiān)控。
后經(jīng)身份比對,該男子有多次違法記錄,屬于社會不安定因素那種,從穿著以及受傷的右手判斷,警方定性為黑幫內(nèi)部搶劫打斗死傷案件,直接將尸體拋入到了太空當中。
***
干掉了瘋狗以后,林巖便成功逃回到了家中,只是覺得疲憊,極度的疲憊,應該是體力被嚴重透支,還有殺人后引起的心理創(chuàng)傷的緣故,因此喝了幾口水后,連澡也沒洗就直接睡覺了,這一睡就直到第二天下午。
關(guān)鍵是第二天下午醒來以后更是要命,渾身上下可以說是無處不痛,估計什么韌帶拉傷肌肉撕裂是少不了的了。甚至就連系統(tǒng)顯示的個人狀態(tài)當中,都是帶傷,全屬性下降了一小半。
林巖齜牙咧嘴的燒了一大桶開水,自己跳進去好好的泡了一會兒,總算是好受了一些。
這一天林巖躲在家中,緊鎖門窗,蜷縮在床邊,時刻注意著外面的動靜,只要一有不對勁的地方,肯定就翻墻從后面逃走了。
直到看過新聞后,少年長長松了口氣,心中仿佛一塊巨石落下。林巖并不是一個嗜殺的人,但如若瘋狗不死,定會卷土重來,到那時,勢必造成更加無法估量,難以挽回的災難。
而瘋狗死掉以后,他的手下之類的毫無凝聚力,要么被其余的人收編,要么則是想著去瘋狗的家里撈好處,怎么會想著為他報仇?所以,瘋狗必須死。
很快,林巖從殺人的仿徨就清醒,外公臨終前的話語不斷在耳邊回響:‘好好活著,活下去!’
對,活下去才是他目前唯一應該做的,整理完不斷冒出的思緒,林巖心里漸漸平靜下來,手中拿起黑色皮包,換上一身干凈的外套便出了門。
對于到手的皮包,林巖僅從系統(tǒng)得知是個貴重品,而從瘋狗這家伙身上也只搜來了幾百塊聯(lián)邦幣而已。
可是為了盡快加入開拓者的隊伍,林巖需要資金,大筆的資金。所以拿著手里唯一的籌碼,林巖沉呤了一會兒,決定尋找識貨的買家,轉(zhuǎn)手賣掉,以此換取經(jīng)費。
作為土生土長的伍思星居民,首先讓他想到的便是西港的‘菲爾姆’典當行,林巖走出雜貨鋪,蒙著口罩,頭上故意頂了一盞鴨嘴帽,那是外公留下的舊衣物,整個人顯得十分低調(diào),若不是近看,估計連鄰居們也沒辦法辨認出少年來。走出幾百米四下張望后,確定周圍沒人監(jiān)視,便來到了一處呼叫站,按下了旁邊的呼叫器。
很快的,閃耀的呼叫器就引來了一輛接單的飛行的士,林巖朝著空中打了個響指后,它便徐徐落下。出于安全考慮,乘坐飛行工具是目前較穩(wěn)妥的選擇,快速且不易被跟蹤,所以林巖姑且奢侈一回。
司機看了林巖一眼道:
‘先生,到醫(yī)院嗎?’
林巖搖搖頭,故意壓低了聲音道:
‘西港的菲爾姆典當行,越快越好?!?p> 司機道:
‘好的,先生,請進入后系好安全帶!’
林巖俯身進到車內(nèi),透過后視鏡確認司機沒有關(guān)注自己,就此放下心來。
的士以極快的動力穿梭在樓宇之間,一路趕超,透過前排的環(huán)視儀,林巖默記著‘的士’周邊的車輛,到達目的地,,確認沒被跟蹤,付給司機20星盟幣后,便匆忙下了車。
‘菲爾姆’典當行,打從林巖記事起便坐落在西港底層,已經(jīng)存在了二十多年并且看起來還會繼續(xù)存在下去。
西港與其說是個地名,乃是當年伍思為了提高本港對游客的吸引競爭力,下血本修筑出來的標志性建筑物,類似于獨棟的摩天大廈,高度接近兩公里,底部大約能容納七八個足球場。
整個西港當中,常駐人口甚至超過了兩萬人,建設計師別出心裁的將大廈打造成金字塔模樣,頂部的三層被稱為王宮,下面的區(qū)域則是被稱為平民層。
或許當時伍思這樣做的目的是在彰顯源力貴族和平民的階層分化,但幾十年過去以后,隨著平等自由口號的深入人心,源力貴族也開始收起表面的驕傲,王宮層和平民層的區(qū)別已經(jīng)被漸漸抹平,只有消費價格不一樣了-------無論是平民層還是王宮層,從批發(fā)貿(mào)易到紅燈區(qū),只要滿足人性的需求,在這都能找到。
順著閃閃發(fā)光的懸浮階梯,林巖來到西港的底層,站在了‘菲爾姆’典當行外,林巖拍了拍穿戴的衣物,雖然身上并不見半點塵埃,但這樣做會讓他感覺輕松許多。
典當行的老板與林巖外公頗有淵源,兩人算是舊識,這老頭一生未娶,年輕時因為受窮,沒姑娘愿意下嫁給他,曾干過開拓者,也因此落下了腿疾,被迫退役后流落街頭,困難時靠著林巖外公救濟。
兩人一塊跑過船,捕過獵,鑒寶經(jīng)商,只要能吃口飽飯,什么行當都敢干,一番打拼后已是風燭殘年,到后來身體不允許了,便回來繼承了親戚的這間典當行干回了老本行,一晃也有很久沒見了。
林巖依稀記得大叔的容貌,兒時曾吊在菲爾姆的大腿上,鬧著要路邊的烤漢堡,那會兒大叔還是兩袖清風,褲包里窮的叮當響,看著付過錢后。臉上仍在肉跳的菲爾姆,自己卻一旁狼吞虎咽,吃的很是開心,想來樂趣無窮。
短暫的回憶后,少年按響了旁邊典當行的門鈴,在很久都沒有應答以后,便輕輕推開外門,邁了進去。。。
典當行當中至少也有三四十平米,按理說也算寬敞,進去后卻亂七八糟得讓人找不到下腳的地方,能活動的范圍僅限林巖站的入口處。
室內(nèi)凌亂不堪,全然沒有做生意的模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酒氣。天花板上掛著一盞魔爵后現(xiàn)代式古銅色吊燈,矗立在旁邊的中世紀騎士鎧甲上鋪滿了厚厚的灰塵,而兩側(cè)橡木書架里文獻擺的亂七八糟,有幾只蜘蛛甚至將文獻當成了蛛網(wǎng)的支撐點,各種鑒定工具更是散亂一地。
見到這一幕,林巖心中涌出來了熟悉而親切的感覺,這地方和從前一樣,依然保持著中世紀風格的裝潢,若以現(xiàn)在星際時代的審美來評判,風格就顯得很是落后了些,尤其是在很久沒有打掃的情況下,這種風格甚至都令人覺得有些驚悚了。
林巖對著四周掃了一眼,楞是沒見半個人影。
‘你好,有人在嗎?’
過了良久,見無人應答,林巖有些懊惱,興許不該上這兒來,在他印象中,典當鋪平日里除了酒鬼以及爛賭鬼會光顧外,就不曾見過正常人,甚至這里的主人也時常玩消失。
‘菲爾姆大叔?菲爾姆大叔?’
林巖不甘心的又叫了兩聲,房屋內(nèi)仍然沒有回應。
少年看上去有些失落,心想:‘難道菲爾姆大叔也已過世了?’內(nèi)心不免傷感起來,昔日的至親相繼離開,難免有些物是人非的情懷。
林巖轉(zhuǎn)身便要離開,門后的掛鈴勾起了林巖許多幼年的回憶,出于懷舊,他徒然隨手拉了拉旁邊鈴下的繩索,就此出門。
‘叮當......叮當.......’
“誰啊?哎喲!稍等......!”
忽然從內(nèi)室當中發(fā)出了一個聲音,應該是拉響的門鈴聲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出于職業(yè)條件反應,鈴聲響動后,屋內(nèi)傳來熟悉的語聲。
林巖猛然回頭環(huán)顧四周,卻仍然見不到人影。
‘菲爾姆大叔?’
‘大叔?’
‘哎........在這呢!’
順著聲音方向找去,離大門不遠處的柜臺旁邊,忽然徐徐打開了一道暗門,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頭扶著墻站立,嘴里含著酒瓶,醉眼惺忪的盯了過來。
‘大叔你原來是在里面睡覺?’
林巖喜道:
“”
這白發(fā)老者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樣,瞇縫著眼睛似乎看不真切,輕輕用手撇開額頭上遮擋的銀絲,帶上老花鏡,慌忙看了眼來人。
‘天啦!看看誰來啦,是你這個小壞蛋啊?。 ?p> 見菲爾姆仍健在,林巖有些興奮,連他自己也未能覺察眼眶中有些濕潤,至少內(nèi)心的孤單被消磨了不少。
少年從雜亂的書堆找出根凳子讓菲爾姆坐下。
‘小壞蛋,什么風把你給吹過來了,咱倆幾年沒見了?你祖父怎么沒跟你一塊來?’
菲爾姆對著林巖連發(fā)數(shù)問,讓他一時間愣住了,不知該從哪個問題開始回答才好,只感到體內(nèi)一股暖流涌上心頭,十分溫馨,眼中更是酸澀得十分厲害!
興許只有在親人或是親近者跟前,林巖才會摘下偽裝,釋放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面。
老者聽過林巖的遭遇后,神情帶著憂傷,嘴角不停的抖動,噓噓道:
‘記住。。。孩子!眼淚不是留給敵人的,哭只會讓別人覺得你軟弱??!’
少年用力的點點頭。
菲爾姆緊緊抱住他,仿佛擁抱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多希望時光流走的慢些。
‘對了大叔,幫我看看這個值錢嗎?’
林巖從肩上取下黑色皮包遞到老人手中。
菲爾姆看了會兒,眉皺漸漸擰到了一塊,接到皮包的剎那,僅憑手感,他就能分辨出皮革的材質(zhì),這種隨處可見的廉價貨,并不值錢,但讓菲爾姆感興趣的不是皮包,而是皮包上的背帶。
就手感而論,這條背帶采用了與皮包完全不同的材質(zhì)精制而成,皮包的造型和背帶的寬度完全不搭配,宛若人為更換過一般,盯著背帶,菲爾姆隱約有種熟悉的感覺,又或是曾經(jīng)在哪個不知名的小星球上見過。
‘小子,等等,讓我好好想想’
老人撓了撓后腦勺,沉呤片刻后,躍起身來,快步跨向右側(cè)的橡木書架。
一陣翻騰后,菲爾姆從地上撿出本舊書,吹掉表皮的灰塵,拍了拍封面,坐回了凳子上,快速查閱著。
‘讓我來看看,這到底是什么’
‘嗯?。。。對。。。就是它’
大叔目光聚焦在殘破的書頁上,顯然已經(jīng)鎖定了目標。
‘科隆獸皮!’
‘我的天啦!孩子!你從哪里兒搞來的,這可是珍品’
大叔故意壓低了嗓門,抬頭向外望了望,變得神秘兮兮。
從菲爾姆口中,林巖了解到:科隆獸是一種地行獸,生長在‘埃爾菈三號行星’的地核深處,地表幾乎見不到這類小型異獸。
最奇特的是科隆獸擁有自行變性的能力,當族群當中雄性過多的時候,就會產(chǎn)生激烈的爭斗,被打敗的雄性體內(nèi)會大幅度分泌出雌激素,變成雌性,只是在十年前,埃爾菈三號行星出現(xiàn)了一次大災變,因此導致探險家一度認為,該物種早就滅絕了。
而科隆獸的皮毛,具有極高的利用價值,質(zhì)軟而堅韌,大片的整皮,通常用于制造輕裝防彈衣,小塊的獸皮則用于整容手術(shù),傷口在獸皮的貼合下能加快速愈合速度,且創(chuàng)傷不留痕跡,非常神奇。
但科隆獸皮毛還有一種奇妙之處,卻不是作為皮革使用的。而是這種獸皮,即使剝離活體,也能自發(fā)的進行奇特的凝聚作用,將宇宙中游離的水分子聚集起來進行合成,只要一小塊放入容器中,經(jīng)任意光譜照射,便能收集到源源不斷的水源。這才是所有冒險家,乃至開拓者趨之若鶩的寶貝。
試想:當人處在絕境中,可以沒有食物,但卻不能沒有水,這才是獸皮的真正價值所在。
‘大叔依你看,能換多少錢?’
林巖聽完菲爾姆的話,有些興奮,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菲爾姆并沒有急于回答,想了想連忙解釋道:
‘這可不好說!哎,倘若我有錢的話,可以給到五萬的價格,可是........”
林巖聽到了這個數(shù),心中頓時放寬了心,立即笑道:
“沒關(guān)系的,大叔,您能給我鑒定出來這是什么玩意兒就好了?!?